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你如故

　　她以为迟暮会高兴，却不想迟暮眨眨眼竟快哭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委委屈屈道：“对不起郁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不然也摔我一下吧，不然我过意不去。”
　　这是什么新型道歉法吗？郁可抿唇，她不接受。
　　“不用，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多大？”
　　“15，鹿鸣一中的高一生。”才15啊，怪不得这么中二，还这么负责呢。
　　后面那句迟暮本可以不说的，但既然说出来。
　　郁可看了眼有人发的新消息，要她赶紧回去。
　　思绪被打乱，郁可烦躁的扯直衣角的褶皱，跑走前，她讲道：“真巧，我也在鹿鸣一中上，还有事先走了，医疗费私聊，我发你。”
　　说完，她匆匆离开，留下迟暮歉意的目光。
　　她所想不多，只觉得好像惹人生气了。
　　其实，郁可挺好看的，比自己高半头，估计有一米七五，还特会穿搭，看着阴暗但内心又那么柔软，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被欺负啊。
　　迟暮想不通，呆呆的看着刚还在身边的人如一阵风般被吹走，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手心的一点香，形容不出，只觉得好闻。
　　她傻傻的闻着手心，不知为何脸红，回身是被祁姐一个脑崩打回来的。
　　她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往旁边空白处瞥：“她呢？”
　　不用问是谁，迟暮秒懂，结结巴巴的回到：“她说有急事，先走了。”
　　“她说走就走啊，你是猪吗，留人家联系方式没？万一人家估计先溜让你一个人付医药费怎么办。”
　　祁惊染又一个脑崩要弹过来，也不是她故意阴谋论，这年头遇到个好人不容易。
　　虽然那女孩看着挺不容易，但谁容易啊，要都那么大心，这世界可不完蛋。
　　迟暮连忙把头闪到一边，躲过攻击，嘴上嬉皮笑脸道：“哎呀，这可不巧，我加上人家微信了，安啦，不会被骗。”
　　“先发条信息看看有没有拉黑在讲。”祁惊染还是没放下警惕。
　　直到迟暮当着她的面又发过去一个你好的表情包：“你看。”
　　信息被对面秒回，祁惊染松口气，暂时不被骗也好，也没留地址啥的，她是真怕这臭丫头高中第一棒这么快就敲响。
　　“那你知道她家的地址不？”
　　“不道，但我知道，我们同校。”迟暮回的前一句话时，祁惊染梗了一下，又被第二句救活过来。
　　最起码能通过学校找到人就不怕被骗。
　　“你还怪精，不怕被骗了挺好。”祁惊染没好气的夸了句。
　　迟暮嬉笑着没认，她不好意思说，询问这些的前提时，她压根没想到这方面，只是单纯的想要好看的小姐姐微信罢了。
　　“哎呀，猫怎样了？”迟暮怕露馅，忙转移话题。
　　祁惊染这才反应过来重点，她无奈的笑笑：“挺好，手术蛮顺利，顺便做了绝育手术。这还是只母猫呢，绝育手术不让你俩小屁孩划了，打个髋骨钱就行。”
　　祁惊染了解迟暮的家庭，父母离异，各自成家，这个家里日常只有她一个人，家长会都要靠她这个养猫认识的好好人士参加。
　　虽然手术事大，也只能靠她一个小孩抉择，而另一个连这么严重的校园暴力都不敢告诉家长，家庭环境可能更绝望，都是叫不来家长的。
　　虽然这不是她一个小小医师该顾虑的吧，要怪就怪她心善。
　　祁惊染叹了口气，带着迟暮走到会诊室填上单子。
　　“我看了一下，麻醉，术后，吧啦的，五千左右，医院我争取一下能付三分之二左右，我尽量往上报吧，剩下的，你和她商量一下？”
　　很好的优惠唉，迟暮诚恳的点头，眼睛都快冒星星眼了。
　　祁惊染没眼看，她敲敲桌子：“别冒眼的，你和那个小姑娘商量一下，看能付多少钱，我在这填个单。”
　　早就下班了，还要发善心自主加班，祁惊染都要在心里为自己含泪竖拇指。
　　娘的，天底下有我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本来不知道说什么，迟暮还有些纠结，这下来了话题，她直接也不忙活了，低头开始打字。
　　『猫猫手术结束了。』
　　『什么情况，还好吗』对面秒回，是在车上无聊吗，迟暮有些疑惑，但没有在文字里表现。
　　『挺好的，手术顺利，祁姐还帮忙做了绝育手术。』
　　祁惊染虽然在填单子，但也没忘看旁边的人动静，看她半天聊不上重点，她都着急。
　　“你怎么还不聊钱，光唠家常干啥。”
　　迟暮打字的动作一梗，她不想吗，这不是铺垫着呢嘛，好吧，就是年纪太小抹不开面子，感觉谈钱就是庸俗的事。
　　她绝望的把手机递给祁惊染：“我不好意思聊钱，你来开口吧。”
　　“什么本事啊你。”祁惊染撇撇嘴，边填上单子的最后一个字，扭头发现对话框另一边已经传来了。
　　『有说多少账吗？』
　　“不用我帮了昂，那小姑娘挺自觉，问你了。”
　　迟暮绝望的眼睛睁开，她瞄了眼屏幕，啊确实，对方问了就好回答，不用她做那个主动人就行。
　　『五千七百三，医院可能会帮付一部分，剩下的我们分担，你准备一千五先备着，明天医院账务回来在一起付清。』
　　其实正常情况下都是家属先一并把钱付了，后续医院方面多退少补，可问题是两个孩子，钱不一定够，于是祁惊染自作主张，帮忙先垫付上。
　　后续钱算清了，在还给祁惊染。
　　她也不是冤大头，要不是看在迟暮这孩子人小嘴甜，她也不乐意当。
　　算清钱，结了账后，迟暮帮她收拾好回家的东西。
　　猫还要住两天院观察，迟暮自觉的跟在祁惊染身后。
　　她知道祁惊染买的有车，现在外面七八点，雨接连下来三四个小时，天色阴沉昏暗，不是几个路灯就能照亮的末日境况，反正顺路。
　　迟暮在几次路过医院门口后就明白了，这趟脸皮不得不厚。
　　她要做祁惊染的车回家。
　　“呵。”祁惊染一眼望穿她的心思，也没拒绝，坐个车而已。
　　也不知道郁可怎么走的，就算是公交车站距这也有半条街，她跑出去的又那么急，没准备伞。
　　迟暮靠在后坐的雨幕帘的车窗前，内外温差的大，里面布了一层水雾。
　　趁着祁惊染启动车的功夫，迟暮用袖口擦掉一小块的空白。
　　露出外面地下室的景观，随着汽车启动，景色转移，她看到医院前门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站在廊下的女人，只穿着一件纱织毛衣，开肩漏出里面的黑色肩带，利落的烫金短发顺着雨帖在脸上，狼狈，像宁愿淋雨也要待在雨中等主人来接的大金毛。
　　没有打伞，直愣愣的看着大路上流水行车，不知道等的人什么时候出现，也没注意身侧经过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但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
　　祁惊染打着透明雨伞，低头注意着地下的水坑，速度丝毫不见降速的迈到女人身边：“温曲，你有病吗！”
　　“宠物医生会给人看病？”冷冽的女声沾了雨水，变得沙哑，她的面前绯红，不知道在一半淋雨一半晴的房梁交接处站了多久。
　　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祁惊染冷笑，翻了个白眼：“不会给疯狗看病。”
　　“那我继续等会看的医生出来。”名叫温曲的女人回完话，头再次扭到祁惊染身后的街道上。
　　祁惊染被气笑，拽住温曲的手腕就往雨中带：“你淋那点雨有个屁用，有种直接站到路中间啊！”
　　别说，温曲真的敢，祁惊染认了服，拽着她硬拉到副驾上，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转身，她又挪到另一侧的驾驶座上，只有短短一瞬间，温曲没来得及作妖，祁惊染松了口气。
　　她转头歉意的朝迟暮笑笑，刚才还是她提醒祁惊染，温曲又来医院门口了。
　　她有些头疼，温曲不像别的前任，丢了脸就老死不见，明明每次见面她都故意羞辱，可这人没皮没脸的程度也太深了，搅黄她三四回爱情，这还来。
　　也不求复合，纯捣乱。
　　“抱歉啊迟暮，还要送温曲回去，一会儿直接送你到小区门口，我不回去了。”
　　迟暮恢复了原本歪坐的姿势，坐的端端正正，她摆摆手，装的像个乖乖女：“不用担心我，你们慢慢聊，慢聊。”
　　车内空间狭小，温曲进来时带进一股沾着雨气的酒香味，脸色绯红，歪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祁惊染看。
　　祁惊染不搭理，扭头启动钥匙，不动，她看向旁边，果然是安全带没带好。
　　“你自己带安全带。”冷漠的话语自然是遭到反驳，温曲扭头不动。
　　僵持了两三秒，祁惊染认服，她歪头去拽女生身后侧的松拉带。
　　凑的极近，一扭头就能亲到的距离，温曲也确实歪头亲了下，碰到嘴角，祁惊染整个人都愣住，猛的后退，手上的松紧带却没忘记差进插口，动作干脆。
　　“后面还有小孩，你犯病别在这里。”
　　迟暮头都扭痛了，盯着窗玻璃，从刚刚看到她们亲吻时，她就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此前，她还以为祁姐喜欢男生。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她为什么会在后座，而不在车底！
　　怀疑人生的不止一个人，温曲透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小孩，眼里情绪翻涌不显露。
　　汽车安静的行驶在雨夜，停在迟暮居住的旧小区，祁惊染也住在这里，平日赶巧遇上，都是直接开进地下车库才分开的。
　　但今天多了人，迟暮吃瓜吃的满足，刚到小区门口就迫不及待的跑路。
　　临了，她隔着车窗八卦道：“祁姐，你对象心情不太好啊，晚上注意腰哦。”
　　说完，迟暮迅速淋雨跑路，想着叫住她拿把伞在走的祁惊染动作一僵，迟暮声音不小，隔着玻璃也听的清楚。
　　这伞她送个屁！
　　“温曲你别介意那小孩的话，她就随便胡诌的。”
　　“呵，我觉得那小孩挺好的。”温曲身体后仰，慵懒的靠着后背。
　　衣服沾了水，贴在身上，沾湿皮革的座位，她浑不在意，尽显媚态。
　　没了碍事的小鬼，她的态度明显放松下来。
　　祁惊染倒车时，看到身侧人的装扮，握住方向盘的手动了动，速度加快。
　　天时地利人和，正是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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