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

　　由于沈栀瑜说自己不太清楚友人在哪，只好提出先于夏之行他们一块慢慢寻找。本来夏之行是不同意的，奈何架不住沈栀瑜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了。

　　“我们此番是有要事的，你莫要惹事拖后腿。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娘子，你我二人家中双亲离世，便想着南下生存。李盟他们是我们亲友，懂了没？”夏之行说到你是我娘子的时候听到自己跳动极快的心跳，不免有些羞赧。

　　好羞耻啊！可是他们贸然在此处要长居一段时间就必须要有个身份幌子。

　　沈栀瑜点点头，缓缓道：“你是我夫君啊~我懂了。”几个字被沈栀瑜放在舌尖滚了一遍，更让夏之行感到面红耳赤。

　　李盟自然也注意到了夏之行的变化，忍不住和余缓对视了一眼，眼中的诧异和笑意盖都盖不住。没想到他们公子还有这么一面呐！

　　李盟竟还乐出来声，夏之行猛然回头，一个刀眼甩过去。

　　李盟肩膀一抖，低头不再有动静了。

　　雍州到底是繁华的，虽然贪官当道，百姓怨声载道但不妨碍那有钱的商贾世家们载歌载舞。又是正值三月春，街道上一片粉嫩翠绿。新发的芽争先恐后的从桃花中探出,夕阳洒在水面上水光接天，为柔和的春水覆上一层金光。偶有一只回春鸟飞过，增添无限生机。粉嫩的花色在荡漾的水中模糊了样子，像朦胧的佳人，像即将浮水的仙人 。

　　夏之行一行四人抵达雍州一声傍晚，水面上的画舫已经歌舞升平。透过光晕还能看到舞女婀娜的身姿，沈栀瑜看到的就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影子搂住了一个婀娜的身姿。恶心的她皱了皱眉，“伤风败俗。”

　　李盟随口道：“这种事情其实蛮常见的。”

　　沈栀瑜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是嘛。”

　　感觉语气不对，李盟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夏之行打了个哈欠，“好了，找个客栈先睡吧，你们不困我还困了。”

　　为了不惹人起疑，从一进城起，就按着之前说好的关系来。恰巧客栈只剩下两间房了，李盟和余缓一间。沈栀瑜和夏之行一间，夏之行保留意见，沈栀瑜没有意见。

　　沈栀瑜进了房便没再说话，不在状态，不似平时那般活泼。夏之行也感觉到了她的状态，或是说早就感觉到了。夏之行没去打破这片沉寂，而是让沈栀瑜慢慢的陷入自己的小世界。而且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说多错多，免得一会说错话。

　　只有一铺床，沈栀瑜正在纠结就听见夏之行开口，“你睡床吧，我睡地上。”说完把便出去叫李盟要被褥去了。该说不说，其实夏之行这个人，也挺好的。

　　沈栀瑜也懒得周旋了，合衣而寝，待夏之行抱着一床被子回来时沈栀瑜已经背对他躺下了。夏之行把被子铺在地上铺好，然后把蜡烛吹灭，架着腿手枕着头看外面。

　　“你睡了吗？”夏之行率先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人接他的话，看来沈栀瑜应该是睡着了。夏之行撇了撇嘴，正准备睡觉了，突然听到沈栀瑜说话。她的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那些恶人会遭报应吗？为什么那群贪官可以逍遥法外，为什么那些人什么都没做的人却要家破人亡？”

　　“嗯？”夏之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沈栀瑜在说什么，又或者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而后又道：“天真的人会说恶有恶报，可我只觉得权和能力大于一切。聪明人都知道恶有恶报这句话是假的，只有当你有权或者足够强大了才能得到你满意的结果或想要的东西。如果你没有能力，你也只会在别人欺负你的时候叫嚣几句，但那有什么用？只会让对方的棍子落的越快，加剧自己的死亡。但当你有能力了，别人会忌惮你，即使打你了，你也不会简单的叫嚣，而是可以打回去了。”

　　说完又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没事，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要多想，你放心，我现在就是那个有权有能力的人，不说别的，至少现在保你无虞。”

　　沈栀瑜翻了个身，把头闷在被子里，含糊不清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夏之行也没去深究，看了一会外头的朦胧的树影也睡了过去。

　　夏之行一行人是被楼下的动静给吵醒的，这客栈前头是闹市街道，这后面是一个湖泊再后面便是田坎乡间。夏之行寻着声音推开窗门站在屋内看着，只见那湖泊边上围了不少人。

　　“这不是林家那姑娘吗？前阵子听说是与那谢书申私奔了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呦，看这姑娘生前没少遭罪吧。”

　　夏之行模模糊糊的听了这两句，忙下楼去看。沈栀瑜听到动静坐起来缓了缓也跟了过去，夏之行和李盟一点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一个面色青白的姑娘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四肢被水泡的有些浮肿。

　　夏之行随便拉了一个人问：“大伯，这.......是怎么了？”

　　那人看了夏之行一眼，看着面生，不欲多说，夏之行的手与那大哥的手轻碰，塞了一锭银子给他。那人瞬间喜笑颜开，贴到夏之行身边，轻声说：“说来这林家姑娘的娘才是可怜，她爹以前给人做工出意外死了，怎么死的具体答不上来。他们家人微言轻，赔了十两银子就了事了。那时这姑娘才四五岁吧，林大娘也没有再嫁，含辛茹苦的把闺女拉扯大。这姑娘也争气，长的标致人也懂事，会帮林大娘分担活，还识得几个字。当时十六了，正是镇上人人都想要的媳妇。”

　　“谁知道突然搬来了一个书生，说是家中落魄要进京赶考光复门楣。刚开始大家都乐的来了一个读书人，渐渐的我们发现这谢书申懒惰极了。二十一了，也不说找点事做，那林家姑娘也是瞎了心扑在那书生身上。”说到这那大伯还摇了摇头，“林家姑娘一直在贴补他，偶尔还会拿家中钱贴补他。林大娘喝令二人不准来往，就在上个月一向乖巧的临建姑娘竟然同那书生私奔了。”说到这，大伯就没再说下去了，再然后就是香消玉损了。

　　刚说完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林家姑娘被捞上来，就有人就叫林大娘了。林大娘一路跑来看到那姑娘也不顾那污浊，直接抱住了她，“啊啊啊！！！！杀千刀的啊！娘当时都说了叫你与他断了来往，你偏是不听......”而后又看到了她身上的痕迹，气到颤抖，“那姓谢的怎么敢这么糟蹋你的啊......”

　　听到这话，众人不免一阵摇头。

　　林大娘泪渍沾衣,背起林家姑娘摇摇晃晃的起来要往外走。众人有嫌恶的有怜惜的给她让出路来。沈栀瑜一直站在外面，这时林大娘出来，从她身边路过，听到了她一个人的喃喃自语，像说给她背上的人听的，又像给自己说的。

　　“囡囡别怕，娘带你回家......”

　　人群散去，夏之行这才看到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沈栀瑜。夏之行走过来问：“你怎么出来了？”沈栀瑜没动，只是呆呆的望向林大娘离去的方向。

　　夏之行没有催促，过来半晌，沈栀瑜看着夏之行，目光如炬，“夏之行，你能查出来是谁的对吧？那些坏人会有恶报的对吗？”

　　要是在以前，夏之行肯定会说你管的了小爷我吗？我凭什么给你保证？可是看着沈栀瑜红红的眼眶，又想到林大娘颤颤巍巍背着林姑娘离去的身影，这话哽在喉中。

　　半晌，他坚定道：“会的。”

　　李盟实适时出声，“先吃饭吧，吃饱饭才有精力去查。”于是三人回去到夏之行房中吃饭。

　　吃饭时，夏之行把他从大伯那里得知的事情都告诉了沈栀瑜，“就是这样。”

　　沈栀瑜问：“那林家姑娘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夏之行：“好像是一个人早晨要从河里挑水，然后模模糊糊的看到河中有东西。”

　　沈栀瑜皱眉，“那人现在决定还没有出城。”

　　“别急，我已经叫余缓去办这件事了。”这边官商勾结，都这样了，今早也没看有官兵出面，避免打草惊蛇，这事只能私下去处理。

　　吃完饭沈栀瑜提出去林大娘家看看，夏之行也正有此意。稍微一打听，便得来了母女二人的住处。

　　屋子在一个小巷子里，半大的孩童在巷口嬉闹。沈栀瑜拉住一个小孩，那小孩颇为调皮。正要弯腰一溜，沈栀瑜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回答姐姐一个问题，这个就归你了呦。”

　　那小孩看了过来，不再乱动，眼巴巴的望着这个糖葫芦，“好的姐姐。”

　　沈栀瑜笑眯眯的，夏之行抱手站在他后面，从上往下看着这群小孩，看着倒是不好惹。小孩触及夏之行的目光抖了一下，沈栀瑜回头就看到夏之行那副表情，她知道，这大少爷病又犯了。

　　她微微侧身，挡住夏之行，问：“林大娘家在哪？”

　　小孩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小院子，“那座就是。”

　　沈栀瑜看了过去，然后把糖葫芦给他。小孩得了糖葫芦，朝夏之行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开了，还不忘说一声，“谢谢姐姐姨。”

　　沈栀瑜满头黑线，嘿！这没礼貌的礼貌小孩。

　　夏之行拧眉，作势要追过去。沈栀瑜拉住他，“诶，正事要紧。”

　　夏之行只好作罢，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个小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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