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谢青云

　　七月中旬的北京，最是闷热。

　　陈明斐和盛楚淮在商场附近转悠，经历了三个人向盛楚淮要联系方式后，她们终于和谢青筠碰面了。

　　“老师，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谢青筠提着包，一路小跑到她们面前，气喘吁吁地从包里拿出了手机递给盛楚淮。

　　“手机卡在车后座了，应该没有坏。”

　　盛楚淮轻笑道：“多谢，麻烦了。”

　　谢青筠喘着气，连忙回道：“不麻烦不麻烦，顺路而已。”

　　陈明斐见状，给谢青筠递了一杯柠檬茶，笑着说：“我们走吧。”她带着两个人进了商场附近的一家粤菜馆，她和盛楚淮都是广东人，谢青筠不吃重油重盐的东西，于是粤菜成了她的首选。

　　三人吃饭期间，盛楚淮去了一趟卫生间，谢青筠赶紧拿出拍立得，边递向对面边说：“老师，帮我拍张照。”

　　陈明斐接过，帮对方拍了一张照片。等待照片成像时，她一时觉得尴尬，干巴巴地说：“今天的风格很适合你。”

　　好在，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

　　成像时间很快，谢青筠接过后到了声“谢谢”，随后笑着问，“老师也觉得我很适合浅色系衣服吗？”

　　陈明斐笑着点头：“嗯嗯，很适合。”

　　就在这时，盛楚淮回来了，陈明斐为了避免再次冷场，格外热情道：“这个燕麦好吃，多吃点。”

　　盛楚淮吃了一口，不忘回道：“确实挺不错的。”

　　陈明斐看着对面的谢青筠，她拿了一个空碗，盛满了汤递过去。

　　谢青筠接过，笑盈盈道：“谢谢老师。”

　　谢青筠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即使她们与谢青筠并不熟识，一顿饭下来也少有冷场的时候。她收回刚刚的话，有时候自来熟也不错。

　　“老师，我先走一步，下次再一起吃饭。”

　　三人出餐厅时，谢青筠接了一通电话后，匆忙地和她们道别。
　　看着谢青筠彻底没入人群，她们二人才走去停车场，陈明斐坐在副驾驶上，扭头问：“今天的菜你觉得怎么样？”

　　盛楚淮思索了一番，回答道：“不难吃，但不正宗。”

　　陈明斐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一直很好奇外地的粤菜是怎么做得这么不正宗的，不是偏咸就是偏辣，在北京吃粤菜无异于豪赌，她输了一次又一次。只要外地粤菜馆不在白切鸡上淋满辣椒油，没有做出特别奇怪的味道，她就谢天谢地了。

　　没过几分钟，二人已驱车到达小区门口，在楼上互道晚安后，各回各家。陈明斐一进门就瘫坐在沙发上，她打开手机看消息。

　　祝吟星：【小斐，明天下午五点我来接你，别睡过头了。】

　　陈明斐看了一下时间，消息是她们吃饭中途发来的，还没过去一个小时，再晾一会祝老板。她开了一把游戏，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复祝吟星。

　　陈明斐：【祝老板，知道啦～】
　　发完消息，还配了一个很可爱的粉色狐狸表情包，没有表情包，她根本就不会聊天。没一会儿，陈明斐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在跟祝吟星撒娇，于是赶紧撤回了消息。

　　谁知，祝吟星竟然是秒回：【我看到了。】

　　陈明斐“啧”了一声，左手迅速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都怪平时伺候甲方伺候多了，回消息都习惯性加波浪号，用来表示自己的贴心温柔热情，总之不能是冷漠。

　　她删删改改，才回了第二句：【嗯嗯，明天见。】

　　祝吟星那边回了个“好”，她没有再回消息，继续开游戏，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半夜两点，她给盛楚淮发了几条消息，先是怒骂狗游戏浪费她时间；再是发誓再也不会玩游戏；最后感叹如果她把打游戏的时间全部拿来作图的话……完成这一套固定流程后，她才舍得去睡觉。

　　-

　　谢青筠昏昏欲睡，她已经听江希颜吐槽前妻妹听了一个晚上。江希颜那个前妻妹她是知道的，不过三年前就已经分手，所以是江希颜一直忘不掉人家。

　　江希颜对此表示：“主要是她离谱得让人忘不了。”

　　有多离谱她不知道，她已经困得睁不开双眼，江希颜说什么来着……

　　“昨天我和虞昕彤一起参加品牌活动，看到台下有个女生扛着相机，神似前妻妹；今天我们在机场候机，那个女生果然是前妻妹，她竟然是虞昕彤的站姐！”

　　渐渐地，渐渐地，她耳边没有了江希颜的唧唧喳喳，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年纪到了，果然不能熬夜。”
　　谢青筠站在镜子前，看着额头长了颗痘痘，轻轻叹了一口气。

　　江希颜道：“才27就年纪到了？我这几天没工作，我们去散散心，回来后你刚好进组。”

　　谢青筠迅速拒绝：“今天不行，明天不行，后天也不行，进组前都不行。”

　　江希颜疑问道：“你怎么了？”

　　谢青筠含糊其辞道：“进组前我得多看看剧本。”她还想趁进组前多和陈明斐约饭呢，可不能跟江希颜出去散心。

　　江希颜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毕竟谢青筠是个有点追求的演员，她点点头道：“那我自己去散心。”

　　跟江希颜各自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机后，她收到了来自陈明斐的消息。

　　陈明斐：【明天什么时候有空吗？】

　　谢青筠立刻回复：【老师，我随时都可以。】

　　她急忙地从江希颜家里离开，她昨晚去机场接江希颜，直接住在了江希颜家里。好在，她和江希颜住得不算很远，七八公里左右。

　　很快，谢青筠回到了家。前前后后捯饬了两个多小时，她满意地打开了手机，给陈明斐发消息。

　　谢青筠：【老师，我好了，我们去哪吃饭？】

　　此时的陈明斐正在看剧本，正想跟朋友吐槽剧本时，收到了一条消息。她先是疑惑，随即想到或许是谢青筠看错消息了，隔了几分钟后，她回：【今天我要出门，晚上可能回来得有点晚，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夜市逛逛。】

　　谢青筠似乎很震惊，发了一大串啊啊啊，又连发了三个对不起，最后才表示自己看错了。

　　陈明斐这下更疑惑了，明明只隔了一条消息，所以真的是看错吗？她秉着不轻易怀疑她人的原则，回了消息：【没事，我也经常看错消息。】

　　她接着看剧本，看完前面几集的内容后，差不多到了和祝吟星约定好的见面时间，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提前几分钟出门等祝吟星。

　　祝吟星一向准时，不过，祝吟星又又又换车了。

　　“大老板，又换车了？”陈明斐笑着调侃道。

　　“不是新车。”祝吟星答道，她见着对方心情不错，继续道，“小斐喜欢的话，可以送给小斐。”

　　陈明斐愣了一下，瞬间恢复笑容：“祝老板，别吓我。”

　　祝吟星笑着摇头：“不逗你了，待会见导演忍着点，不要生气。”

　　陈明斐缓缓闭上眼睛，一脸生无可恋，她算是听明白了，多半是个爹味重的男导演，不过另一部仙侠项目也是男导演，没多大差别。

　　祝吟星觑了一眼陈明斐，补充道：“不过美指是女的。”但话又说回来，概念组其他人都是男的，剩下的话她没敢说出口。

　　陈明斐后知后觉反驳：“我什么时候生过导演的气。”哪个爹味导演她没忍着，谁让她是个打工的。

　　“这个导演，你上周刚骂过。”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上周骂过的导演，抿了抿嘴，想开口辩解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别过头去看窗外，车内顿时铺满了尴尬。

　　-

　　南锣鼓巷附近的胡同里，藏着一家私房菜，双层四合院闹中取静，是个洽谈商务的好地方。

　　二人进包厢时，包厢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坐在右边的是一个穿着米白色旗袍的女人，中间是一个大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另外一个是略微邋遢的青年。

　　祝吟星带着陈明斐坐到了女人的对面，那女人抬头看向她们，笑了笑，道：“祝老板今天来这么早。”她的目光锁在陈明斐身上，接着说，“终于见到陈老师了，我是商景沅，陈老师也可以叫我沅沅姐。”

　　祝吟星连忙否认：“停停停，别败坏我名声啊，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二人聊了一会，包厢又来了两个人，先进来的女人约莫三十岁，穿着一身休闲服，整个人很有精气神；后进来的男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瘦瘦小小。

　　女人坐到了陈明斐身边，她开口就是致歉：“沅沅姐，郭导，抱歉，我来晚了。”

　　商景沅道：“没事，我们也刚到，来了就一起点餐吧。”

　　众人点完餐后，开始聊起了剧本。
　　“陈老师看了剧本有没有什么想法？”商景沅率先开口。

　　陈明斐听到“陈老师”这三字，浑身尴尬，这里坐着的人，每个人都有权利否定她的看法，这顿饭不过是变相的面试她。

　　“沅沅姐，叫我小斐就行。”陈明斐笑了笑，她思索了一番，组织好语言，“故事背景设定在武周朝时期，明确了这是一部具有东方审美的影片，从前面的几集剧本来看，是想构建一个似妖非妖，似仙非仙的悬疑世界，整体风格不能过于玄幻，也不能过于落地，需要在两者之间直接找到平衡。我来做的话，会适当舍弃繁华时期特有的鲜艳，通过降低饱和度来增加悬疑效果，具体还是要实地勘景才能确定。”

　　“小斐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刚刚一言不发地郭导忽然出声。

　　坐在陈明斐旁边的女人正是美术指导，蔺艳枝。她点点头道：“小斐的想法也和我大差不差，从剧本来看，我们无法确定更具体的风格，还是要勘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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