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A]钻石恋人

　　007.

　　最终我买了一件蓝底白花的浴衣，因为我有一个很相衬的手袋。从学校放学后赶回家，补妆和打理头发花了不少时间，结果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日落了，已经有点饿了。

　　“御幸——抱歉，等很久了吗？”我小跑过去拍了拍御幸的肩膀。

　　御幸有点惊讶，“不，我才刚到了两分钟。你来得很早啊，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吧？”

　　“我比较习惯提前十五分钟到。提前太多的话要等很久会很无聊，但是踩点或者迟到又会显得有点没礼貌。”

　　“嘛……有点意外。”御幸的眼神可疑地游移了一下，然后又转回来看了看我，“衣服很可爱，很适合你。”

　　“谢谢！你也是啊，平时大家都穿着校服看不出来，你的身材很好耶御幸，肩膀又厚又宽的，很多女孩子会喜欢哦！”他穿着简洁的黑色体恤，一条骑行包从左肩斜着穿过前胸和右腹，勒出胸口和肩膀的轮廓，看上去有种微妙的紧身效果，露出的手臂上也有着很漂亮的薄肌。

　　我完全是用欣赏的眼光拍了拍他硬邦邦的后背，“先去吃点东西好吗？”

　　“走啊，去吃什么？”御幸转过来走在我旁边。

　　“没想好，我们去那边看看。”我指着人潮来往的小吃集市。中学的时候别人评价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随心所欲，不过优点是做选择题时犹豫的时间很短。逛到一半我就已经填饱自己的肚子了。

　　御幸不介意吃什么，他的胃简直是个黑洞。当我拿着剩下一半的章鱼烧犯难时，他说他可以帮我解决剩下的，半个小时后我开始好奇他平时的饭量有多大。

　　“每顿三大碗。”御幸不以为意地说。

　　“真的假的？那你的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御幸抬了抬眉毛，笑着拍了下自己的手臂，“不是都在这里吗？”

　　我忽然意识到他这一身薄肌都是锻炼的痕迹，只有运动量大的人才能在保持这么大的饭量的同时维持正常的体型。

　　那也就是说他每次放学拒绝我说自己没空的理由不是借口了。我刚想开口追问他是什么社团的，御幸忽然蹙眉，伸手揽了一下我的肩膀，刚刚好避开从正前方擦肩走过的一名中年男性。

　　“哦，谢谢。”我的肩膀贴到他胸前，软软的像温热的海绵一样，嘴边的话一下子就溜走了。

　　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但集市的灯光和彩色的灯带仍然流光溢彩，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和奈美闲谈的内容就那么从记忆里冒出来，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怪异起来，不是高兴也不是不高兴，就只是……很怪异。

　　……不！我们没有在搞暧昧！起码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过。但是这么一看我们会不会确实有点……

　　“你想玩捞金鱼吗？”御幸一也微微低头看着我。

　　“啊？呃，嗯，玩吧！”我莫名心虚，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甩开，“走吧！我们好好享受庙会！”

　　“嗯？”御幸迷茫地一瞥，“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深沉地酝酿了一下：“我突然开始胡说八道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

　　御幸捂嘴笑起来，就说他这个人笑点很低了，“也是啊。”

　　我们跟摊主要了四个网。捞金鱼是很有技巧的，主打一个快准狠，我捞了十来条，看到御幸手上的网已经破了，一看就是在水里泡太久了。

　　“你很擅长嘛。”他很无所谓地拿着破网和空碗对我说。

　　“我小时候可是靠这个称霸幼儿园的。”我把碗递给他，又从他手里接过空碗，“我们会约定分组比赛，看谁捞到的金鱼数量最多，每次大家都会抢着和我组队。”

　　“哈哈哈，难道说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吗？”御幸把他手上那个完好的网也递给我。

　　“……有一点点。”我诚实地说。

　　“我从来就没捞上来过。”御幸严肃地说，“我老爸带我逛过两次庙会，我们两个人一条都捞不上来，后来我就不玩这个了。”

　　“这说明手笨是遗传的。”我哈哈大笑，朝他挤了挤眼睛，“不过听起来你和你爸爸还挺可爱的嘛！”

　　两大碗金鱼，老板看我们的眼神已经有点不对劲了，但是好在也是因此，周围的人似乎认为这个摊位很容易捞到金鱼纷纷围过来，老板面色和霁，最终还是爽快地给我们装好了战利品。

　　红色和黑色的金鱼在透明的水袋里游曳，我举起来对着灯看了看，还挺可爱的。

　　“它们要怎么照料？”御幸提着袋子陷入了思考，“买点鱼食定期喂就好了吗？”

　　“其实祭典这种摊位上带回家的金鱼是活不了很久的。”我耸耸肩，“差不多一个星期就会死光光了。”

　　“这样？……那怎么办？”他脸上露出了些感到棘手的意味。

　　我左右看了看，认真地小声对他悄悄说：“可以炸着吃。”

　　御幸惊了：“哈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裹一层面包糠炸一炸，就算是石头也会变得好吃。虽然填不饱肚子，不过当作零嘴还不错。”

　　“我是说你居然炸金鱼，”御幸嘴角抽了抽，捂着嘴破功笑出来，“噗哈哈哈——松本，你这个人，总是这么有意思。那我这份也给你吧，你回去炸了带来让我尝尝。”

　　这又没什么，我点头答应了。我们又跑去玩了一会儿别的，射气球、钓水球，这些祭典的常驻项目我都很擅长，到最后就变成我拎着两袋金鱼，御幸抱着一堆战利品在走了。

　　这样实在很不方便，我们跑了一趟寄存处把东西都放起来。这时候已经快到放烟花的时间了，大家都在往河边走。我们顺着人流跑到河堤边上，有些人带了野餐布，我们没带，就只能很不讲究地随便坐在草地上。

　　我已经走得脚痛了，坐下来的瞬间，感觉自己的脚得到了救赎，“活过来了……”

　　“你知道吗？”御幸在旁边笑，“你刚才走路的姿势真的很搞笑。腿完全在发抖啊。”

　　“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扶我一下啊！”我躺下来，“对了御幸，你看过那种少女漫画吗？”

　　“什么？”御幸一手撑着地，低头看着我顿了顿，也模仿着躺下来。

　　“在烟花爆炸的瞬间告白，告白的声音就会被烟花的声音遮掩住。”我说，“这样作家就可以再水十几话了。”

　　“会听不见吗？”

　　“其实不会啊！”我咧嘴笑起来，“漫画里那么近的距离，无论说什么都能听清吧？除非是告白的人胆子太小、声音太小了！”

　　“嘛，应该是吧。”

　　“要开始了！”我猛地坐起来，兴奋地和周围的人一起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

　　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热烈，一年份的期待和喜悦都包裹在里面。

　　“三！”

　　每年我都会来花火大会，但是几乎每一年身边一起看的人都不同。我呢，总是喜欢和不同的朋友来看烟花。

　　“二！”

　　但是，这份喜悦的心情是一样的。

　　“一！”

　　“哇，你快看！”我伸手抓住御幸的手臂晃了晃，指向空中炸开的焰火，“简直像是逆飞的流星！”

　　惊呼声不停从身边传来，在河边回荡着。不少人都掏出手机对准烟花录像。烟花在哪里都能看，但是这样盛大的烟花表演一年可就只有花火大会这一次。

　　这种快乐的庆祝的气氛，让人错觉间像是品咂到了某种平淡生活中的幸福感。嘛，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漫画和电视剧里的人都喜欢挑这种时候表白了。

　　“我喜欢你。”

　　“欸？”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转头看他，“你说话了吗？”

　　“松本静，我喜欢你。”御幸坐在我旁边，烟花映在他的镜片里，背后我所熟悉的那双眼睛里有我很陌生的意味。

　　“本来想说「不用着急回复我，回去好好考虑」什么的，结果抱歉啊，我是一个很心急的人。”他说着说着笑起来，那种笑意就像是要看人笑话一样，“所以你的答复是什么？说来听听吧。”

　　我：“……”

　　我艰难地说：“我说什么烟花啊告白啊只是随口瞎说的，并没有什么暗示的意思——”

　　“退一步做朋友之类的，我是做不到的。”御幸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那样说着，“和喜欢的人做朋友，那种事情我才不会接受。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一向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我：“……”

　　怎么会有这么强硬的人！

　　“答复呢？”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催促道，“不要犹豫了，把心里的第一想法说出来就好。”

　　第一想法、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想法啊！感觉自己的大脑也一起被发射到空中炸开了一样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结果御幸还在催我要一个答复。

　　我：“……我、我知道了！”

　　他还是要不依不饶地问，“「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答应了？拒绝了？”

　　“御幸一也！”我羞恼地锤了他一下，日本人的暧昧懂不懂啊？哪有这样刨根问底的！“答应了！好了吧？”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包在掌中，笑得很得意，“静（Shizuka），你的脸红透了哦，不用灯都看得出来红透了。”

　　“你自己也是好不好！”我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推开他的脸，忍不住很大声地抗议，“你不要看我，这样我很不好意思……看烟花啊！我们是来看烟花的！”

　　御幸又抓住我另一只手，整张脸挡住了我大半的视线，耳朵到脖子都红彤彤的，眼睛笑成了两条缝，“为什么不可以看？这不是很可爱吗哈哈哈。”

　　他凑过来，错觉间好像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在扰乱我的思维，连身上沐浴露的气味都变得特殊起来。从他镜片的反光里，我看到背后有一对情侣在接吻，这一刻我的大脑CPU彻底烧了。

　　“御幸一也！”我爆发了，“不想死就赶紧把头挪开！”

　　008.

　　“总之就是这样，现在我有男朋友了……”我放空表情。老实说有那么一刻我是有点后悔的，觉得自己做了很不负责任的决定，从和御幸分开的那一刻起就在不停地摇摆。

　　与其说是答应了，不如说那个时候，其实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觉得交往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旦冷静下来，内心又变得不安起来。

　　我真的喜欢他吗？多少还是差一点吧。要不还是和御幸道歉说算了吧。

　　我躺在床上半天，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爬起来骚扰朋友。

　　“……”电话那头的好友沉默了片刻，“小静。”

　　“春绯。”

　　她冷静地建议：“报警用性骚扰把他抓起来怎么样？”

　　“倒、倒也没有到那个份上……”我满头虚汗。

　　“那么，既然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抗拒，那就代表小静是愿意尝试一下的吧。”春绯继续说，“恋爱这种事我不是很懂，但是，我想只要认真地对待，你的心自然就会告诉你答案的。”

　　“春绯……你说得真好。”我稍稍冷静下来，混乱的思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线头，春绯说得对，只是尝试着谈谈恋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实在不合适再分手就好了。

　　“好了，不说我了。春绯最近在公关部过得怎么样？”我转开话题，“之前听你说的这个社团还挺有意思的，来了一个叛逆的小学生想要学着当男公关，然后呢？”

　　“有意思？嘛……只能说是胡闹吧。”春绯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嗣郎他只是想要和喜欢的女孩好好告白罢了。现在的话……他成为了公关部的小学生帝王，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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