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雨

　　第一部分：越过你划的线

　　1

　　“笑死我了。”女孩在阳台看着班上的这一幕，冷冷地说道，“还学霸呢。有那本事还转到我们这破地方干嘛。”
　　“就是。别管他了。到时我们去和老王抗议，申请换座位。”邓晓彤似乎很为女孩着想，替女孩说道。老王指的便是班主任王良业，是大家私下对他的称呼。
　　女孩听罢，不由得又想起她的闺蜜。屋漏偏逢连夜雨，女孩现在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本是女孩最喜欢的历史课，因为她觉得历史老师讲课很有意思。可是，此刻再幽默的课堂，对女孩来说也索然无味了。
　　下课铃声响起，女孩立刻开始收拾桌面。
　　“呃嗯......你好？我叫张阳，你叫什么名字呢？”
　　“关你屁事。”
　　谁知，女孩竟冰冷地甩下了四个字——随后便起身，快速地离开了教室。
　　或许......再热情友善的男孩，面对如此尖锐的应答，都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吧？

　　十月——。
　　金秋时节，天高气爽。
　　告别了九月残留的暑意，此时的阳光，和蔼，明媚。
　　清凉的秋风，夹杂着桂花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且吹过脸颊和耳畔，带来属于这个季节的，欢欣和悸动。
　　四季变换，草长花谢。不知不觉，这已经是这所高中，第八个秋天了。
　　高二年级的这节课是体育课。同学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走向操场。有些则是走向篮球场和体育馆，大家的选课各不相同。
　　“集合了！”预备铃一响，各班的体育委员便扯开喉咙，吆喝着本班同学集合站队。身为体育委员，倒不是要有多么强健的体魄和过人的本领，最重要的，是洪亮的嗓门和足够的耐心。人群总是熙攘吵闹，嗓门不大一点，同学们哪里听得清楚？这边的几个女生还在聊着八卦，那边的几个男生还在比着摸高，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指令。于是，体委们只能耐着性子，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边苦苦喊着集合，一边东拉一个，西拽一个，队伍才终于有了雏形。
　　都说干体委这行的，都是前途似锦的栋梁之才。且不说在市场揽客，就说穿街走巷吆喝卖报，都能方便多几个居民，了解国家大事。
　　而只有等到老师到来，队伍才能真正做到安静整齐。曾老师是教羽毛球的。每个学期的羽毛球班人数都会爆满，时不时还会有其他班的同学偷偷跑过来蹭课。但曾老师已经对于这种现象屡见不鲜了。所以刚上课，他就问道：
　　“有没有偷溜过来蹭课的啊？有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啊。别等到那边的老师点名了，那时再找到我头上来，就有你好受的啊。”
　　老师刚说完，就有人迎合道：“老师，他们一般不会现在就来的，他们会等那边点完名了，再逃过来这边上课的。”
　　“看来你很懂啊。”曾老师盯着花名册，头也不转地说道，“那你等一下打算溜到哪个班去啊？”
　　“不会溜的，老师。我最爱羽毛球了。”那个学生说道。引起了周围一片笑声。
　　“记住你说的话啊。......云杰，点一下名。”
　　这个羽毛球班的体育委员，接过花名册，开始点名。点到的同学悉数答到，可当念到某个名字时却停住了，无人回应。
　　“姚欣哲没来吗？”曾老师问道。“有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
　　人群中一片沉默，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女生的情况。
　　眼看曾老师的神情愈发疑惑，终于，角落里传来了细弱的声音：
　　“她请病假回家了。”
　　一个女孩轻声答道。大家不禁回头看向她，只见那女孩留着整齐的短发，脸庞精致，身材娇小，最大的特点便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请病假了？”曾老师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我回头问问清楚。......云杰，带准备活动。”
　　这个羽毛球选课班的体育委员，名叫祝云杰。
　　后半节课是自由活动时间。女孩打了会儿球后有些累了，坐在旁边稍作休息。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刚一起打球的邓晓彤。
　　“可以呀，小雨！这次挺勇敢的嘛！”
　　对方坐了下来，递了一瓶水给女孩。
　　“有啥用啊......”女孩沉着脸，拧开水瓶。“到时不还得跟着她一起遭殃......”
　　俩人正在讨论的，是女孩刚才帮朋友打掩护的事情。
　　“回头让她好好感谢你咯？”邓晓彤尝试着说道，但并未改善女孩的心情。于是她便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吗？听说新同学就要来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邓晓彤坐在女孩身边，说道：“我刚刚偷偷回去找她，路过办公室那边碰巧打听到的。”
　　听此，女孩不禁撇了撇嘴。她对于这样的行为，实在不敢苟同。
　　“要是被老师抓到了，你就等着那二十趟折返跑吧。”
　　“放心......不会被抓到的。不过......其实啊，你知道吗？”邓晓彤看着女孩，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个新同学啊，会是你未来的同桌。”
　　“啊？”女孩瞬间变得无比惊讶，“真的假的？”

　　体育课结束，大家回到班上。新同学的事，已经在班上传开了。同学们看到女孩回来，都把目光投向她。女孩没有管他们，只是径直走回自己的位置。她整理着自己的桌面，却不禁停下来，看向旁边空着的座位。
　　我要有新同桌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女孩心中，顿时生发出一丝担忧。她的上一任同桌是她很要好的朋友。她担心，这个朋友可能不会回来了。
　　第四节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原本运动过后，同学们都精神饱满，此刻枯燥的知识又让他们略显疲态。课程进行到了一半，班主任的电话突然响起。接着，班主任便向全班公布道：
　　“新同学到办公室了。我去接一下。纪委管好纪律。”此话一出，大家的情绪又被重新调动起来，唯独女孩似乎不为所动——她仍沉浸在对朋友的担忧之中。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份担忧抛到脑后，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新同学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大家好，我叫张阳。阳光的阳。”新同学落落大方地介绍着自己。
　　下面的人有的偷偷发出惊叹：“好高啊......”
　　“这身高，得有一米八吧？......”
　　更是有人看向坐在后排的女孩，眼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幸灾乐祸。而女孩却有点懵，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个男生来和她做同桌。她看着台上的新同学，还在努力理解当下的处境。她想从邓晓彤那边寻求答案，对方却表示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新同学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班主任走到他身边，指了指女孩旁边的空位，对他说：“去吧，你的位置在那里。”
　　张阳顺着班主任的指示看过去——那里，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迎住了他的目光，刹那间的交汇使双方都有些无所适从，于是眼神下意识都撇开了。张阳尊从老师的排布，向着那边走去，落座于女孩的身边。班主任简单交代了几句，开始继续上课。张阳的脑海中，也有着一丝困惑。这一丝困惑，和女孩的却不尽相同——
　　她这个身高，还坐这么后......能看清黑板吗？
　　下课了。几个男生上前打招呼，把张阳团团围住。女孩则是起身，向阳台走去。一开门就看到了邓晓彤。女孩见状便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和不解，跟对方做了一个夸张的口型：
　　“男生？？”
　　邓晓彤似乎很能理解女孩的情绪，摸了摸女孩的头，说道：“好啦，既来之则安之。这男的看上去不挺好的嘛......你不知道当时多少人在看着你。如果不是老王在上面，高低得起两下子哄......”
　　“可我就是不想和男生做同桌......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和男生做同桌干嘛还非得安排一个男的和我做同桌......”女孩一股脑地向着对方发牢骚。
　　这时，有一个女生进来了。看到是这俩人，便打趣着说道：“在这里干嘛呀，小雨？不去和新同桌认识一下？”
　　邓晓彤连忙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女孩现在情绪不好。
　　而另一边，大家对于这样一位新同学，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好奇。
　　“同学，你哪个学校来的啊？”
　　“我之前是光原的。”张阳回答道。
　　“光原？......没听说过。是老城区那边的学校吗？”
　　“噢......我不是本地的。我是隔壁城市转过来的。”
　　“你是光原的？”旁边一个女生参与进来，“光原不是那边排前五的高中吗？”
　　听此，同学们回过头，看向那个女生：“你又知道？”
　　“我姐以前就在那里读书啊。”那个女生解释道。“她还说光原现在很牛逼，一本率都有三分之二了。就这样，她说她后悔死了，没能晚生几年......”
　　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张阳。想从他口中得到确认。
　　“啊......具体怎样我也不太了解。”张阳尴尬地笑了笑，“但是我那边大家都是朝着心仪的大学去努力的，所以竞争压力确实挺大。”
　　“哇......学霸竟在我身边。”那个女生拍着手，夸张地说道。大家也纷纷流露出钦佩的神情。
　　“要不你联系一下你那边的同学，问问还有没有要转学的，让他也转过来呗，我也想要一个学霸同桌......”
　　“你就想吧你。还你也想要呢。想要你转过去他们那边啊，不就直接泡在学霸堆里了？......不过他们人家估计看都不看你一眼。”
　　“哎哟，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说得好像你去了有人稀罕一样......”
　　“呵，又不是我说要转过去的......”
　　“我也没说我要转过去啊......”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张阳接不上话，只能尴尬地陪笑。
　　“笑死我了。”女孩在阳台看着班上的这一幕，冷冷地说道，“还学霸呢。有那本事还转到我们这破地方干嘛。”
　　“就是。别管他了。到时我们去和老王抗议，申请换座位。”邓晓彤似乎很为女孩着想，替女孩说道。老王指的便是班主任王良业，是大家私下对他的称呼。
　　女孩听罢，不由得又想起她的闺蜜。屋漏偏逢连夜雨，女孩现在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本是女孩最喜欢的历史课，因为她觉得历史老师讲课很有意思。可是，此刻再幽默的课堂，对女孩来说也索然无味了。
　　下课铃声响起，女孩立刻开始收拾桌面。
　　“呃嗯......你好？我叫张阳，你叫什么名字呢？”
　　“关你屁事。”
　　谁知，女孩竟冰冷地甩下了四个字——随后便起身，快速地离开了教室。
　　张阳怔住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咋了？......我说错什么了？
　　他刚刚在课间，已经认识了不少新同学。但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同桌的名字。于是，便想着在下课后主动向对方问好。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个态度。张阳和周围的同学，都有些尴尬。可同学们却没说什么，只是以同情的目光看向张阳。似乎这样的情况，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厌男？真的假的？”张阳坐在床上，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在来教室之前，就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床位了。现在距离午睡还有一小段时间。其中一个舍友叫潘联志，就是课间的时侯，问他是哪里来的那位。他刚刚告诉了张阳一个令后者倍感震惊的事情。
　　“是那个......厌男症吗？她真的有这种病？”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几乎很少和男生说话。平常也都是躲着男生走路的。”潘联志说道。
　　“那女的就是个奇葩。不小心挨到她一下都摆脸色，跟神经病似的。她那些朋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天护着她，跟个宝贝似的供着，真他妈看不惯。”张阳的对床翘着个二郎腿，补充道。看得出他特别反感那些女生。
　　“啊？......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安排我和她做同桌？是班主任不了解她的情况吗？”
　　“你说老王啊？老王的思维一向清奇得不着边际。......可能是对自己的女儿，又有了别样的关怀吧。”对床的男生说罢，大家都笑了起来。
　　女儿？张阳没听懂，感到莫名其妙。
　　“反正啊，有你受的咯。和她做同桌，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
　　......
　　另一边的女生宿舍里，也在讨论最后一节下课后，女孩语气生硬地回应新同学的事。
　　“小雨，你那样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好啊？那毕竟是新同学，人家也只是想认识一下你而已啊。”
　　女孩的其中一位舍友叫范佳宜。她当时在现场，目睹了那一幕的发生。
　　“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一个男生做同桌啊。这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啊。”女孩还在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并不是他的问题呀。你要不还是找机会和他解释一下，道个歉吧？”
　　“不用了！”邓晓彤挥挥手，“我下午就陪小雨去找老王！这个位置无论如何都得换。太欺负人了！我家小雨不喜欢男生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老王这不存心的嘛......”
　　范佳宜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邓晓彤说到做到。下午的第一节课刚下课，就拉着女孩，前往班主任的办公室。只是并没有看到班主任王良业的身影。于是下一个课间她们又去了，依然没有见到对方。隔壁桌的老师告诉她们，班主任有事出去了。
　　“算了......先不换了。”女孩试着接受事实。邓晓彤听后，也选择尊重女孩的意见。
　　晚饭过后，女孩只身回往宿舍。从枕头下拿出MP3和耳机，放入口袋藏好。接着穿过大半个校园，来到一幢楼脚下。那幢楼是学校的艺术楼。女孩乘坐电梯，去往最顶层。电梯门一开——迎接她的便是满眼的夕阳。女孩觉得有些刺眼，便用手略微遮挡一下。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广阔的天台。之所以广阔，是因为天台的下面就是管乐团的演奏室。天台被一整排的落地玻璃窗封住，原则上是不允许进入的。女孩往右边走到天台的边缘，那里有一扇窗却是可以拉开的。女孩轻巧地跨过去，进入天台——这里，是一个只属于她的地方。
　　她来到了天台的左侧。晚些时候，她可以欣赏到今天的晚霞。
　　女孩拿出MP3，戴上耳机。随即便进入了她的音乐世界。
　　“风吹过我的双脚，怀念夏天的味道......”女孩不禁跟着，哼起了歌词。走心之处，便欣然跟着节奏摇摆着脑袋。一曲终罢，女孩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呼出。
　　街灯亮起，送别夕阳，淡红的晚霞如期而至。一架飞机慢慢划过天空，留下一条长长的云尾；低头则见行人匆匆，车水马龙，奔走于繁忙的城市之间。
　　“真美呀......”女孩轻声说道。如此景色，使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已经在她身后，站了许久了。听到这话，那个人便悄悄上前，凑到女孩耳边——
　　“真美呀！”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一大跳，面带惊色地回过头，神情却一下子由惊乍变为恼怒。她举起拳头，砸向对方：“你干嘛啊？发神经......”
　　只见来者是一个女生。同样身材娇小，比女孩还要矮一点；不同的是她留着只到肩部的低马尾，脸庞俏丽，如同柳叶一般的双眼给她的气质增添了几分妩媚。她眼见捉弄对方的把戏大获成功，便捂着嘴，得意地笑了。随后继续调侃女孩道：“多美呀......多么忧郁的小女生啊......听着歌看风景，肯定觉得自己也太唯美了吧？”
　　“神经病！”女孩挥起拳头，又是一记重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爱装啊？”
　　对方一面闪躲，一面笑着继续说道：
　　“噢～我知道了......应该是有小心思了吧？......毕竟新同桌也还是挺帅的嘛......对吧？看来今天天上掉的馅饼，还是被我家崽崽给捡到咯......”
　　“你在说些什么啊！”女孩听到这里，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我才不想和他当同桌！”
　　“哎呀......话别说得那么绝嘛。听说他成绩挺好的。让他多辅导辅导你，至少数学就别老挂科了嘛......”
　　“姚欣哲！”女孩皱着眉头喊道，“老说些这种话有意思吗！”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挺好的吗？”对方露出了十分不解的神情。“多点机会和男生接触，才有利于你的身心发展啊。”
　　“我宁愿永远一个人坐，也不想和男生做同桌！”
　　“你是认真的吗？崽崽？”姚欣哲对女孩这样的想法很不满意。“你不会想在没有男生的世界里活一辈子吧？”
　　“谁说的！我不是还有......”
　　“行了。”姚欣哲打断女孩的话，“无论如何，去和张阳道个歉吧。他是新同学，我可不想只是因为你就破坏了他对这个地方的印象。”
　　女孩撇着嘴，没有再说什么。忽然，她想到了今早的事情，开始向对方追责：“才想起来，你体育课跑哪去了？！得亏老师把这事给忘了......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的......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对此，姚欣哲倒是显得无所谓：
　　“没问题，周末请你吃饭。噢，对了——”她又补充道，“如果你刚才想说的是，你还有你哥哥，那么我敢肯定，你一定会被很多人暗中嘲笑的。”

　　最后一节晚自习。
　　女孩十分努力地做完了所有她会的作业，不会的地方便理所应当般地留下一片空白。看着每个科目的作业，竟都不约而同地——留有大量的空白，足以进行绘画创作之类——女孩仍发自内心地为自己感到骄傲。
　　“至少我写了！”
　　这短短一句话，便能带给她莫大的欢欣和鼓舞。
　　经过不懈的奋斗，最终只剩下了数学和地理两科了。而面对它们，女孩却只能不情不愿地打开作业册，看着眼前的题目发呆。这时，她又想起在傍晚在天台和姚欣哲的相遇。
　　在她看来，姚欣哲能在那个地方找到她，这倒并不奇怪；只是对方说的那些话，让她多少有些窝火。
　　“这个死狐狸精，怎么回来之后说话这么难听啊？阴阳怪气的......难道是前段时间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这可不得了......才那么小年纪......”女孩心里默默咕哝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孩对于面前的作业依然毫无头绪。她写了张字条，将其传到范佳宜那里。可得到的回复却是，今天的数学难到对方也不会做......
　　“唉......毁灭吧......”女孩轻叹一口气，嘀咕道。
　　那就不写了吧，至少我是有努力过的。她又这般想道。就在她转身从书包里拿出小说，准备开始放松时，回过头，眼前一幕却让她心里一惊。
　　面前却竟是一份写满了的数学作业！字体，却不像是女生写的......女孩顿时联想到了，某一种可能性；于是她带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试探着，看向自己的新同桌——正如早上那样一般，彼处也有一双眼睛，迎住了她的目光。
　　“需要吗？”对方诚恳地问道。
　　然而女孩只是对视了半秒，便将眼神转去别处......
　　对方此时，正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应。可是半晌过后，她仍未做出表示。她听到对方轻咳了一声，意识到现在的气氛，因她而变得有些尴尬......
　　她看着眼前这份足以得优的作业，又想起傍晚的那番对话，终于，她做了一个超乎平常的决定。
　　“嗯......谢谢你。”女孩轻声答道。片刻之后，她自发和新同桌说起那时的事情：“中午我那样的语气，其实不是有意的。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的......”张阳也并没有计较这件事。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情：“不过，你确实一整天都没和我说过话了，我到现在都还不认识你呢......”
　　女孩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停顿少许，随后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王雨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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