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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啊？”宁姝妍一愣，完全没接受到沈昭的意思。“药当然是苦的，良药苦口嘛。”
狐疑地看了眼碗里褐色的药汁，又偷偷瞄向沈昭，宁姝妍也不禁好奇几分，沈昭看起来不像是怕苦的人，这药真有这么难以下咽吗？
“我尝尝。”她随手拿起一旁的竹筷，轻蘸了点药汁送入口中，“这不是就正常药味吗？”
此刻一直在仔细观察她的沈昭却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心蓦得一沉。
阿妍平日里惯用左手，这人在处处模仿的都难辨真假，居然在这样的地方露出破绽。
更何况……在边关时阿妍每次熬药前都会备好蜜饯甜糕，他当年为了能多吃几块阿妍准备的甜糕，每次喝药都故意说苦，还被阿妍嘲笑说是与小孩抢糖。
心底那点微弱的希望被现实击得粉碎，果然不是她……
他的面色骤然沉了下去，一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底的酸楚。
宁姝妍被他突然的转变搞得一头雾水，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昭刚刚跟她说苦，是在跟她撒娇吗？
毕竟药也不苦，沈昭这豪爽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怕苦。
“将军要是还觉得苦，要不下次我……”
“不必了。”沈昭打断她，猛地放下药碗，眼神冷得像冰，“出去。”
轮椅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吱呀声，沈昭有些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去，只留给宁姝妍一个绷紧的背影。
他一想到方才为了试探，竟然对着这个冒牌货撒娇……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滴滴——宿主情绪波动异常。】097的提示音突然从脑海中响起，但被沈昭甩脸色的宁姝妍只感觉莫名其妙。
“沈昭是不是有病？”她忍不住跟系统吐槽，“大周朝受伤的将士这么多，总局干嘛非得治这个阴晴不定的？”
【宿主，经系统检测，沈昭是最能挽救大周朝的人。】
“一个人怎么可能挽救一个王朝？”宁姝妍撇了撇嘴，关上了厢房门，“即使是真的救回来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续命罢了。真到那个时候，只能说这个王朝气数已尽，也该灭亡了。”
097没有在说话，这样的对话已经超出了系统的回答范围。
“罢了罢了……”宁姝妍也只是随口抱怨两句，她就是一个打工人，要是没有这些不同时空的执念与要求，哪来她的工作岗位。
*
沈昭的臭脸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的治疗，屋内静得可怕，只有银针碰撞的细微声响。
宁姝妍照例收拾好银针，却被外面传来的几声犬吠打断了动作。
“祖宗！祖宗！快停下！”
阿凉惊慌的喊叫声穿透门板，宁姝妍好奇地探出身去瞧，就见他死死拽着一只浑身漆黑足足有半人高的大狗，看起来约莫有六十公斤，铁链被它挣得哗哗作响。
“汪汪汪！”
那只黑狗一见宁姝妍，顿时激动地狂吠着向她扑过来，阿凉被拽地踉跄了几步，一旁的两个侍卫慌忙上前帮忙，却也险些被拖倒。
犬吠声也惊动了屋内的沈昭，他急切地推着轮椅出来察看，却看见了令他呼吸一滞的一幕——
黑狗一摆头挣脱了铁链的束缚，如离弦之箭般扑向了宁姝妍。
“小心！”
沈昭的惊呼刚出口，却见看似凶悍的猛犬在即将扑倒宁姝妍的瞬间猛然刹住，硕大的脑袋还像只幼犬般亲昵地蹭着她的裙角，口中呜呜叫着，尾巴飞快地摇晃着几乎要飞起来。
“天啊，好帅的狗狗~”宁姝妍惊喜地蹲下身，很少见长得这么威武霸气的狗狗，通体乌黑，眉心却有一簇白毛，性格居然还这么黏人。
绝世好狗！
她忍不住把脸埋在狗狗蓬松的毛发中，语气不自觉就夹了起来，“乖狗狗~叫什么名字呀？”
“将军，它这几日一直在北山猎场上，今日一进门就……”
阿凉躬身站在一旁，声音发颤。
“召召，过来。”沈昭冷声唤道，召召却只是动了动耳朵，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固执地蹭回宁姝妍身边，迫不及待地把大脑袋往宁姝妍怀里拱，湿漉漉的鼻子不停地嗅着她的衣袖。
“召召？！”宁姝妍回头震惊地看着沈昭，“你给自己的狗起自己的名字？”
这什么奇怪的癖好？
“9797，我就说沈昭不太正常吧？”宁姝妍在脑海中对着097疯狂吐槽。
沈昭握紧了轮椅扶手，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压抑着胸口翻涌的难以名状的情绪。召召是他在边关时和阿妍捡到的，身上有一半藏獒的血脉，对主人极其忠诚。
自从阿妍走后，这只狗除了他谁也不亲近，就连每日喂食的阿凉都近不得身。
如今却……
“将军，这……”
他抬眸看到了阿凉同样震惊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他已经几乎可以确认，这个人一定是他的阿妍。
只是……他垂下眼，遮住眼底的落寞，她为什么不记得自己了……也不记得召召……
宁姝妍完全没注意到沈昭异常的反应，正专心揉着大狗的下巴。召召舒服得直哼哼，甚至翻出肚皮让她抚摸，那副谄媚的模样哪还有半点猛犬的威风？
"它好像...特别喜欢我？"宁姝妍被舔得发痒，忍不住轻笑出声。阳光洒在她明媚的笑颜上，为这一幕镀上温暖的光晕。
沈昭望着阳光下这一人一狗亲昵的画面，胸口突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这个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得让他眼眶发热。
他抬手遮住泛红的眼眶，罢了，不记得就不记得。
阿妍还愿意回来看他，已经是上天赐予他的，莫大的福分。
“明日是归宁日。”缓了片刻，沈昭压下心底的情绪，嗓音沙哑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要回宁府吗？”
虽然确认眼前的人就是阿妍，但他不清楚阿妍与宁府到底是何关系。
“啊？”宁姝妍都快忘了这茬，虽说系统修复了剧情，但是沈昭又认出了她不是真正的宁家二小姐，这要是回门，不知道还要出什么bug。
况且，这种要唠家常的剧情本来也不是她这次的任务内容，她就没怎么看这次宁家的背景，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不想去...”她小声嘟囔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召召蓬松柔软的毛发，“能不去吗？”
沈昭凝视着她纠结的小表情，嘴角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他转身吩咐阿凉，“去库房备一份厚礼，明日你亲自带人送过去。”
阿凉躬身应是，却听见沈昭继续道，“你就说本将军身体不好，二小姐在府中照看，脱不开身，日后再去拜望二老，望宁府见谅。”
这番话既给了宁府体面，又全了礼数。更重要的是...沈昭的目光重新落回宁姝妍身上，看着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弧度。
阿妍对宁府，似乎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怨怼，似乎更像是……避之不及？
不过无妨，只要是她的意愿，他自会替她挡下所有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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