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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
#预警,小说中会有相当多的内在同性恋恐惧症,主要是在奥利弗身上。
*简单科普魁地奇。
击球手—游走球,球会干扰选手,击球手负责保护队员,同时可将球击向敌方。
追球手/守门员—鬼飞球,用来进球得分。这两个位置参考足球规则。
找球手—金色飞贼,飞贼个小飞得快还满场窜,找球手负责找飞贼,找到飞贼可得150分且结束比赛。
奥利弗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这或许是因为他吃了太多牛角包,但更可能是因为查理??韦斯莱刚才提出的事。他的下巴张得老大,像条大张着嘴的鱼。
“奥利弗?”查理问道,“这是答应的意思吗?”
他一定是在做梦。珀西看到那堆书时,是不是也这种感觉?真很难相信珀西和这位魁地奇队长有任何关系。当然,单看头发就足以证明事实并非如此了。
“你真的想让我加入?可你选拔时说的那些话呢,不算数吗?”
“嗯,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比赛的战术逻辑你以后可能需要练习,但现在我觉得你作为球队替补,会是个很棒的补充。”
“所以如果正选守门员不能上场,你说我会上场是认真的——?”
查理大笑一声,倒在扶手椅上。“是的,奥利弗,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真的很擅长魁地奇,尤其是以你这个年纪来说。”
就这样,奥利弗感觉自己都要开心得瘫在地板上了。为了让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他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仿佛一瞬间,他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奥利弗开始语无伦次,“我当然答应,我很乐意,我甚至不在乎我是否真的能上场——”
“你看我们这比赛,受伤是常事,你上场的机会多着呢。我真不敢相信我以前从没想过要替补,之前都是临时凑人应付的。”
奥利弗兴奋不已。他脸上露出笑容,但有一件事很奇怪——“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想到?”他问道。
查理肯定不会花上好几个月才意识到奥利弗可能有用处。查理正要回答,又突然停了下来,闭上嘴,朝男生宿舍的楼梯方向瞥了一眼。等他再次开口时,眼神里的东西让奥利弗有些捉摸不透。是饶有兴趣?还是不敢相信?
不管怎样,查理耸耸肩回答道:“总之吧,我发现你的本事不该被埋没。你确实有天赋,我同意你是作为替补的最佳人选。”
奥利弗眯起眼睛,心里起疑——跟谁‘同意’呢?但转念一想,能进队已经够好了,也就没再多问。他进队了,是真正意义上的进队。虽然他确实想到了伤害现任守门员的主意,但奥利弗没急到那份上,便把这念头打消了。现在这结果已经足够了:潜力替补。
这成了他接下来几个月坚持下去的动力。他场场比赛都看,坐在前排等着。他总是随时备好装备,以防万一需要上场。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被需要过。他只是“以防万一”的备选,那个“万一”还没到来。但光是能再看比赛就已经让他很兴奋了。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分到专属装备,但那些备用装备在等着他——这就足以让奥利弗感到兴奋了。
新的一年随着春天悄然来临,奥利弗的生日也即将到来,为这一切增添了额外的喜悦。他想过给能告诉他妈妈魁地奇队情况的人写一封信。他考虑过给其中一个姨妈写信,她在寒假期间给他写过信,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写信请人转达。奥利弗想亲口告诉妈妈,亲眼看看她脸上的骄傲。
珀西向他表明,无论如何,他的妈妈都会为他感到骄傲。这个事实被奥利弗深埋心底,直到珀西把它摊开在他面前,他才终于明白。但即使现在,尽管他很乐观,奥利弗仍然想让他的妈妈比现在更为他感到骄傲。这就意味着,如果事情出了差错,他绝不能再度陷入消沉。
当珀西迫不得已才跟你搭话时,你就该明白事情不妙了。显然,自圣诞节那天起,他的室友几乎没和他说过话。奥利弗宽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没关系。珀西本就不是个容易交流的人,他俩之间毫无共同之处。看在上帝的份上,珀西甚至会因为查尔斯·狄更斯而泪流满面。他唯一关心的‘奥利弗’,是姓特威斯特的那个(即《雾都孤儿》的主角)。而圣诞假结束,学校开学,奥利弗实际上自己起床吃早餐,如此一来,两人更没理由互动了。珀西待在房间的一侧,奥利弗则守着自己这边,事情本就该是这样。
从去年起,奥利弗就一直遵循着这条相处法则。他从未让自己的任何杂物越过珀西那整洁有序的领地。奥利弗并不觉得自己这边的房间有多糟糕,但既然能保持和平,就没有必要让珀西比平时更加紧张。
这个男孩总是看起来在为某事焦虑,嘴里嘟嘟囔囔。这通常与学习有关,这在奥利弗看来是可笑的。倒不是说奥利弗不做作业或者上课不听讲,他都有认真做。只是他觉得没必要像珀西那样做到极致,比如每晚都学习。这似乎只会带来更大的压力,却没带来多少显著成效。珀西在第一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成绩并不比奥利弗好。
奥利弗对自己的成绩相当自豪。在那些需要真正记忆信息的课程中,奥利弗表现欠佳,跟妈妈说起这些成绩时,他故意含糊其辞。但在其他课程中,比如魔法史,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谈论他认为巨人在战争期间可能在想什么,而这往往能让他拿到满分。他还觉得由鬼魂授课十分有趣。而珀西呢,却偏偏跟宾斯教授不对付。
奥利弗和珀西非常不同,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尽管他们互相让对方感到紧张,但奥利弗并不喜欢朋友们对此评头论足。
奥利弗很快就结识了一群同样热爱魁地奇的伙伴。他们成了好朋友,和奥利弗有诸多相似之处。然而,奥利弗听到他们在珀西课堂上回答问题时窃笑,还常因珀西吃饭时学习或看书而嘲笑他,这让奥利弗心生反感。他总是想为珀西辩护,但随后奥利弗也会成为笑话的对象。他们会说他变得软弱了,变得像珀西一样“gay”,虽说奥利弗并不确定为何珀西会被叫做“gay”。这个绰号每当珀西被看到和女孩说话时就会冒出来,但奥利弗确信,如果有什么的话,这反而让他看起来不那么“gay”。除非这个绰号用作侮辱时还有其他含义。奥利弗不确定,他也不想问。
在朋友们眼中,奥利弗是个安静的人。这可能会让像珀西这样的人感到惊讶,但这是真的。主要是因为他们并非总是谈论魁地奇,而那是奥利弗自认为能参与讨论的唯一话题。他们喜好的音乐不同,也不喜欢看漫画或者太多麻瓜电影。他们都有兄弟姐妹和堂表亲,而奥利弗一个都没有。但这没关系,真的完全没关系。
奥利弗不喜欢他的朋友们对珀西刻薄,所以他很高兴他们很少当着男孩本人的面这样做。奥利弗不确定要是碰上那种情况,自己会作何反应。与此同时,奥利弗试图不去理会朋友们说的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时,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魁地奇。这丝毫不让人感到惊讶。话题总是会回到查理·韦斯莱所说的策略上。他们规划球队阵型的方式,决定哪个追球手应该先进攻,或者击球手应该优先对付谁。找球手应该等多久,或者他们是否应该直接出击,等等。
奥利弗很少参与团队规划,这确实不利于他理解这些内容。他琢磨着查理是如何一步步思考这些问题的,如何洞察其他球队的弱点并加以攻击,又如何发现自己球队的不足并进行改进。奥利弗得尽快弄明白这些,得全力以赴,而且要越快越好,因为——在三月初的一个周六早晨——那个时刻终于到来了。
查理带着友善的微笑走近他,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该你上场了,奥利弗,”他宣布道,这足以让奥利弗冲向更衣室。
在上一场与拉文克劳的比赛中,有多人受伤,包括他们的守门员。比赛被迫停止。比赛虽然重新安排了时间,但守门员仍然没有准备好上场。奥利弗想假装自己在被告知要顶替那家伙时表现得很冷静。但实际上,他内心在尖叫。甚至可能还有点表现在脸上。用“欣喜若狂”来形容都远远不够。
他套上红金相间的队袍,绑好皮质护具,戴上头盔,一步步踏上球场,感觉跟过生日一样快活。手里攥着扫帚,他一抬头,满场的欢呼就像潮水似的涌过来,浑身的肾上腺素都被点燃了。解说员大声喊出他的名字,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当场举起了学院杯奖杯。绿草如茵,碧空如洗,奥利弗站在了世界之巅。
他飞到球筐前,试图在哨声响起前让自己平静下来。身着蓝铜配色队服的拉文克劳队员在球场另一侧散开。奥利弗的心跳比人群的欢呼声还要响亮。比赛开始了。格兰芬多的追球手立刻抢到了鬼飞球,从而将比赛的热点从奥利弗身上引开。
他短暂地望向观众席,目光扫向那些专为家长准备的小包厢。他的视线在一张张脸上掠过,心里却早有答案——根本不用细看,妈妈不在那里。他本就没指望她会来。奥利弗努力压下心头的失落,不让它冲淡兴奋,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
格兰芬多队还在不停地朝球门发起攻势。比赛才开始一分钟,他们就已经领先二十分了。奥利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他的目光在球场上来回扫视,想跟上那些飞掠的球,可从他的位置看,这几乎不可能。
这时,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人。在更高处,靠近老师们的座位,那地方大家通常会刻意避开,因为很可能被要求停止尖叫。一头红色的头发晃过,他敢肯定那是珀西,尽管那男孩正低着头。正低着头看书呢。绝对是珀西。奥利弗说不清哪件事更让他惊讶:是珀西居然来看比赛了,还是他居然带了本书来。
人群欢呼声更大了。格兰芬多队再次得分。鬼飞球被送回了球场中央。霍琦夫人吹响哨子,把球抛向空中。奥利弗试着不去看视线角落里的那个身影,眼睛死死盯着鬼飞球。
两分钟后,奥利弗突然一阵失重。疼痛穿透他的头部。眼前猛地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
闻到牛角包的香味,奥利弗的眼睛微微睁开。
“你看,我就说吧。”一个含混的声音传来。温暖的气味消失了,奥利弗撅起嘴。
“没人问你,”另一个人反驳道。
奥利弗眨了眨眼,把睫毛上的脏东西眨掉。头疼还没消,但至少没那么剧烈了。可他试着起身时,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别起来,奥利弗。你会伤到自己的。”
“他不需要你在这儿多管闲事,韦斯莱。你可以走了,他是我的朋友。”
奥利弗皱了皱眉,眯起眼睛看着右边模糊的身影。“珀西?”他喃喃道。
“嗯?”
在左边,奥利弗认出了他的朋友亚当,亚当插嘴道:“你要我把他赶走吗,奥利?”
“什么?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亚当开始说道,“比赛一开始,拉文克劳队就急了,因为我们很快就抢到了鬼飞球。而且我们都把他们压着打了,所以没太留意你,奥利,别介意啊,但是后来拉文克劳队的一个击球手变得太过分了。他挥球棒的力道比必要的大太多了,你知道吗?我觉得他原本是想打韦斯莱——我是说查理,当然——可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摔下去了,大家都惊呼‘哦不’,然后——”
“停,请停下——”奥利弗挥手让亚当别说了,“你说了很多话,但我不知道它们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好吧,那么——”
“你被游走球击中了,”珀西言简意赅地说,“他们本来想打查理——他当时拿着鬼飞球——结果没打中,砸到你了。你昏迷一星期了。”
亚当看着站在床边的珀西,眉头一挑。亚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你怎么知道?你在跟踪*他吗,韦斯莱?”
(*原词是stalk,作“跟踪”时倾向贬义,stalker就是跟踪狂的意思)
“我当时正看比赛,你个笨蛋。”
奥利弗在抽痛的脑袋里慢慢消化着珀西的话,惊呼道:“一星期?”
“是的,而韦斯莱不知怎么老来门口,我们让他走开,因为他表现得很奇怪——”
“而我唯一进去的那次,成功把奥利弗叫醒了,”珀西反驳道,“这就是我想做的。不用谢。”
“我个人觉得你知道如何唤醒他真是奇怪。如果这种事经常发生的话,那就太诡异了——”
亚当满怀期待地看着奥利弗。珀西也盯着他,但他的眼神里似乎同时充满了愤怒、担忧和关切。奥利弗张开了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呢?要是承认整个寒假珀西都用早餐叫醒他,结果绝不会好。亚当和其他朋友会取笑他们俩,直到他们头冒火星。他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珀西嗤了一声。“算了。我让你们俩单独待着,正合我意。”他已经朝医院翼的门走去了。“你想把叫醒奥利弗的功劳揽去,就去吧。我不在乎。别让食物凉了。”他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亚当哼了一声。“真不敢相信他是你的室友。换作是我,奥利,我早搬走了。”
奥利弗把头重新枕回枕头上,叹了口气。
“别叫我‘奥利’。”
/
奥利弗在生日前一天晚上被准许离开医院病房。
他不知道是否有人给他妈妈写了关于这件事的信。他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写信也没用。至少以信件这种方式是没用的。不管怎样,奥利弗躲在羽绒被下面,好不容易回到了宿舍。他以前认为这样的舒适是理所当然的,可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躺了几晚后,他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他醒来后没在医院翼待太久庞弗雷夫人已经没什么能为他做的了,所以吩咐他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卧床休息,直到治疗药水完全发挥作用。在那之前,奥利弗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没有妈妈在身边安慰,朋友们也总是拒绝来他宿舍闲逛,就怕珀西在那儿。
尽管他们明显赢了与拉文克劳学院的比赛(一名追球手作为替补守门员的替补上场),奥利弗却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或许要是他之前更努力些,就会懂得留意周围的一切,而不只是盯着谁拿着鬼飞球。或许要是妈妈当时在现场,他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别这么自私,他暗暗责备自己。
奥利弗就那么躺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经黑透了。随后门开了,珀西走了进来,怀里抱着高高的一摞书,书堆得太高,把他的脸都挡住了。他没有跟奥利弗打招呼,只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把书放了下来。
“你还能抱更多书吗?”奥利弗问道。
珀西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奥利弗!梅林,你吓到我了。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放你出来了。”
“说实话,我觉得庞弗雷夫人可能有点烦我了,但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办法。现在我只需要躺在床上休息,尽量不要动太多,就这样。”
“听起来像是你的噩梦。”珀西说。
“呃,我会没事的。至少最近没有魁地奇比赛,因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错过那些比赛,即使有脑震荡也不行。”
珀西翻了个白眼。“你的健康比魁地奇更重要。”
“没那么严重,我发誓不到一周我就能好,然后就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去打魁地奇——”
“但确实出事了啊。你不是认真的吧?你得小心点。”
奥利弗的胸口一阵绞痛。他知道珀西是因为他受伤才这么说…… 可那些‘自己不够格’的念头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
珀西以前从不提醒他要小心。就算冬天他们在雪地里玩游戏时,珀西也只是建议奥利弗应该为了乐趣而玩。自从他加入球队后,珀西几乎没和他说过话。他们这次的交谈,比过去三个月加起来的都多。
奥利弗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应该留在队伍里?”
珀西本想回答,但又停了下来。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不是要你听我的……但要是你还留在球队,我会很高兴。”
奥利弗的眉毛扬起。“真的吗?”
珀西的耳朵红了,“呃,是的,我想是吧。你开心就好,这比圣诞节那会儿的情况好多了。我只是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应该好好休息。”
“脑震荡?我不认为它们会成为常态——”
“我有很多兄弟会持不同看法。有时候这真的可能很危险。等你脑袋好点了,真的要好好休息。别嘴上说在休息,回头我发现你在房间里跳来跳去。”
“说得就像你认识了我一辈子一样。”
“说真的,奥利弗,”珀西严肃地说,但语气随后又缓和了些,“我不是想多管闲事——”
“我知道,珀西。”奥利弗叹了口气,他听出来这和亚当前几天说的话一样。“我没觉得你在多管闲事,一点都没觉得。我那些朋友有时候像白痴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或许试着别理他们?”
这话一出口,奥利弗就觉得有点傻——就像小时候妈妈哄他时说的话,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说法了。他不会和亚当他们绝交,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很享受他们的陪伴。但同时,他也不想让他们和他的室友有矛盾。他们还要一起被困好几年,如果事情一直这样下去……奥利弗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皱眉叹气。他终究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倒不是说他想躲开珀西,可说到底,珀西也不是最合拍的室友。
然而,他不知道还有谁能在他几乎卧床不起的时候这么热心帮忙。在这段略显尴尬的对话继续下去之前,珀西宣布,奥利弗必须按照庞弗雷夫人的建议待在床上。同时,像从大厅打饭这种事,珀西坚持帮他去做。只要奥利弗没有非得起床的理由,就不用起身。
其中包括打开唱片机。虽然珀西最终说服奥利弗尽量多卧床休息,但奥利弗还是有点不情愿。他可不想一整天都睡觉,放点音乐至少能让即将到来的周末有趣一点。
于是,那天晚上,珀西跪在唱片机前,翻阅着奥利弗的黑胶唱片盒。他从唱片的最下面挑了一张。“《Hunky Dory》?这不是麻瓜的唱片吧?”
奥利弗看着他脸上困惑的表情,哼了一声。“麻瓜有时和我们一样奇怪,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好。”
“那你想要播这张吗?”
“呃…”
尽管他很喜欢大卫·鲍伊,但在一个麻瓜出身的朋友嘲笑这位艺术家太女性化之后,奥利就不再播放他的专辑了。奥利在播放鲍伊的音乐时并不觉得羞耻,他只是不想也被朋友们嘲笑。如果他们知道他喜欢这样的人,他们可能会开始认为奥利也很女性化。有时,他很高兴朋友们不喜欢来他的宿舍。这让他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不那么脆弱。
但珀西不是他的朋友。再说了,要是奥利弗不提,珀西根本认不出这些麻瓜歌手。更何况,奥利弗是真的很喜欢这张专辑。
“行吧,那就放这个。” 奥利弗下了决心,“麻烦了。”
珀西带着一丝微笑启动了唱盘,“看来那游走球没把你的礼貌给砸没。”
奥利耸了耸肩。“我想说,它让我更像个绅士了。”
“他对着给自己送吃的人说道。”
“你也是个绅士,韦斯莱先生,相当体面。”
“哎呀,承蒙夸奖,伍德先生。你太客气了。”
音乐响起,是《Changes》缓缓的前奏。那天晚上听音乐的样子,和假期里没什么两样——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可现在,奥利弗靠坐着,珀西拿起书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寒假期间(即圣诞假期),奥利弗满脑子都是对他母亲的担忧和魁地奇带来的失落。就算他松口让珀西播放妈妈寄来的唱片后,这些情绪也没散去。可现在,尽管音乐声让他头疼,他却真的能留意到珀西了。那男孩努力忍着不晃脚,可没过一分钟又晃了起来;他会和奥利弗开玩笑,仿佛他们真的是朋友一样。
也许是奥利弗撞到头产生了错觉,也许珀西根本没在开玩笑,只是他自己希望如此。又或者,他太渴望一个能轻松相处的朋友,才把对珀西的看法扭曲了。再或者,他们不过是两个孩子,舒服地坐在房间里听着好听的音乐,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糟。他们不必是朋友,只要享受彼此的存在就好。
第二天珀西给他带来了早餐。他敢肯定,他俩不是朋友。朋友不会在同一个房间里各忙各的好几个小时,互不搭话,不是吗?朋友该知道彼此的事,该互相理解,可奥利弗确信,珀西会一直是个谜,直到他们毕业。
朋友本该记得对方的生日,可珀西是在一只猫头鹰飞进房间,把礼物丢在奥利弗床上时,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的。
“暗恋你的人送的?”珀西一边写东西一边开玩笑,头也没抬。
“在她署名后就不是暗恋了,‘生日快乐,爱你的妈妈。’”(虽然没署名,但奥利弗认识的人里,只有妈妈会用麻瓜足球图案的包装纸)。
珀西转过身。“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哼。十三岁。”
他没感觉到自己像十三岁。或者开始像个少年。他只因为治疗药剂的作用和缺乏运动,感觉有点呆滞和头晕。奥利弗开始拆礼物时,珀西脸上还带着困惑。
“我没指望你知道,”奥利弗慢慢说,“或者,嗯,就算你想过,也不会特意准备礼物什么的。”
“是的,我知道。我只是以为你会提一句生日。毕竟我也算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
奥利弗耸了耸肩。知道珀西以某种方式想着他,以奥利弗永远无法知晓的方式看待他,这让他感觉很奇怪。珀西喜欢他吗?还是觉得他难以忍受?有趣?烦人?或者只是出于责任才帮他?珀西觉得他们是朋友吗?或不?还是他和奥利弗一样对此感到困惑?奥利弗对此表示怀疑。珀西好像对什么事都有明确的想法,对室友的看法肯定也不例外。
那天晚些时候,珀西给奥利弗带了晚餐。却发现奥利弗的床头柜不见了。“我把它移到那边了。”奥利弗指着对着床的那面墙说。
门左边原本放着他的床头柜,现在只能算张桌子了。他把魁地奇的东西都拿出来后,床边就没地方放桌子了,何况他还需要一个能随时快速拿东西的行李箱。
“那这个放哪里呢?”珀西不仅端着一个盘子,还端着一杯南瓜汁。
“也许放在床上也可以——”“绝对不行。如果你把自己弄脏了,我是不会帮你的。”珀西把盘子和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他双臂交叉,盯着奥利弗房间的那一边。
“起来,”珀西命令道。
“啊?”
“你看,把床从墙边挪开一点,就能把桌子放那儿了。这样你墙上的空间也能多放点东西。”
“你是说把床挪回中间吗?”
“嗯,不用完全挪到中间,就挪一点,够放桌子就行。”
他俩就这么干了。奥利弗站起身,却因为头晕得扶着东西站稳。珀西念了个简单的咒语,只把床往旁边挪了挪,没完全移到中间,只是在床和墙之间留出了足够空间,好把桌子塞进去。
现在,奥利弗有了放晚餐和饮料的地方,伸手就能碰到。他的东西依旧放在房间的一侧,虽说他的床不像珀西的那样紧紧靠着墙。这么简单的办法,奥利弗真懊恼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
珀西总能更有条理地思考问题。他能察觉到事物的规律、漏洞或多余之处。有时候,奥利弗希望自己能像珀西那样,每天早上一醒来,就清楚地知道当天要做些什么。他觉得珀西肯定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整个人生。奥利弗猜想,不管珀西想做什么,都得付出努力才行。而自己,则把这份努力投入到了魁地奇当中。
然而,有些时候,奥利弗又一点儿也不想要珀西那种心态。在奥利弗生日后的几周里,他的头痛逐渐减轻。夏天到了,天气变得更适合打魁地奇,可奥利弗却没机会再为球队上场比赛了。随着考试季节的临近,珀西简直成了一台‘学习机器’。奥利弗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钦佩的事情。
珀西甚至比奥利弗睡得更晚,却依旧天一亮就起床。他在图书馆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晚上回到宿舍还接着学习。奥利弗放音乐的时候,珀西也不像一年级那会儿一样发脾气了。不过,他会让奥利弗把音量调低,或者把唱片整理好,免得有人不小心踩到。珀西一头扎进学习里,就像着了魔似的,奥利弗都快忘了他真正放松时是什么模样。
在考试周期间,情况变得如此糟糕,以至于奥利弗忍不住想要插手。他会问珀西是否想再看一场魁地奇比赛,可每次都被拒绝。他想用音乐分散珀西的注意力,结果却只引发了争吵。珀西的眼睛又红又肿,头发也不怎么打理,眼下挂着深深的黑眼圈。
至于考试,奥利弗感觉自己的成绩跟去年差不多,不好不坏。总的来说,他更专注于本赛季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但格兰芬多输了。奥利弗的烦恼和珀西的压力完全不一样。考试周结束后,带来的更多是疲惫,而非解脱。奥利弗迫切地盼着暑假快点到来,这样就只有他和妈妈在一起了。
低年级更早收到成绩,甚至在离校之前就拿到了。奥利弗的分数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大部分都是平均分,不过历史和实践课的分数稍微高一点,需要良好记忆力的科目分数则低一些。
珀西的成绩情况则有些似曾相识,又略有不同。奥利弗看着珀西的脸沉了下来。珀西读完成绩单后,把信揉成了一团。他没看奥利弗,直接把纸团扔到地上,然后拎起行李箱去火车站了。
奥利弗慢慢地展开那团纸。珀西的成绩又一次卡在了中游。魔法史考得最差,草药学拿了最高分——这门课说白了就是给植物起名、记属性。奥利弗叹了口气。
他希望珀西明年能改变策略,减少过度学习。很明显,这种方法对珀西没什么效果。也许珀西之后会放松一些,这样或许能保住他自己的理智,也能保住奥利弗在未来几年的理智。当然,这也有可能行不通。奥利弗也只能怀着这样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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