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遂

　　楚序在闹脾气。
　　这是江驰在临睡前意识到的。

　　那人不仅没有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还大张旗鼓地霸占自己的床。

　　江驰洗完澡，就看见床上鼓着个大包。
　　严丝合缝，一点儿被子不留，边边角角全压在身下了。

　　江驰直接就气笑了。
　　这回他没跟楚序客气，抬手就卡住那截脖颈，“楚序，你给我起来，去你自己床上睡！”

　　糟乱的头发遮挡住那双晦暗的眼睛。
　　楚序把头往被子里埋，显然对江驰的话不以为意。

　　江驰加大力道，连拖带拽他的衣领，硬生生把人从被子里扯了出来，连带最后那点耐心消失殆尽。
　　“你今天发什么疯？”
　　“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回你自己房间。”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江驰也的确没打算给楚序好脸色。

　　然而下一秒，楚序猛地抬起头，露出那双蛰伏在暗处的眼睛。
　　江驰一愣，还没看明白那双眼睛里暗藏的情绪，这人就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是我？”

　　什么？
　　江驰心知和楚序来硬的没用，索性松开手：“你先从我床上下来，再掰扯那些有的没的。”

　　“那个楚楚……你们今天才见第一次……”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能是我？”

　　两人大眼瞪小眼，房间里的气氛也跟着凝滞。

　　短暂静默后，江驰主动退让：“行，你睡这儿，我去客房。”
　　他妈说得没错，楚序这是受了刺激，心理不大正常。
　　对待病人，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江驰转过身，正打算往外走，手臂忽然一重，巨大的力道扯得他重心后仰。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毫无防备就摔在了床上。

　　楚序凑了上来。
　　视野里，那张脸骤然放大无数倍，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执拗情绪：“你别喜欢她……好不好？”

　　太近了。近得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楚序身上残存的温热。
　　江驰抬手遮住刺目的顶光，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也没人跟他说过，楚序是个同性恋啊。

　　靠。

　　太他妈震撼了。

　　他倒不是歧视性少数群体，但这个人是楚序——他小时候形影不离的邻居。
　　这个邻居最近家里突逢变故，性格变得有些奇怪，受不得刺激。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一起度过高三这一整年。

　　这才第七天。
　　楚序就对他表白了。

　　不，也不一定是表白……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江驰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楚楚是很可爱，但我不喜欢她，加微信只是为了帮她完成惩罚而已。”

　　楚序眼神微动，神色间的阴郁缓和了一些。
　　江驰正想松口气，这人又逼近过来，“我喜欢你，江驰。”

　　没有任何铺垫，就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
　　按照楚序的性格，这种话本不该直接表露。但偏偏，事情没能往江驰预想的既定轨道发展。

　　楚序不知道抽得哪门子风，就这样抱了上来。

　　温热的躯体朝江驰靠近，两人间最后那点儿距离被不由分说地抹平。
　　耳边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楚序铿锵有力的，一声又一声的心跳。

　　短短半分钟，江驰的脑子转了又转，设想了无数种解决方式。
　　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能直接把楚序解决掉。

　　老祖宗的智慧就是好用。
　　果然应该从源头解决问题。

　　眼看再这么抱下去，这人就要在自己身上睡着，江驰气极反笑：“你再不起开，我就要动手了。”
　　有这种风度，做什么都能成功。

　　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和这人平时说话的语调一样，轻到不仔细听就会错过。

　　奈何四下寂静，没有夏季的蝉鸣和聒噪的陈盛。这一声叹息，江驰听得清清楚楚。

　　我他妈还没叹气呢。
　　江驰冷笑一声，抬手就把人掀了下去，顺带在那不顺眼的小腿上踹了一脚：“白也表了，现在给我滚回你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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