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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凄风楚雨的一夜,庭院里的植物不出所料地东倒西歪。楼下正准备早饭,帮佣看着时间去叫乔知慕起床,敲开见到宋鄢识,吓一跳。
乔知慕做贼心虚,天没亮就走了。陈伯气他不打招呼,跑去宋鄢识跟前念叨,说来说去,无非想是他发话,让乔知慕搬回来之类的。
“除了您,我看谁的话现在都不管用了。”
阳光稀稀落落铺进厅里,宋鄢识面容淡淡,始终没有给个准话。
五月的清晨尚有凉意。
乔知慕这辆车是一年前拿到驾驶证,陈伯让人送来给他代步的,贵倒没有特别贵,开起来十分称手,乔知慕一直爱惜。
汽车一路疾驰,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办公楼前,工作日的早晨车多人多,找车位就花了六七分钟。
这栋楼过去是政府的,乔知慕事先做过调查,知道这里入驻的企业都大有来头,也是考虑到这点,才同何有淇商量,将办公室的选址定在这,好讨个近水楼台的便宜。
何有淇是第二个到的,呦一声,说:“这么早。”
何家早前在文城也算有头有脸,只是时运不济,落到何有淇父亲手里之前便在走下坡路,又好死不死赶上金融危机,彻底宣告破产。
乔知慕和他说熟不熟,说生倒也没有特别生。
两人之前都是文城大学生物系的,只是都没能坚持到底,何有淇大一去学了计算机,乔知慕一年半前申请转去了经济学院,都是和生物八竿子打不着的学科。
文城但凡有点头脸的都卖宋鄢识一个面子,何有淇看中他宋鄢识“养子”的身份,乔知慕同样看中他是何家的儿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乔知慕想做有价值的人,或者说,对宋鄢识有价值的人。
其他人陆陆续续到齐,何有淇大手一挥:“开会!”
创业伊始,什么都紧巴巴的,为了开源节流,恨不能一人掰作三人用,说乔知慕跑腿打杂,这话不真,但也不完全假。
不过不是给别人,而是给自己。
他入了一股,算半个股东,只是宋鄢识很久不管他,不关心,没察觉。
“知慕怎么看?”何有淇忽然问。
何有淇胃口大,蝇头小利他看不上,乔知慕却觉得现阶段必须求稳,把精力放在十拿九稳的项目上,以免竹篮打水,二人因此没少关起门争辩。
他们都是理论大于实践的人,都在摸石头过河的阶段,有争论未必是坏事。
乔知慕看着清秀漂亮,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却在某些事上,同何有淇有着不遑多让的强势。
这次竟破天荒不谋而合了。
何有淇都意外,很快又了然。
前不久有狗仔拍到宋家老宅有救护车出入,猜测可能是宋老爷子犯病住院。要知道,除了已经过世的宋小姐,老爷子在外还育有两子一女。
当年宋小姐的母亲头七都还没过,那边已经急不可耐的登堂入室,要认祖归宗。
也难怪宋小姐强势。
乔知慕的体面皆来自宋鄢识“养子”的身份,可据何有淇所知,这就只是个说头,乔知慕姓乔非宋,宋家的户口哪里是那么好上的。
想必听到风声,着急了。
“我一直没问你。”两人并肩离开会议室,何有淇伸手挡了下门,在他身后道:“你既然都转系了,怎么不干脆去宋氏上班?”
宋氏那种规模的企业,稍微能讲一句的,捞到的油水都赶上他们一年营收那样多,努努力,未必爬不上好位置。
换作他是乔知慕,是削破脑袋都要挤进去的。
不过人各有志。
乔知慕拐进茶水间,摆明了不愿意聊,何有淇换了个话题,说起前不久回到国内的金小姐。
狗仔拍到她和一个正当红的男明星在酒店用餐的照片,虽然男明星很快在社交媒体上辟谣,说只是朋友吃饭,金家都还没说话,粉丝先出来跳脚。
乔知慕拆了包速溶,咖啡粉的气味儿飘散在空气里,霎时填满鼻腔。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何有淇跟她一个中学读书,有机会在外面见到,也会上前打个招呼。
关系嘛,都是攀出来的。
何有淇靠在边上:“要是真的,那她眼光变差不是一星半点。”
阳光铺了一点在乔知慕脸上,照出空气里跳跃的粉尘。他不作声,等何有淇讲完,才将冲好的咖啡递给他一杯:“我下午出去办点事情,顺便去拿变更的资料,项目书我今晚十二点前做好发你邮箱。”
“那明天的应酬你跟不跟我去?”
“去。”
除了工作上的分歧,乔知慕算好说话的。何有淇打量他:“保研机会难得,你真的想好了放弃?”
“想好了。”乔知慕言简意赅。
“行。”何有淇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把心搁肚子里了。”
抛开和宋鄢识的那层关系,自乔知慕加入,凡事事必躬亲,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部包揽,不会的就学。
有他在,何有淇当真省心。
正午的阳光渐渐辣了,乔知慕打电话订了八人份的午餐,跟何有淇打了声招呼,拿起外套,下楼离开。
正对面的写字楼的巨大显示屏上在播放沐浴露广告,乔知慕等待前车缴费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认出屏幕上对着镜头摆出好看姿势的模特,正是前不久被拍到和金小姐共进晚餐的那一位。
乔知慕不追星,领会不到他的正当红,单这么看的话,他配不上金小姐。
-
乔知慕的公寓是十八岁,宋鄢识以他的名义买下送给他的成人礼。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让他住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还没毕业,经常公司学校两头跑,事情办完已经六点,策划案推到好几次,反反复复磨到深夜,翌日干脆没去公司,将何有淇发来的资料翻来覆去的看,今晚见面的云端科技的刘总喜欢什么菜色,抽哪个牌子的烟也烂熟于心。
酒桌上谈得未必是生意,操之过急,反而让人不喜欢。
乔知慕提早到,同何有淇事先都有做功课,知道这位刘总学历不高,从基层一点点打拼,一个北方人,能在文城这种严重排外的地界闯出如今的名堂,十分了不起。
这种人奉承他没有用。知道他爱喝酒,乔知慕开玩笑,一面说自己酒量不佳,一面将杯里斟满:“今天舍命陪君子。”
这话不全是假的,乔知慕不常喝酒,也没有让他喝酒的场合,今天铁了心要拿下这单,一杯杯倒不含糊。
中途刘总去卫生间,乔知慕说抽根烟,走反方向,进了另一间,门一关,弯腰就吐,吐完又跟没事人似的,拿了前台一颗糖,点上烟,等刘总来了一块回去。
他其实不抽烟,但出门在外,别人给你要是不接,难免要被曲解,是不是瞧不起人。
乔知慕抽烟不过肺,纯纯做个样子,刘总一来就准备掐。
“呦!你也抽这个牌子?”
“是。”乔知慕递上一根,打火机刚拿出来,不远处忽然有人叫了声:“宋先生!”
乔知慕一滞,打火机险些脱手。
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拿掉了嘴里的烟。
宋鄢识被几个人簇拥着,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很快有人迎上他,毕恭毕敬将人请上了楼。
“那是宋鄢识?”刘总问。
乔知慕的名字只在当初的那则报道上传过几天,他在外不提,刘总大约也不知道。
“嗯。”他给刘总点烟,手有些抖:“是他。”
不知道北方人是不是都这么能喝,乔知慕加上何有淇两个人,愣是喝不倒一个刘总,好在对方是实在人,自己白手起家,被奉承、被瞧不起过,对这两个年轻人也还宽容,加上餐厅经理中途敲门,拿了瓶价值不菲的酒,说宋先生送的。
文城不止一个“宋先生”,但出手这样阔绰,且能使唤经理亲自送酒的宋先生,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沾上这三个字,不管价值几何,都真真是给了大面子。
做生意的没有傻子,刘总或许纳闷,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何有淇,落在乔知慕的脸上。
乔知慕面上不显,心里很吃惊,何有淇则心下大喜,知道今天的酒没有白喝,刘总这单,板上钉钉,非他们莫属了!
夜晚的文城仿若一座不夜城。
送走刘总,何有淇可谓欣喜若狂:“你怎么没跟我说还有这出。”
不知道是喝多了反应慢,还是不想说,乔知慕没作声。
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他什么态度,何有淇压根不在意。
比起乔知慕,他的野心写在脸上。
因为什么签下单子,于何有淇而言都不要紧,赚到钱,能付房租,解决员工的薪水,帮他更上一层楼,这才是实打实的。
何有淇女朋友来接,他问乔知慕:“捎你一程?”
乔知慕摇摇头:“不麻烦你。”
“说这个。”何有淇对他有几分了解,并不勉强:“那你当心。”
“好。”
人影憧憧,乔知慕在路边吹得落拓。
转身欲走,就见不远处停了辆车,用数秒看清楚车牌,晕头转向之余也生出一腔欢喜。
牢记自己地下情人的身份,乔知慕从不敢在外人面前和宋鄢识有一丝一毫的逾矩,规规矩矩唤一声:“先生。”
司机替他关门,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乔知慕的下巴,迫使他转头,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映出宋鄢识不太高兴的一张脸。
“醉了?”宋鄢识声音醇厚,好似藏了台留声机在嗓子里,让人一听就醉在里头。
乔知慕摇摇头,旋即又点了点。
宋鄢识年轻时在基层磨练,没经验的学生都不做的岗位,他一个个轮,两只手都布着薄薄的茧,手指在颊边摩挲,粗粝的触感让乔知慕很是贪恋,情不自禁地贴向他的掌心,轻轻地蹭。
酒壮人胆,乔知慕凑上去,猫似的舔吻他的嘴唇。
宋鄢识不阻止、不主动,始终无动于衷的姿态让乔知慕顿觉不安,从浅浅地吻,变成没轻没重地咬。
顾不上合不合时宜,不管不顾地跨坐在他的腿上,手摸下去,胆大妄为地去解他的裤子,被宋鄢识轻而易举钳住手腕,让他安分。
乔知慕一顿,眼睛有些红了。
立刻要从他身上下去,却忘了这是在车里,头一抬,咚一声撞到车顶,在别人面前弯下的腰这时又挺了起来。
倒是有骨气不喊痛。
“好了。”宋鄢识一只手搂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肩头,一只手陷入他的发丝,手指贴着头皮,轻揉了揉,似无可奈何:“你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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