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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
待逛完,楚旭才压下对剑的渴望,高高兴兴回弟子院。
接下来几天他一直待在床上,等着其方来送饭。
其方现在和他没那么生疏了,不会急着走,楚旭就给他讲故事。
先是讲话本里他看过的仙人故事,经过其方判定,虽还是假的偏多,但真的竟也有不少。
讲完话本他就开始讲他自己。他讲他们兄妹四个有多喜欢武侠,多喜欢练剑,还把他们未来一起闯荡江湖的约定说给其方听,并邀请他一起。
可惜被拒绝了。
又过了几天,他忽然很想吃桃花酥,那种渴望铺天盖地而来,他挡都挡不住,吃饭都没胃口了。
他拿筷子戳着没吃完的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其方,声音都没底气,“其方哥,我想吃桃花酥,就是我家旁边的余记糕铺,那里可以买,你可不可以,呃,帮我买些?”
其方没有答,只是说:“你想家了。”
楚旭更吃不下饭了,他鼻子都酸了,眼前雾蒙蒙的,吓得他赶紧低头,话都不敢说。
其方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戳人了!
“我可以带你回去。”
还有更戳人的!
楚旭气不稳,声音有点颤,“可是,我腿还没好,不能回去。”
“我会隐身术。”
隐身术!
对啊,隐身了就看不到腿了,那他确实是
可以……回家?
他仰头看其方,他站在床边,本就高大的身形因这样的视角显得分外伟岸,看得楚旭泪都掉下来。
他想,其方也太好了,真是个大好人,又有实力又善良!
他把碗筷放一边,抹掉泪就往其方身上扑,“其方哥——”
其方没躲,抓住他的手臂扶住他,一边说:“以后别这样,容易摔。”
楚旭脸埋在他衣服里,“呜呜呜呜呜……”
得了允诺,心事一了,他胃口也回来了,三下两下就把饭吃完。
这次还是骑纸马,其方在纸马上又布一道咒,让纸马能飞起来,楚旭就骑着纸马飞。
骑在马上飞就是不一样,楚旭这次能从天上向下看。他头一次发现世界是这般宽广,滔滔江水成了肆意蜿蜒的线,连绵山峦成了小点儿。
他虽有些害怕,死死抱着纸马不放生怕摔下去,但更多的是欢喜着迷,他觉得他像真成了仙人,能担起守护天下的职责。
等落在县衙大门口,他才堪堪回过神来,喃喃道,“其方哥,好厉害,我想学。”
其方竟道,“日后再说。”
楚旭早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一听这个猛地竖起身子。
这是……有戏?!
其方长身玉立,目视前方,只是咳一声,说:“别盯着我,我已施下隐身术,并改进操控术,你可自己驾马走动。”
楚旭一看就看懂了,其方这是有想收他的打算,但还打算再考验考验他,就和话本里那些隐世仙人们考验主角一样!
他明白,这时候不能说破,而且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当然,展现时得做些取舍,得展得贴合其方心意,于是他开始思索是什么让其方转变了态度。
思来想去,近来他也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因为只有其方能聊,所以格外黏他。
难道其方喜欢这种?
楚旭试探性地邀请,“其方哥,你陪我一起可好?”
其方看上去好像有点无奈,又像是意料之中,仪态未变,十分矜持地答:“嗯。”
他果真是喜欢热闹!
楚旭喜出望外,他原本还以为其方嫌他烦呐!
他放松许多,“太好了其方哥,正好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除妖那些天其方一行人都住在他们县衙上,热情的楚旭早把各地方介绍过了,但时间紧,他没讲他在这些地方的故事,这让他遗憾好久,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于是楚旭领着其方在他家转了一圈,边讲着故事,边看了他爹处理公务,看了他娘打着算盘对账,还看了他哥哥们带妹妹练剑。
“平时都是我带阿妹练剑的。”楚旭在一旁看得眼热,对着其方倾诉不满,“看他们两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怎么能带我阿妹呢!”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他的剑就是他两个哥哥教的,当年被他们训得半死不活。
但他只是说说而已,他看得出来他两个哥哥对妹妹温柔得很。
日暮时分,本该离开,楚旭还恋恋不舍,站在一旁看他们吃饭——他们还给他留了位置。
他忽然被逗笑了,跟其方分享自己的想法,“再过十几日就是阿妹的及笄礼了,我大概赶不回来,到时候他们不会也这样给我留位置吧。”
其方没应声,于是他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眸色沉下去,又转头看他们吃饭。
“我会带你来。”其方说。
“真的吗,其方哥,多谢。”楚旭情绪高昂了些,但还是不复平日的欢快。
他接下去说:“可是我来了,他们也不知道。”
但这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办法多得很,情绪便又高涨起来,“对了,我给阿妹准备了礼物,你早些带我来,我把礼物放到她房间,这样她知道我来过,就不会难过。”
其方原先像是有些不自在,听了这话后放松下来,赞道,“好主意。”
楚旭得了应允愈发开心,“那说好了。”
走出县衙大门,其方却带着他拐到余记糕铺,他恍然想起自己吃饭时的说辞,没想到其方还记得。
等走远,其方把桃花酥递给他,“吃吧。”
他接过,心中感激之情更深,又想到自己最初还误解过他,一时又羞愧又后悔,连声道,“谢谢其方哥,你真好,像话本里的主角一样,不,比话本里的主角还好!”
其方只是抿着唇应了一声,等要带他飞起来时,才看向他,正色道,“我教你剑法,如何?”
“真的?!”楚旭想不到能有这样的收获,他喜出望外,“其方哥,你要收我为徒吗?”
“不,收你为徒平添因果,对你不好。”其方解释道,“我自行悟出的剑法与宗门无关,可以传给你。”
“竟是这样。”楚旭真没想到他不收他也是为了他考虑,感动得不行,“其方哥,你对我这样好,我该如何报答你?”
“不用报答,你的腿伤是我失误所导致的,我只是在偿还而已。”
他竟把腿伤认成他的责任了。
“其方哥。”楚旭说不出话,新拿了块桃花酥贴到他嘴边,“你吃。”
其方显然没反应过来,愣着看着他,但身子已经听他的话就着他的手咬了口桃花酥。
他咬完才好像反应过来,脸都红了,仓促从他手里接过剩下的,眼神游移再没看他,转头就带着他飞起来。
楚旭真没想到其方会这个反应,先愣了下,又忍不住想笑,但怕笑出声惹得其方更不自在。
他知道其方是不好意思了,安抚他,“其方哥,多谢你配合我。”
其方在前面没回头,幸好风声不大,让他一声“嗯”漏过来。
安抚过,想必其方情绪该稳定些了,楚旭便暗戳戳逗他,“其方哥,再吃些?”
其方拒绝了,说他们辟谷的修士一般不吃凡间食物。
这让楚旭想起真明,“可真明先前还天天抢我桃花酥吃,他未辟谷吗?”
“他惯会胡闹,你若不喜我会同他说。”
“这倒不用,我就喜欢他活泼些。”楚旭看他像是认真的,赶紧表明态度,并转移话题,“其方哥,你什么时候传我剑术?”
其方转头,看神情像是本还想说什么,大概是对真明有什么意见,但没说出口,只是答他的问题:“等你腿伤痊愈后。”
“这么久?”楚旭有些遗憾,他的腿现在已经能动了,只是还无法用力而已。
他想出个办法,“其方哥,你能不能把我定在半空中学剑。”
其方拒绝,“练剑讲求的是整体的协调,只摆出动作而没有发力过程是不可行的。”
“其方哥,可若要等这么久,我会寝食难安的。”楚旭扒着他的手,“其方哥!”
其方看他片刻,大概是被他的真诚所打动,松口:“也可。”
楚旭立刻高兴起来,并更进一步,“明天就开始如何?”
他说出这句话时,还没想过自己会遭遇什么。
次日,他还在梦里,冷不丁被掀了被子,耳边响起其方的声音,“楚旭,该起了。”
楚旭挣扎着睁开眼睛,一看天还没亮,“啊?”
“起床练剑。”其方把一把木剑塞到他手里。
楚旭看看剑,眼皮直打架。
其方已经把他的衣服拿来放到他手边了,
“你自己更衣,我在外面等你。”
“等等,这么早?”楚旭以为自己睡迷糊了,“其方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你快些。”
楚旭知道练剑要早起,但他从没想过这么早。他在家里都是卯正才起,不像现在黑漆漆一片。
他骑着纸马,山风吹过,冻得他一哆嗦,硬生生清醒了。
其方教起剑来十分负责,而且他不仅教剑术,还讲心法,真真正正倾囊相授。
好在他还是善良,不会过分严苛,让楚旭不至于太累,虽然早上是真的起不来,但不至于撂挑子不干。
但副作用还是有的,几天过去,楚旭已经进化到被掀被子也不会醒的地步了,每天早上都得在床上哼哼半天,练剑时还能趁其方给他调动作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
其方是说过他,但没效果,就放弃改正,随他靠着了。
转眼妹妹的生辰临近,楚旭趁偷懒时说了,并请求:“其方哥,明日你带我回去呗。”
“你妹妹的生辰在明日?”其方声音好像有点诧异,“什么时候?”
“未初。”楚旭没多想,“及笄礼在未初开始,我们得在那之前回去。”
“怎么不早同我说?”其方把他扶正,看着他,神情好像挺严肃。
“怎么了?”楚旭一想觉得可能是没提前通知惹得其方不高兴了。他真不是故意的,这几天一睁眼就在练剑,他都过迷糊了。
“无事。”其方别开视线,“明日是宗门的心魔试,我回来后会带你去。”
其方原来真有事,但他还是答应了。
楚旭感动,想为其方分忧,“其方哥,你若明天不方便,可以现在就送我回去。”
“不必,我的心魔试用不了多久,我和你一起去。”
“多谢其方哥!”
楚旭开心是开心,但觉得主动强调和他一起不是其方的风格,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于是问,“其方哥,真没什么事吗?”
“无事,你且放心。”
楚旭暂且信了,心中感激之情更甚,他知道其方不会让他回报什么,但他心里过意不去,“其方哥,多谢,我以后定好好孝敬你,你喜欢什么便告诉我。”
其方果然答:“不需要。”
“我需要,你对我这么好,我想报答你。”楚旭直接把话说明白了,“你今天想不出来,就明天再想,总能想到的。”
“你……”其方微微偏头,像是被他的样热情吓到,他让步了,“好,我答应你。”
次日其方没来叫他,他醒了一瞬又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再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看看日头不算太晚。
他用一种练剑时想都不敢想的速度穿了衣服吃完饭,慢悠悠到桌前给妹妹写信。信写得也慢,想说的太多,一时写不完。
好在大概真的挺早,写完后其方还没有回来,可看看日头已差不多了。他移到窗边扒着窗沿张望,左右望不到其方的影儿。
等得无聊,他又拿来木剑开始巩固手上的动作。
窗外的光直照进来,亮得晃眼,初夏的阳光有这么刺人吗?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妹妹在叫他,他转头,看见妹妹手握长剑,身形轻盈,剑舞翩翩,衣袂翻飞间像朵盛开的娇艳的莲。
她停下,笑得灿烂,“三哥,你送我的剑真好用,我一握上它就知道怎么舞剑了!”
“那便好!”楚旭高兴极了,“阿昕舞得真好,快再舞一遍给三哥看看。”
妹妹提起剑正要再舞,楚旭却忽然叫住她,“哎等等,我有个剑术很厉害的道长朋友,你也知道的,你给他也看看。”
说着他就喊:“其方哥!其方哥快来!”
喊了半天没动静,楚旭左右张望。
其方哥人呢?
他接着喊,一边走一边喊,没看路,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空,直把他惊得跳起来——
腿上痛,使不上力,他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弟子院,刚刚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再一看窗外,如血般的晚霞已染红半边天,映得世界凄凄凉凉的。
他愣了,其方还没回来?还是看他在睡没叫醒他?
他开始担心其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毁约呢?
还好只是黄昏,一天还没过完,他现在回去也能给妹妹庆祝生日。
他尝试练剑消磨时间,可心中烦闷,无法投入,便干脆放下剑,干坐着等。
晚霞一点点敛去,苍青色的天盖下来,掩去了光,又顺带切断了空气来源,害的人喘不过气。
楚旭没点油灯,在昏暗的房间里坐着,看天暗到透不出一丝光,看到再看不出时间的流逝。
他又睡着了,这次梦里也是黑的,黑漆漆摸不着路。
他听见妹妹在叫他,接着是大哥、二哥,
还有爹娘,他们都在叫他,叫得声嘶力竭,听得楚旭愈发惊慌失措。
他在黑暗中摸索,想去和他们汇合,可那声音忽近忽远,忽大忽小,听不出来源,他绕了一圈又一圈,奋力大喊、奋力寻找,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找不到他们。
他忽然抓住一只手,一喜,猛地睁眼抬起头——
有些刺眼的火光映亮房间,一天未见的其方正站在他跟前,手被他抓着,神情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其,其方哥……”喜悦褪去,楚旭声音有些颤抖,“其方哥你没事吧?”
其方没回答,只是把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脸,却在碰到他之前停下。
楚旭这才意识到脸上凉飕飕的,他刚刚好像哭了。
他胡乱抹掉眼泪,说正事,“其方哥,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们快走吧,我给妹妹准备的剑还没送呢。”
其方终于说话了,“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啊。”楚旭不想听这个,他想回去,“我们快走吧。”
其方只是指指新放在桌上的饭,说:“很晚了,你吃些,先休息。”
“我不要!”楚旭几乎喊出来,但他很快又低下声,心中隐隐约约的预感让他几乎乞求,“其方哥,带我回去吧。”
其方避开他的目光,说:“暂时……不带你回去。”
他顿了顿,偏开头,又补充道,“我受伤了。”
楚旭知道不合适,但他还是松了口气,因为听其方的意思,他家人没事,从噩梦中醒来之后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但是其方……
“你怎么样?”楚旭关切地看他,“是不是因为心魔试?”
“没,没事。”其方没和他对视,神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他忽然收回那只一直被楚旭抓着的手,说:“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你,哎……”楚旭想拦住他,但其方转身便走了,他叫都不听。
他没再动,盯着其方离开的方向。
其方看起来很不想面对他,这是正常的,换他毁约还晾了人一天,他也抬不起头。可是这事儿说清楚道个歉就好,其方含糊说了一句就匆匆走了,这才奇怪。
他知道其方的反应不对,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其方真的伤得很重,急需医治。
但他不该先治完再来找他吗?
又或者,他很不愿意去想,但他不得不想,会不会他家里,真的出事了。
但也不对,要真是这样,按其方的性格,不会直接就走,至少会留下来陪陪他。
可能真是他想多了。
他忽然想通了,其方可能真是伤得很重,但他负责,因此第一时间过来给他个交代,交代完后再去治疗。
其方一向是个好人,他做的出这种事。
楚旭的心勉强安定下来,自己移回床上去,但也没能入睡,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扰得他睡不着。
天渐渐泛白。
早上其方准时来给他送饭,但难得地又显出些从前的拘谨。他坐在边上,楚旭能察觉到他时不时看他,但又看不长久,像是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楚旭担惊受怕一晚上了,受不了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首先问:“其方哥,我大约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暂时还不行,需要过几个月。”其方停顿了片刻,接着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楚旭,我收你为徒如何?”
“什么?!”楚旭惊了,这就是其方来的目的?
他松了口气,本还以为其方要带些噩耗给他,原来是虚惊一场。
放下担忧,他情绪高涨起来,喜不自胜,“太好了!其方哥你终于愿意收我了!”
但他转而又想起上次其方的话,“可不是说收徒会牵扯到因果吗?”
“昨日之事是我亏欠你,我理应偿还。”其方解释道。
“其方哥……”楚旭知道这不能怪他,他是出了事才来不了,但他好像惯会把问题都归到自己身上。
楚旭觉得这样不好,“其方哥,你不用补偿我,这不是你的问题。”
其方好像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很惊奇地抬头看他,但很快又别开眼,只是说:“不是补偿,是我想收你为徒。”
“当真!”楚旭现在半点顾虑也没了,眼睛都亮起来,欣喜若狂地弹起就往其方身上扑,
“师父!”
但他明明看好了位置,行动时却只碰到其方一片衣角,扑了空,脚又使不了力,直挺挺就往下栽,好在临碰地时其方抓住了他的后领,没让他真栽到地上。
“都说了小心,你怎么……”其方声音听起来比他还急。
楚旭正被吓得失声,直到被提回床上才有动静,“……这有什么,真摔了就当是给师父行大礼了。”
不对,他回想一下,“师父,你刚刚是不是后退了?”
“我……”
他竟答不出来?!
“你果然就是后退了!你为什么!”
“……师徒间要保持距离。”
楚旭一噎。
对啊,他们现在是师徒,不一样了,他怎能再像之前那样无拘无束没大没小的,得放尊重些。
这事怪他,好兄弟做久了没回过神。
于是他诚恳道:“师父,徒儿错了,请师父恕罪!”
“你……”其方叹了口气,别开眼,“知错就好。”
师父都认了,拜师大典肯定少不了,但因楚旭腿伤,一切从简,楚旭被带到宗门主峰的大殿,拜过几位长老就算过了。
大典后有人来拜访。
“楚小公子不必担心,再过十几日你的腿便能好全。”
其净帮楚旭检查完,告知他,但立刻又朝他笑笑,“现在该叫师侄了。你师父给你起名号了吗?”
楚旭正呆呆盯着她看,这时才惊醒,忙移开眼,说:“谢谢其净道长,我,呃,还没有。”
说着他又忍不住看看其净。
他最近几日其实已没再频繁思念其净了,但今日一见,他才发现心中的爱意丝毫未减,甚至愈演愈烈,害他盯着其净挪不开眼,心砰砰直跳,脸上大概也烧起来了。
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暗自开心,若不是这次拜师,他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其净再见……
他在被子下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真是,他都在想什么!
这时其方从外面回来,手中拿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叫他:“楚旭,来测灵根。”
楚旭被吓一跳,慌慌张张往后仰,和其净拉开距离,虽然他们本来就隔了很远。
他朝其方笑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师父——”
好在其方好像并未察觉。他和其净问完好,坐到床边把石头递到楚旭面前,示意他把手放上来。
楚旭这才开始紧张,话本上都写灵根品质很重要,从灵根就能看出未来成就的。
……而且其净还在一边呢!
他把手放上去,有些不敢看,但又隐隐期待,他的灵根会是什么属性,有多少,品质高不高……
其方伸手,像是要抓上他,但临碰到又收回去了,只是说:“再放一次。”
楚旭一看石头,没有半点反应。
他有点心慌,但还是听话地又放一次。
没反应。
其方好像不敢置信,把石头拿回来,自己放上去,幽蓝的光顷刻间从石头中心蔓延开,几乎照亮半间屋子。
他放下石头,和其净对视一眼,又看向楚旭。
楚旭隐隐知道些什么,但不愿去想,看看其方,又忍不住去看其净,但很快又转回来。
室内沉寂下来,静得让人发慌。
楚旭受不了了,率先打破这平静,“我是……没有灵根吗?”
其方只是说:“无事。”
“当真?”楚旭不敢相信,话本中这么重要的东西,总不能也是假的。
“当然。”其净接过话来,“没有灵根只是无法学术法罢了,其他都可学。”
她笑得温柔,让他意识到他没有灵根的事招来的不是她的厌恶而是宽容。他一时又羞愧又感激,还死死压着对她的爱,头都不敢抬,只胡乱应道,“那便好。”
其方突然站起来,“检查完了,六师姐便回去吧。”
楚旭一愣,呆呆看向其方,却猛然发现其方也在看他。
他心中一紧,赶紧别开视线,也不敢去看其净,下意识闭了嘴,除了道别之外没发出半点声响。
待其净走后,其方又坐回床边,意有所指般道,“楚旭,其净是我六师姐,你该叫她师伯。”
楚旭对上他的眼,心彻底凉了:其方看出来了。
他垂下头,规规矩矩道,“弟子明白。”
此后几日,他都安安分分待在床上,练剑一事暂搁,其方说等他养好伤再开始,而至于回家,其方说拜师后一年内不可离宗。
这般奇怪的规矩,若不是前几日刚被抓了把柄,楚旭肯定得大闹。
说起来,他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那时他刚受了打击,没控制好神情,露出了那么点他见不得光的爱意。
好在其方宽容,没罚他,也没告诉其净,让他还有颜面待着。
其方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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