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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被人群挤出后,粟青仍怔怔地望着李洛槐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而李洛槐也愣愣地凝视着眼前这张略显熟悉的面容。
博物馆昏暗的光线下,卡其色风衣与棕色小西装外套相映。
两人并肩而立,竟意外地相得益彰,时髦而沉静,像某种精心布置的旧时代画面。
李洛槐的泪水终究还是在那双宛若星辰的眼睛轻轻望来,并带着疑惑问出那句——“你怎么了?” 时,无声滑落。
粟青的姐姐远远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两瓶水,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李洛槐这才恍然回神,目光低垂,却看到自己的一滴泪落在了粟青的手心。
她仓皇地抬手擦去泪痕,未等粟青再开口,便急忙转身离去。
粟青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回头跟姐姐吐槽:
“不应该说声谢谢吗?这人也太不礼貌了。”
姐姐扬眉看她,打趣的慢悠悠开口:
“和美女贴贴,搂美女的腰,是你占便宜,还是她占便宜?还委屈上了?”
粟青瞪大眼睛,抗议道:
“姐!你昨天才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今天就说我占她便宜?”
“昨天是为了贿赂你来博物馆。”
“……”
从西安回到南方后,李洛槐愈发魂不守舍。
她没有刷社交网络的习惯,却在深夜辗转反侧间,开始查阅关于公主的记载。
她原以为,自己离开后,公主至少能安享晚年,过上平稳幸福的一生。
然而,她竟发现,公主在将她的尸骨安葬于自己的封地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与他开战。
可心慈手软的公主自然是玩不过他。
她死去的两年后,公主在与他的争斗中也处于下风,最终被刺死家中。
李洛槐怔怔地盯着屏幕上出现的字词,指尖微微发冷发颤,心痛得宛如刀割。
泪如雨下。
即便自己曾那样伤害公主,可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她依旧站在自己这边,没有丝毫犹豫。
愧疚和自责感如潮水般涌来,日日夜夜让她觉得窒息。
她常常设想,如果当年自己能更强大一些,能提前掌控禁军,一切是否就会不同?
她也常常愧疚,如果没有自己,公主是否就能安然度过一生?
她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公主,太多太多。
心神不宁的她,在豪华却喧闹的公寓式酒店更加难以入眠。
最终,她决定下班后去看一处早已心仪的安静小院——因为院中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槐花树。
这天,她一如既往耷拉着一张冷脸,穿着黑格子大衣,披着及肩长发,到公司上班。
在公司楼道自助咖啡机买完咖啡后,她看了一眼电梯前同楼的同事。
知道她社恐会走楼梯的周青颖故意瞥了一眼,她慌张的迅速加快脚步朝楼道走去,爬上楼梯,心里默念:
“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就在她走下了一层楼走到楼梯转角,感觉脱离了人群无比轻松。
边急匆匆往下走,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李洛槐的思绪还未平复,迎面却撞上了一位正慌慌张张上楼的女孩。
一声闷响,手中的咖啡杯滑落,褐色的液体飞溅,在女孩的白色外套上晕开一大片狼藉。
撞过来的女孩脚步不稳,整个人向她扑去。
李洛槐下意识搂住她的腰,以防她摔倒,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情绪。
她垂眸,看着地上散落的几张简历,视线落在最上面的一张——粟青,应聘岗位:产品设计。
女孩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职业装,正式得过分,显然是来面试的。
但李洛槐未曾注意到,简历掉落的刹那,一缕极淡的红色丝线再次在空气中悄然浮现,将两人的掌心连在一起。
短暂交错,又瞬间消失无踪。
粟青连忙从怀里抽身,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试图擦去衬衫上的污渍。
然而,当她抬起头的瞬间,李洛槐整个人愣住了。
是她。
那个在西安博物馆遇见的女孩。
曾以为是错觉,可现在看来,那眉眼之间的熟悉感,竟比记忆中的更深了一分。
她心头一震,理智却告诉她——像,终究只是像罢了。
无需多想,也无从深究。
粟青盯着李洛槐的脸,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是你!”
那朵梅花……又消失了。
“梅花……” 她低声呢喃。
李洛槐心想,这怎么可能?这世上不会有人能看到她额头的那朵梅花。
“额间的梅花?”
粟青顿时心里一跳,警惕地看着她,心想,她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能看见一些别人无法看见的东西。
见她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毫无要帮自己的意思,于是拿出杀气腾腾的气势往台阶下跳了一步,逼近她,索性演了起来。
“喂,我说,你以为你是什么娇贵的梅花啊?咖啡洒别人身上不道歉的吗?”
李洛槐仍旧沉默,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眉宇间那份若有所思的神情,让人莫名心烦。
粟青继续步步紧逼:
“还不道歉?还不道歉?!撞到别人了不该先道歉,再帮忙递纸巾擦衣服吗?!”
“你知不知道你很可能毁了我的面试?!你口袋里明明有纸巾,竟然都不递给我?你一点都不礼貌!”
李洛槐垂眸,看向自己的黑色大衣口袋,果然,纸巾的包装盒露出了一角。
作为公司的设计高管,来人间这么久,同事都是客客气气地跟自己说话,就算遇到一些明显对自己的淡漠和不近人情感到不满的人类,也都是露于脸但从不说出口。
她这么喜怒形于色又露于口,如此直截了当地毫不客气地数落自己,她还是头一回见。
她内心不知为何莫名有种好胜心抢占心头,本要憋出口的道歉竟然变成了。
“你这样跟人说话就礼貌吗?”
粟青一脸要跟她掰扯清楚的气势,但看了看手表,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于是丢下一句。
“有机会再跟你算账。”
粟青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顺手拿走了半露出她大衣口袋的纸巾。
“你…”
“既然你这么不礼貌,我凭什么要对你礼貌。”
被称为掰扯界扛把子的粟青拿出她睚眦必报的经典表情。
她指了指李洛槐,然后白眼翻到底,歪嘴,吐舌,手在脖子上横着比画一下。意思“你,等死。”
随后飞快地拿着简历下楼。
李洛槐来到人间从未见过这么赤裸裸的挑衅,如果说刚刚的胜负欲只是被点燃了一点,那现在她算是彻底被激起了这种强烈的所谓人类情感。她冷哼了一声。
“小屁孩,一张可爱美丽的脸,非要用来搞抽象。”
本来不想参加招聘面试的她,突然决定下去会会这个小妹妹了。
会议室宽敞而现代,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一览无余,阳光洒在光滑的大理石会议桌上。
桌子中间摆满了最新的工业设计和艺术类书籍,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咖啡香。
5名面试官并排而坐,坐于中间负责主要提问的是和李洛槐同级别的管理者王时雨。
一袭大波浪长发,鹅蛋脸,金丝眼眶,白色衬衫外套配黑色西装马甲,温柔又帅气。
粟青坐在椅子上,声音柔和有力,语速得当地介绍着自己其中一个作品的设计。
“灵变书桌的隐藏收纳适合年轻用户,尤其是单身公寓或小空间住房,可升降桌腿符合年轻人需求。”
面试官们手捧平板电脑,工作群里弹出李洛槐发的消息。
“我准备下来挑一下实习生。”
几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周青颖在只有现场面试官几人的群里开始聒噪起来。
“上次被冰山总监问哭的那个面试者,我还记忆犹新。”
群里一阵唏嘘。
“冰山总监驾到,好突然。”
“眼前这个女孩多明媚啊,想象不到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哭着出去的表情。”
“希望总监嘴下留情啊。”
“祝她好运吧!”
王时雨在群里发了个生气的可爱表情包。
“我看看是哪个小可爱还在闲聊?”
“柔情似水的时雨给我来一打!”
聊天界面开始霸屏。
“柔情似水的时雨给我来一打!”
“柔情似水的时雨给我来一打!”
“柔情似水的时雨给我来一打!”
“柔情似水的时雨给我来一打!”
墙壁上的巨型LED屏幕正播放着粟青作品集的投射。
“尤其是长坐的年轻用户,整体风格注重线条简洁,符合大多数年轻消费群体的需求。”
她声音柔和有力,语速得当地介绍着自己其中一个作品的设计,但心中还是有些许忐忑不安,因为毕竟这是家具领域内最厉害的公司。
几位面试官手捧平板电脑,频繁点头并窃窃私语地交流。
“设计理念和我们公司很符合。”
“其他作品也很有自己对产品和用户的理解。”
“还是实习生就能在设计和市场定位上有独特的见解,确实很优秀。”
王时雨微笑着望着她点了点头。
“好的设计是让人离不开,而你做到了这一点。”
她忐忑不安的内心瞬间被抚平。
“谢谢夸奖。”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努力被认可,内心感到无比喜悦,仿佛如沐春风时。
李洛槐穿着那件笔挺有型的黑色格子大衣走了进来,面试官连忙集体往右边挪动一个位置,让出中间王时雨的位置。
她的丝绸感白衬衫的衣角被掖到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领口未扣的两颗扣子露出分明的锁骨和长长的脖颈。
周青颖又在群里躁动了起来。
“但是该说不说,总监审美好太好了,还天生衣架子。”
群里几人又聊了起来。
“她真的每件衣服领出来,都是时尚单品。”
“她怎么做到又美又帅的。”
“好想要链接啊,但不敢...”
“一时竟分不清我的性取向。”
她冷酷得仿佛超模走秀一样绕过粟青,轻轻抽出椅子坐下。
单手撑脸,食指轻轻拍打脸庞,眉眼疏离,毫无任何表情,就算是跟面试的同事,也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粟青错愕凝视着她怔怔出神,心想。
“我去,不会这么冤家路窄吧?”
周青颖在群里发消息。
“完了,又一个被她的外表迷惑的妹妹。”
粟青大脑飞速旋转,心里暗暗想着。
“呵,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让我忽视你的无礼。”
王时雨看她因为李洛槐的到来停住了介绍ppt。
“这是我们部门的设计总监,来参加面试。你继续吧。”
她立马反应过来继续看ppt介绍,李洛槐看了看简历和供面试官翻阅的纸质作品集。
“你提到它是解决空间利用率的设计,但市场上已经有类似的产品,你的核心竞争力在哪?”
粟青目光坚定且自信地望着她,心里琢磨着。
“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她心想做低府小就做低府小,为了工作咱能屈能伸,于是用谄媚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李洛槐。
“确实,目前市场上已经有一些空间利用率高的设计,但我注意到它们大多在功能单一、定制化不足或美观性与实用性平衡方面存在一些不足。”
“ 并不是,像我们的竞品公司,木居和舒家都满足实用性和美观性这两点。”
“嗯…”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其他几位面试的人目瞪口呆,心想,非要这么直接否定吗?
周青颖睁大双眼咽了口口水,喝了口咖啡压压惊,呛到了,大声咳嗽着。
粟青的脑子跟拉磨的驴一样飞快运转时,随后她迅速把ppt。
“‘您’说的也许是对的。我确实对竞品公司不是特别了解。但这个产品我进行过一部分的用户测试。”
“数据显示,我设计的产品能够提升50%的空间利用率,同时客户反馈其美观性高于市场平均水平,这足以说明产品的大小和实用性以及材质等综合因素,在竞品中占据一定优势的。”
“嗯嗯,但是怎么能保证这些数据是符合样本的?”
嗯嗯…这个确实…不能保证。
又是一阵沉默。
王时雨见状。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先这样吧。”
李洛槐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着,低头看着掌心,表情严肃。
“我没有了。”
大家应和着说“没有了。”
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被挑选感充斥着她的内心,粟青心想。
“不用猜,肯定面不上了。账是一点没算成,倒是被她算得明明白白,倒八辈子霉。”
“那就结束了,粟青,谢谢你。”
王时雨如沐春风的笑容让她感到了一丝人性的温度,毕竟坐在她旁边的像个没有感情的人机。
“好。”
本来就习惯性尽最大努力,但对结果报以最低期待的粟青此时心灰意冷,仿佛那些夜以继日的努力有时总是那么不值一提,但过去那些经历总是一遍遍告诉她,要接受,要忍耐,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失落。
面试完从出租车下来的粟青掏出钥匙,她反复用钥匙开小院大门,一直打不开。
她拿起手机准备给她的房东老奶奶打电话,却见老奶奶打给自己未接到的电话转到了语音留言箱。
但时间显示是十天前,因为这段时间都在花时间准备面试,完全忘记仔细点开看了,点开语音留言箱。
“我是王奶奶的儿子,因为我妈上了年纪,昨天下午她安然无恙地去世了。”
“现在房子由我来打理,我看你们的租房合同正好是两天后到期,到时我会把院子那把旧锁换掉。”
“你这两天赶紧收拾东西搬走,我妈定的租房价格实在是太低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挂的高价出租已经有租客联系我了,你赶紧啊!”
她打了老奶奶,也就是她儿子保管着的电话,一直没打通,于是站在门口点了个外卖,找了个开锁师傅就开始坐下来看其他岗位。
粟青正蹲在院子门口,一边啃着外卖的炸鸡,一边刷着手机找租房信息。
突然,一辆出租停在她面前,车门一开,房东老奶奶的儿子和李洛槐一起下了车。
粟青一愣,嘴里的炸鸡差点掉地上。
她心里嘀咕:“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和房东儿子一起出现了?”
房东儿子看了看粟青,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搬走了吗?”
粟青赶紧站起来,擦了擦嘴上的油,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您看我这几天忙着面试,都没时间收拾东西。”
李洛槐低头看着这个上午还在对自己指手画脚威胁自己的女孩,转眼又变成好好先生。
有点好奇她怎么变脸变这么快。
房东儿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这不是耽误我做生意吗,这都有客人来看房了,你今天赶紧收拾给我搬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大哥,有事好商量,我再续租。这位房客出多少我出多少。”
“她出两万五一月。”
“多少?”
“两万五。”
“怎么不去抢钱?”
她小声嘀咕着。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这个价格定得好,您真是会做生意!”
灵卷虽规定不到危机时刻,她不能使用法力,但多年高级判官的经验,让她的五官感知能力要超出正常人类很多。
她很轻松的听到了她小声嘀咕的声音,嘴角勾勒出一丝笑。
“给我三天时间,三天我就搬出去。”
“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还是学生,工作估计也被某些人搅黄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瞥了李洛槐。
“大哥你就通融通融我吧。”
房东让李洛槐在原地等待,她拉着粟青到旁边。
“这样吧,因为这位房客对房子和周围的环境要求很高,如果看上了想要试住三天再决定付尾款,你比我对这个房子了解,你要是能让这位房客看上这里,我就给你通融三天,她要是住在这里三天还喜欢上这房,我给你通融一周的时间。”
“行,包在我身上。”
听得一清二楚的李洛槐心想。
“她也太好被收买了。”
三人进门,院子中央一棵桂花树安静地立于中间。
树干粗壮而斑驳,树皮上覆盖着青苔,树冠如同一把巨大的伞,枝叶繁茂,遮天蔽日,裸露出发达的根系。
粟青就用她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介绍起这棵桂花树如何如何好,开花的时候多香等等。
要用什么水什么肥料浇它能让它枝繁叶茂。
李洛槐听着她在那手舞足蹈,深情地介绍着这棵树和周围的小水洼。
有那么一瞬间眼波中仿佛看到了当初公主在夏天摘槐花,小嘴一抿,叽叽喳喳地说这花多香甜的场景。
院子有好几间房子,粟青常住其中一间,其他几间是老奶奶和她去世的老伴住的。
老伴去世后她就搬走了,希望她时常回来小住时房子能维持老样子。
她就低价租给了很会打理院子和家具,能照顾一猫一狗的粟青。
因为房间里很多家具都是老奶奶的老伴儿当年亲自做给她的,她想要维持原样。
至于为什么不带走与主人产生深厚连接的猫猫狗狗,粟青感到疑惑。
但也懂得成年人的内心有很多难以言说的苦楚,如果对方不主动说,也不必多问。
三人进到粟青的房间,房间温馨又有设计感,很多家具别具特色,为避免熬夜玩手机设计的飞屋环游记形状的磁吸充电架。
可上下升降满足多功能:吃饭、办公、看书、做手账、收纳的办公桌。干净到发亮的地板……
房间里的所有装饰物既日系可爱,又都不只是摆件,而是非常实用的居家用品。
粟青热情地展示着,李洛槐依旧一副冰山样子,但内心早就被她这些可爱有用的玩意吸引了。
展示完毕后,李洛槐付了押金,粟青乐开了花。房东嘱咐她收拾好次卧,李洛槐明天要搬过来住两天。
粟青乐得跳脚,因为5天的时间足够让她找房子了。
李洛槐在房间转悠,他边看着各种小玩意边表示对粟青很不理解。
她想,不过就是多了5天的时间,她就能为鸠占鹊巢的人热情推销自己住过的地方,真是令人费解。
当她躺在那张躺椅上——那张承载着粟青深厚情感的旧物,她的这种不理解更是达到了顶峰。
刹那间,她的共感时光超能力被触发了。
无数与这把椅子相关的粟青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为了帮助她了解人类情感,灵卷让她使用的共感术将记忆灌注进她的脑海:
躺椅上长发女人怀里抱着扎了哪吒头,正嘤嘤学语的小女孩,在看一天中最美的夕阳。
扎着马尾的少女蹲在 ICU 外,一遍遍折着千纸鹤。
十八岁的少女紧握手工锯,专注地改造着旧家具。
还有昨夜……她在白炽灯下准备面试时,美滋滋的吃着易师傅的肉松小贝和泡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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