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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曹府
“呵呼…”林觉猝然地睁开眼,口中急促地抽了一口气。
“醒了!林公子醒了!”几个跪伏在林觉身边的小厮惊呼。
林觉愣神一瞬,侧头环顾了一圈周遭,他正被一个小厮半托抱着,躺在一滩人工湖岸边。四周远远近近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群,人人面上表情不一,有好事者,高呼:“诶哟,这是怎么回事?”
林觉好似没完全从幻境中抽离,低低喃道:“林知…”
“公子,您说什么?”小厮听不清林觉的话,忙伏下头倾听。
“我这是在哪?”
小厮:"林公子,您这是在曹二爷府上,您今儿参加迎新婚宴呢,刚刚您失足落水了,被小的们救了上来。"
林觉渐渐回神,失足?那……..是幻境吗?是了,他今天正要参加曹家小儿子的迎新婚宴。
“婚宴快开始了,各位宾客快请前往主厅吧。”远处一个杂役小厮边呼喊着边从石桥上小跑着过来。
林觉身边的仆从们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林公子,我带您去偏殿更衣吧。”
林觉对上小厮询问的目光,继而点点头,跟着小厮离开。
曹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也富甲一方,宅中环廊曲折,假山流水等景致错落其中。木檐下,雕刻的花鸟虫鱼,人物典故栩栩如生,大红的喜布垂挂在其中,显得尤其夺目。
一路上不断有端着酒水碗筷的杂役相向而过,路过林觉时也会欠身点头示意让他先过。
大约是因为今天是主家的喜庆日子,这些仆从们都穿着干净,从头至尾无不透露出喜庆迎新的味道。
林觉跟着引路的仆从一路沿着木质的环廊,穿过数处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偏房。
“公子,干净的衣裳已经放在房中。”
仆从见林觉没带有贴身伺候的小厮,正要跟进去帮忙,却见林觉摆摆手,示意不用,仆从只好站在外面替林觉轻轻掩上门。
“砰砰砰……”“里间何人?赶紧出来!”林觉正换着衣裳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问话声。
林觉一愣,“谁?”手下系衣带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神宗查案,别磨叽,快点的。”
林觉穿好衣服,三步并作两步,从内往外一拉打开了紧扣的房门。
“查案?可是发生了何事?”
顺着打开的门往外看去,房门前站着一个白衣青纹底的年轻男子。
看见门内人终于开门,他有些不耐地抬手敷衍的作了个礼,“我是神宗的神侍,前厅出了事,现由神宗接手查案,所有人即刻集中前厅排查。”
林觉闻言没说什么,转头看了眼一旁一脸茫然显然不知所措的仆从,继而转向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知道。
林觉跟着神侍离开小院,一路上不断有或惊惶或茫然的客人,被白衣青纹底的神侍一脸严肃的从各个院落半强迫半催促的请出来,一起往前厅走去。
或许是因为人逐渐多起来,原本神色各异的客人也逐渐缓过来,嗡嗡的议论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我刚刚听见好大的叫嚷声。”
“可不是吗,好像是死人了……”
"天呐……!"
“走快点”走在前头年纪看起来稍长的神侍,回头瞪了一眼议论不绝的人群。
此人眉峰冷峻,这一眼瞪视,顿时把吵嚷的人群给吓得心理一咯噔,纷纷识相闭嘴不敢言语。
等林觉他们赶到宴厅时,厅里已满是宾客。
“诸位”
站在正中央的一位蓝衣银纹的青年男子率先呵停了喧闹的宾客。
林觉随着众宾客的视线一齐投向该男子。
这是一个身姿挺拔,相貌称得上俊朗的男子,五官线条流利,眉眼锋利,与那双眼睛对视上,叫人心神不禁一晃,端叫那一眼看透。
离长珝见众人静默下来,抬起手向众人行了个拱手礼。
“在下是神宗神从离长珝,近日路过百川受邀参加曹府婚宴,但不幸的是,新娘刚被侍从发现已暴毙于房中……”离长珝停了一下。
现场宾客先是像没反应过来一样愣住,两三息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厅中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大家先稍安勿躁。”离长珝稍微扬声压下众人的议论与惊慌。
宾客中一位身形微佝偻的长者走出来,似乎是曹家族老,“离神使,这……怎会如此?我那侄儿如今在哪?”
“我在这…”曹文元从离长珝身后的斜廊处走出。
众人目光向其投去,只见一身喜服的新郎官,此时红肿着双眼,面上满是悲痛。其身后有两个家丁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个白布盖面的人,大红的衣裙从白布边缘泄出,素白与红艳堆叠在一起,在此刻看起来显得触目惊心,叫人不忍直视。
"啊! 二妹!"人群中一个男子冲出来,却又在担架前十步生生停住,腿一软,瘫倒在地。
旁边人见此急忙过去搀扶他。
“离神使……三叔……方家族亲……各位……舒儿…………被歹人所害,我……..” 曹文元颤抖着手拉开白布,露出新娘被遮盖的面容。
新娘本因口脂而红艳的嘴唇此时叠加了沉重的乌紫,口鼻渗出血渍,脖颈处处有斑驳的抓挠痕迹,半睁的眼白中满是血丝,面上的妆容似乎也被冷汗打融,可想曾经历怎样一番痛苦,叫人不忍直视。她的胸口处插了一把短刃匕首,涌出的血液与大红衣袍交织在一起,红得发黑。
曹文元似是被打击得不轻,对着离长珝噗通一下跪下,“求神宗,帮我曹家查出凶手,还舒儿一个公道。”
离长珝:“既然神宗路过,必竭力帮忙追凶。在神宗查到凶手之前请各位宾客在席位上坐等,请勿擅自离开。”
“这……唉……” 众人知道离长珝这是怀疑凶手藏匿在宾客当中,也不好当下立刻提要离开。
“神从大人,我等愿意配合神宗查案,可焉知这歹人还在宾客当中?”人群中有人问道。
离长珝点点头,“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这歹人极有可能逃窜了,但在下刚刚得知一个时辰内只有宾客进府,并无人出府。若是此人用术法逃离,神宗必有所感应,但在下暂未察觉。所以请诸位配合神宗查验,在下必给诸位一个答复。”
曹家族老:“离神使,今日曹家遭此大难,实在让人痛心,相信有神宗的帮助,必能还曹家一个公道。需要什么帮忙,我等在此随时等候。”说完向离长珝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离长珝回一礼,表示应下。
林觉站在人群中看着厅中的种种,心下生疑却也不好多说,按照仆从指引在席位上坐好,等待神宗的人查验。
在场宾客众多,神宗人手有限,前排的人先被查验随身物件,林觉坐在席位上,手捻一杯清酒小口小口地浅啜入口。虽然还没查验到他,但不远处也站有维持秩序的神侍和家丁。
林觉手中的清酒慢慢见底,一旁伺候的小厮,立刻拿着酒壶上来倒酒。
“你叫什么名字?”林觉状似不经意地冲小厮问道。
“小的贱名阿柴,公子唤我阿柴就好。”
“阿柴,曹家遭此大难可有报官,怎不见官府的人?”
阿柴正倒着酒的手顿了顿,“公子,这你有所不知,我们曹府大爷今日也办寿宴,大爷与官府老爷们相熟,此时想必在大爷府上吃酒呢。我家二爷与神宗有故,本今日是喜事,唉……”
“你家大爷与二爷既是同是一房,怎么会择同一日办宴?”林觉问道。
阿柴心生疑惑,这位客人既是主人家宾客怎会不知主人家两兄弟不和的事。但主人家的事,但主人家的事,他一个仆役也不好议论只笑笑不说话,把酒盏往林觉眼前推了推,笑道:“公子,您喝酒。”
林觉倒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想法,也跟着笑了笑,接过酒盏继续低酌。
"这位公子,请。"林觉闻声转回来,一名神侍已走至身前。
林觉对着查验的神侍点点头,站起身,方便神侍搜查随身携带物。神侍在他身上一通摸寻,并未发现可疑之物,正要离开之时,一旁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等等。”
离长珝走过来,对林觉礼貌一笑,径自伸手摸进林觉颈下交驳的衣领,手指摸进衣领寸许,指尖便勾出一只穿有丝线的扁平口玉瓶。
离长珝看了眼勾住丝线下摇晃的玉瓶,再移转视线看向脸上依然从容淡漠的玉瓶主人。“公子是曹府亲戚?”
林觉看到离长珝的动作,也不疾不徐地抬手行了个平礼 “在下林觉,一介散修,曾受曹家恩惠,重回故地,恰逢曹府喜事,本是讨杯酒喝,没曾想……”
离长珝面上倒无甚变化,只轻点头,表示知晓,接着轻晃手中玉瓶 “林公子,那这是?”
林觉温和一笑 “在下自小身体不好,常年需得带些补气的药液在身边,以防万一。”说罢,还轻轻低咳两声。
林觉身形高挑,面容清俊,五官线条明显,一身衣衫之下确实有些薄弱,倒挺像他所说的弱躯。
“林公子,无意冒犯,但此物须经懂医之人查验,还请林公子莫怪。”
林觉摆摆手,示意请便。
“啊!”大厅屏风后的里间传来女子的一声尖叫。
离长珝手捏玉瓶的手一紧急忙往里间跑去。厅内的众宾客也没坐得住,也纷纷起身往尖叫声处走去。林觉也随众人往前走去。
一走到屏风后,众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反应大的当场酒反胃转头干呕。
屏风后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腐败的碎肉,一节人的手指头掉落在地面上,手指的指甲上涂有蔻色染料。
“这……这莫不是新娘的手指。”人群众有人抖着嗓音问道。
“休要胡说,方家姑娘就算死,也不可能那么快腐败。”一旁的神侍呵道。
这时,厅堂外面跑进来一个脚步踉跄的家丁,一见到人群中的离长珝,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神从大人!灵堂……灵堂……”
“别急,灵堂怎么了,慢点说。”离长珝见状伸手扶起地上的家丁。
“新夫人,她……她,小的说不明白,您快去看看吧!”
离长珝闻言一顿,低声与一旁的神侍交代几句,就匆忙在家丁的指引下往灵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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