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行

　　说起来，那所谓的“蓟花”的生长方式听起来倒是有点耳熟，也难怪它会生长在蓟城这样的地方呢。
　　贪婪的汲取养分，吸食人的血肉，即使是尸体、残骸都能够被它们榨干，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有价值的东西……
　　和这里的人不是很像吗？
　　这里的工厂就是这样，不断地提升物价，从各个灾地招来廉价劳动力，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做着最繁重的工作，却拿着最微薄的薪水。
　　生病了也不能停歇，停下来就会引来暴打，被打死了也只是被当成了一个出气筒。
　　蓟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资本家，尤其是那些洋人来了之后，莫名就盛行起了什么资本主义……
　　虽然我不是很懂这些，但是这确实是让商业成本最低化的绝佳妙招。
　　就算是那些工人想抵抗这样的不公，但他们因为贫穷而长期营养不良的躯体根本就撑不住，如果罢工，说不定还没撑到工厂破产就先把自己熬死了。
　　大多数人都没有这样的毅力，蓟城里也没有这样的出头鸟，所以大家都还是老实本分地给资本家打工，即使知道自己是被压榨也无能为力。
　　前不久倒是听说过其他地方有不少的工人罢工，但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了。
　　还有些人到处宣扬着什么“剩余价值学说”，说这都是资本家的密谋……
　　他们说的没错，就连父亲在瑾怀和蓟城开的好几家工厂下的管理制度都是如此。
　　但那又怎么样？在这乱世，能稳住自己的脚跟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死活又与我有何相干系？
　　农村里的地主，不也一样在压榨着那些农民吗？
　　依照这个情况，“蓟花”的来源，大概也能猜出来一二了，那些怨灵多半就是操劳而死的苦命工人。
　　但我平时在工厂里却也很少见着被打死的人，那些工人就算是死也很少会死在工厂里。
　　因为这样老板会嫌晦气，看这人快死了就找点借口打发回家让他自己死外边去。
　　这样一来也就不能怪厂子了，是他自己死于意外的，然后再为了表示体恤发点补偿金。
　　这些“蓟花”上的怨灵，总感觉不只是因为被压榨的工人。
　　说不定他们不仅仅只是死于贫困潦倒，而是死于工厂的虐待。
　　目前敢这么不要脸的在工厂里放肆虐杀工人的厂子，在蓟城里估计也就那一个了——东洋纺纱厂。
　　东洋纺纱厂占据了大半个蓟城，也是这里最大的工厂了。
　　那破厂子也是这里最吵的一个，每天天还没亮就开始咔咔咔地叫了，周围一里地都能听到它发出来的杂音，但也没人敢去多管闲事。
　　那边虽说不是租地，但也和租地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如果想要解决“蓟花”的问题，倒是可以让成思元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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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叮铃——”
　　我摇晃了一下那个铃铛，看起来只有巴掌那么点大，但发出的声音却格外刺耳。
　　我走出门，成思元又戴回了他那顶斗笠，站在街道上很是显眼。
　　“林小姐，这次又有什么事？”
　　“现在距离上次可是两天都没有啊。”
　　“还是说，你这么快就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嗯，我有些头绪了。”
　　“还有，敢问成先生在蓟城待了几天？”
　　“十来天了吧。”
　　“看来成先生对现在的世道还不是很熟悉啊，这么久过去了，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嗤笑了一下。
　　他有些尴尬地压低了斗笠。
　　“额……我平时会了解这些东西的，就是理解起来太费劲了。”
　　“算了，我就和你直说了吧。”
　　”先去东洋纺纱厂看看。”
　　“没有处理干净的话，就再去稍微大一点的工厂，再不行就把每个工厂都查一遍。”
　　“整个蓟城，能产生最大的怨气的就是这些地方了。”
　　“就和它们的花一样，这些工厂都是靠着吸人血发展起来的。”
　　“……现在就去吗？”
　　“不然呢，不应该是越早越好吗？”
　　“那就走吧。”
　　“啊？我也要去吗？”
　　◎去
　　◎不去
　　●去
　　“现在吗？我看看……天色还算早，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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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洋纺纱厂
　　“对了，想起来一个事。”
　　“那你要怎么进去呢？我可不能带着你变成虚体飘进去啊。”
　　“问题不大，你先进去等着我就行。”
　　“……”
　　“你好，小姐。”
　　“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
　　看门的人指了指挂在门口的门牌——内为工地，闲人免进。
　　我拿出了一张账单给看门的过目了一下。
　　“我是来取货的。”
　　看门的犹豫了一下。
　　“请等一下。”
　　“麻烦了。”
　　过来一会儿，看门的带着一个东洋婆回来了。
　　“老板娘，这位小姐是来取货的。”
　　“好，好！”
　　东洋婆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冲着我满脸堆笑。
　　我给她看了看那份账单。
　　“小姐，快快请进！”
　　“林小姐是吧？长得真是俊俏啊！”
　　●车间
　　我跟着东洋婆走过了几间车间，周围都是臭烘烘的，那些姑娘们都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忙着手里的活儿，没什么功夫管我这个客人。
　　“这些孩子是？”
　　“哦哟！我们这里的小姑娘都是粗粗鲁鲁的，林小姐还不要见怪呀！”
　　“没事，我不介意。”
　　走过最后一间车间的门口，我看到有一个姑娘被吊在门口，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尤其是东洋婆走过时，她还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个孩子……”
　　“这儿的小姑娘，坏的很！总想着偷奸耍滑，耽误了工程，又想白吃饭，哪有这样的美事！总得给她们点教训看看！”
　　东洋婆看到那个姑娘在恶狠狠地盯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过去踢了她好几脚。
　　“还看！还看！”
　　她打骂了几句后，又笑着脸陪过来。
　　“林小姐你看，这样的调皮孩子，就该打！”
　　“嗯，确实。孩子们有什么过错就该罚，不然下次还犯。”
　　●仓库
　　“林小姐，你要的货都在这里了，清点一下吧。”
　　我仔细数了一下数量，东洋人总喜欢在里面偷偷掺点假货。
　　我拉下来一小袋织布，觉得中间空空的。
　　我拎起来抖了抖，把里面的布都抖到一边，发现里面的布匹只有袋子的三分之一那么多，三分之二的都是空的。
　　“夫人，您看着批货……似乎质量不太行啊？”
　　“不好意思啊林小姐，这些小姑娘装货时又偷懒了，我让她们来给你补补货，再托人帮你送回去！”
　　说着她就要往外边跑，跨出门槛时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回过头来对我喊道：
　　“抱歉了，林小姐。我得先失陪一会儿了，你要是闲着可以去那里的后花园看看走走，别的地方可别乱去，怕打扰了员工门！”
　　“好，您忙去吧，我等您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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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确认她走了之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成思元给的铃铛摇了摇。
　　“铃铃铃——”
　　一阵刺耳的声音划破了这寂静的空气，可没把我吓一跳。
　　我走到门边，探出头去看看有没有人发现有什么异常，看样子还没有人发现，我刚想松一口气。
　　忽然感到我的肩膀上被人从后面拍了拍，吓的我往前多跑了两步。
　　“你跑什么，是我啊。”
　　我回过头去，发现是成思元。
　　“你可吓死我了，怎么跟鬼一样？”
　　“有吗？我从哪里出来不都一样嘛。”
　　“那个东洋婆走了？”
　　“我让她去给我补货了，应该还要一阵子，她偷工减料的可不少了。”
　　我顺手拍了拍那堆胀气的货物。
　　“快点去调查看看吧，不然等会儿她就回来了。”
　　●后花园
　　“这里的老板还有闲心种花哪！”
　　“还种的都是蓟花呀，红的跟泼了血一样。”
　　“这和外面的那些花有什么不同吗？”
　　“这里的花，就是用人血种出来的啊。”
　　“底下埋着的，就是那些被他们虐待至死的工人的尸体。”
　　●车间
　　是刚才那个吊了女孩的车间。
　　那个女孩还吊着一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活不了多久了。
　　“小姐……帮……帮我……”
　　“啊？你叫我啊。”
　　“要我把你放下来吗？”
　　我走过去用小刀隔断了吊着她的那段麻绳，却不想没人接着她叫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哎呀，不好意思呀！”
　　“不用……管……我……”
　　“我想……叫你……把他们……虐待工人的证据都带出去……”
　　“也算是替我们报仇了……”
　　“在……在他们的办公室里……”
　　“把那些文件都带出去……”
　　说完这些这个女孩终于低下头去，应该是撑不住了。
　　她还是太天真了，就算是把证据带出去又怎么样？谁不知道这里面在虐待工人？说出去政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或许对她们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老板杀了。
　　我往周围看了一眼，其他的那些女孩还在战战兢兢地忙着手上的活儿，大概是被那个孩子的样子吓住了，生怕下一个变成自己。
　　“沙——沙——沙——”
　　那些纺织机还在一刻不停地运动着。
　　那些女工门微微朝这边抬了抬头，似乎看见了什么猛的低下头去，想要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在这里干什么！——”
　　忽而背后传来一阵尖叫，回过头才发现是东洋婆回来了。
　　她直直地朝我冲过来，抓起了我的头就要往纺纱机里塞。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你该死——”
　　那些女工也深深地埋下头去，生怕惹火上身。
　　她这么一扯，我的头发就被扯散开来，被卷进了纺纱机。
　　“咔嚓——咔嚓——”
　　我感到我的头随着头发一起被卷进了机器，眼前慢慢变得猩红。
　　“林离荞！”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成思元那个迟钝的家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用长刀划开了东洋婆的脖子匆匆往这里跑来。
　　●BAD ENDING1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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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
　　“林小姐不想去的话，也不用勉强。”
　　“……我可做不到像你那样跟鬼一样飘进去，还是你自己去吧。”
　　“而且你都说了，我身上的戾气这么重。”
　　“万一撞上那些脏东西，死在里面了怎么办？”
　　“不过等你回来之后，我倒是想听听你查出来了什么东西。”
　　“……好，那没什么事，林小姐就还先请回了。”
　　“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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