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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禁闭室的金属墙壁泛着哑光,头顶那盏可怜的灯泡是唯一的光源,投下惨白而无生气的光圈,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空气凝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冷冽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谕弦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试图用双臂环抱住自己汲取一点暖意。
她必须想办法。可是在一个视她为疯子或间谍的陌生暴力组织里,她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向导又能做什么?
他们看不见。他们都看不见。
这个认知反复碾过她的脑海,带来一阵阵冰寒的战栗。
在她原来的世界,她的能力是备受尊敬的财富,是支撑战局的关键力量。而在这里,却成了她被钉在“精神病”耻辱柱上的铁证。
谕弦思绪纷乱,隔壁牢房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呻吟。
谕弦猛地抬起头,没有动弹,只是侧耳倾听。
紧接着,是铁链被剧烈拉扯撞击在金属上的刺耳“哗啦”声,伴随着某种生物焦躁踱步的闷响。
“呼——呼——”
这声音不对劲。多年的职业素养让谕弦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分隔牢房的铁栏边,努力透过那狭窄的缝隙向隔壁望去。
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隔壁牢房里关着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白发少年。他衣衫褴褛,身上带着不少伤痕,正痛苦万分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住地痉挛,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正在承受某种极致的内部撕裂痛苦。
而让谕弦瞳孔剧烈收缩、浑身血液几乎凝滞的是在少年身边,一头体型极其庞大、周身环绕着半透明能量的白色猛虎正焦躁不安地疯狂踱步!
那白虎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和狂暴能量,琥珀色的兽瞳里此刻充满了混乱、痛苦与无法控制的暴戾,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如同破败的风箱,带起强烈的能量涟漪。更可怕的是,谕弦清晰地“看”到,有无形的、仿佛由负面情绪和能量构成的漆黑锁链,正死死缠绕在白虎的四肢和躯干上,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它勒得窒息,它的咆哮被压抑在喉咙里,变成一种绝望而痛苦的呜咽。
这是精神体暴走——谕弦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在她的世界,只有那些精神图景遭受毁灭性打击、或能力极度不稳定却强行激发的哨兵,才会出现这种景象。如果不及时干预疏导,宿主和精神体会一起被这狂暴的能量彻底反噬,要么发疯,要么消亡。
强烈的职业本能瞬间压倒了自身处境的恐惧和安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整个身体贴在冰冷的铁栏上,用尽可能压低却清晰急切的声音喊道:“喂!你!听着!冷静下来!控制你的呼吸!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
那白发少年似乎已经完全被体内的痛苦吞噬,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根本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反而是那头痛苦不堪、濒临崩溃的白虎,猛地转过头。
那双混乱狂暴的琥珀色瞳孔瞬间穿透铁栏死死锁定了谕弦。
被这样一头充满原始力量与痛苦的猛兽注视,足以让任何普通人肝胆俱裂。但谕弦看到的不是野兽,是一个正在尖叫着求救的、濒临破碎的灵魂。
她的向导本能彻底苏醒,声音变得异常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苦......没关系......看着我......放松......让我帮你......”
她尽力无视着自身的虚弱和处境,将全部精神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最纯粹、最温和的安抚意念,化作无形无质的涓涓细流,透过铁栏,持续不断地导向那头痛苦的白虎。
那头白虎周身狂暴混乱的能量场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微弱的精神力撕碎、吞噬,每一次试图靠近和疏导,都像是逆着惊涛骇浪前行,对她的精神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汗水迅速浸湿了谕弦的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身体因为精神力的急速消耗而微微颤抖,所有的意志都倾注在那一条纤细的精神连接上。
那头疯狂踱步的白虎,动作渐渐变得迟缓,沉重如雷的喘息声开始一点点变得平顺,眼中那片混乱狂暴的血色稍稍褪去,甚至下意识地朝着谕弦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巨大的、威严的头颅微微低下,仿佛寻求庇护的幼兽,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带着巨大委屈和依赖的低声呜咽。
与此同时,地上蜷缩的白发少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剧烈的颤抖。他像是终于挣脱了噩梦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都撕裂的剧痛和无法控制的混乱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和充盈而稳定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惊讶地、茫然地抬起头,剧烈的喘息逐渐平复,他看到隔壁牢房里几乎虚脱的陌生黑发少女,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狼狈虚弱,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却依然用关切焦急的目光望着他。
“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感觉好多了,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身处这样的牢笼之中,他竟感到了从前没有过的平静。
“只是一点......安抚。”谕弦艰难地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顺着铁栏滑坐下去,靠在墙上微微喘息,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真是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精神体的损耗竟然比上过战场的哨兵还要严重,好在她宝刀未老。
走廊里传来的脚步的回响声,谕弦这才猛然意识到刚刚白虎的痛苦被安抚时发出了短暂的虎啸声,恐怕是惊动了这里的守卫,似乎是有两三个人骂骂咧咧地踩着沉重的步子走过来。
几秒钟后,谕弦看到两个武装戒备的守卫严肃地靠近,用力敲打着铁门威慑:“里面的!吵什么吵!给老子安静点!想挨揍吗?!”
话音刚落,守卫甚至没来得及观察牢笼中的情况,就被一道强烈刺眼的白光蒙住全身,二人只顾抬起胳膊捂住眼睛,下一秒就被白虎掀起的风波掀翻身体,向后滚去倒在扬起的灰尘里。
重新掌控了力量、并且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的中岛敦,感受着体内那股温顺而强大的、如臂指使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锐利的光芒。
他低吼一声,不再压抑:“月下兽!”
下一秒,磅礴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那头巨大的白虎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强大的异能波动瞬间充斥了整个地牢通道。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迸发,关押他的那间特制牢房的墙壁和碗口粗的铁栏如同被巨型炮弹正面击中一般轰然炸裂,碎石和金属碎片四处飞溅,烟尘如同浓雾般瞬间弥漫开来。
那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守卫直接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撞在对面墙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区域,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中岛敦冲破弥漫的烟尘,白色的发丝在能量激荡下飞舞,眼中闪烁着白虎的锐利光芒。他甚至没有多看周围一片狼藉的景象,目标明确地一步跨到谕弦的牢门前。
“砰!”
简单粗暴的一脚,谕弦牢房的铁栏应声而断,他伸出手,一把拉住还处于震惊和脱力状态下的谕弦的手腕,语气急促却坚定:“别怕!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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