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重生

　　雨噼里啪啦落到大棚上，少年举着书包冲入一家名为“书斋”的店铺中避雨。店内被泾渭分明地布置成两部分，书柜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边，昏黄的灯光下，书本安静地站队，等待客人取走、翻阅它们。
　　店内冷气开得很足，足以中和温暖的甜品味。老板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他的眼睛比常人颜色浅些，看人时也十分漠然。甜腻的蛋糕香勾起少年的馋虫，他拼命咽口水，企图缓解胃中的灼烧感。
　　“要来一块么？”老板主动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不用了，谢谢。”少年翻翻口袋，眼神中有些躲闪。
　　“吃你妈，老子养你们这么大就知道吃！”男人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站起来，顺手抓住一旁女人的头发。
　　砰——女人的头砸向墙上，她没有吭声，啰嗦着跪下去，像温顺的羊羔。
　　“别打妈妈，别打啦！”女孩捏着筷子放声大哭，“我错了，我错了爸爸，别打，别打妈妈！”
　　“我没有钱。”少年平复心情，认真拒绝着老板。
　　“你想管，来来来，把他们的抚养费交一下，一百万。”
　　男人斜眼瞥一眼女老师，伸手讨要着。
　　“这是家事，不能外传！”妈妈咆哮道，“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爸爸是好人，他就是，对，就是脾气大了些。”
　　老板笑了笑，还是取出一块蛋糕，递给少年。
　　“雨这么大，估计没有客人来买甜品了，索幸送你了。”老板的语气中充满一种温和，让少年想起来那个女老师。
　　“谢谢您，谢谢。”他鞠了一躬，尝一口蛋糕。奇怪，为什么有股咸味，还有一丝苦涩，少年拼命吃着蛋糕，这块人生中的第一块蛋糕。
　　“高中生？”老板似乎没有看见少年在哭，他盯着窗外依旧不停的雨。
　　“高，高三了。”
　　“有没有兴趣打暑假工，来我这儿。”
　　“您为什么，为什么帮我？”
　　少年错愕地看着对方，这回他完全平静不了了。
　　老板又笑了笑，与他那双冷漠的眼睛完全不同:
　　“因为缺人手啊，要你帮我送贷。你叫什么？”
　　“我叫周轩。”少年一字一句回答道。
　　“那么，周轩同学，你的暑假归我了，一月四千五，随时待命。”
　　一枚硬币咕噜噜滚下去，雨停了，周轩看着外面的天空，眯了眯眼睛，阳光真好。
　　等周轩离开，老板脸上的笑容骤然收起，他看一眼时间，将店门关上，挂上牌子:
　　“本店已打烊”
　　公安局内，由于最近没有什么犯罪分子冲业绩，最近大伙是正常上下班。
　　“姐夫又送饭给队长了。”夏天有气无力地感叹着，“什么时候我也有个对象啊。”
　　“让对象送饭？”易风继续发信息轰炸对面，随口问道。
　　“啧，”夏天伸个懒腰，“哪里有让女孩子为我做饭的道理呢，只是……”
　　“不用管他，不是春天他还这样。”吴警官开个玩笑，他比易风早几年上班，引起了夏天短暂的抗议。
　　“对了，你那个同桌是谁啊？”夏天又转过身去八卦道。
　　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盐吃多了？”
　　易风强忍笑意，边打字边回复:
　　“发小加同学，我们当了九年的同桌，直到大学才分开。你可能知道他，长得不错，性子有点冷，脑子又好使，在附近又开了家——”
　　“蛋糕店。”
　　“书店。”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夏天同易风两人面面相觑。
　　“他店名叫书斋。”易风一脸茫然。
　　“哦哦哦，”夏天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记得他家甜品特别好吃了。”
　　“还有看人的眼神冷漠。”夏天又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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