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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装睡,但宾主尽欢
无论外面或是亲朋好友面前多么春风得意,但是像这种高端局,方洪能做的就是握紧方向盘平稳地把车开到目的地。
就算是后面这位小姐发酒疯把老板的衬衫撕成条吃了,只要老板不发话,他就得继续装聋作哑,这也是他能留在钟檀身边的缘故。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逯蕴说的小区门前停下。
方洪注意到后排没了声音所以他停车后特地没熄火,而是耐心静等老板的吩咐。
万一那小姐昏睡不醒,老板临时起意要把带人回去,也不至于耽误大事。
钟檀抬头看了眼小区的大名,低头看向肩上多出的脑袋,微卷的长发如纱似雾,嵌在两人紧贴的衣料之间。
养尊处优的钟檀,手长得也很好看。瓷白,细长匀称,骨节分明。很好的满足了手控逯蕴的审美。
温热的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睫毛,引得她眼皮微微颤动,以假乱真的匀长呼吸,顷刻间就被出卖了。
逯蕴察觉到头顶的眼神,没睁眼只在心中冷笑:呵,真是一场宾主尽欢的装睡啊。
钟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猫还真是随主人。逯蕴养的那只叫丛林的猫,凡是睡相甜美呼吸平稳必定是假睡。
看破不说破,是一个前任应该具备的美德。
于是钟檀配合道:醒了?需要我抱你回家吗。
逯蕴反应堪比科班出身的演员,等到话音落下,她慢悠悠地做了个仰头的动作,接着微微睁开朦胧的睡眼,目光的落脚点是他圆润的耳垂。
中医理论上讲,耳朵对应的器官是肾脏,耳朵大就代表肾脏发达,身强体壮。
钟檀体质奇怪的很,处在冰与火两个极端。
冬天的钟檀,就像酷热沙漠中的火焰山,某些时候,逯蕴火上浇油,火苗就会瞬间升腾席卷而来,烧得人意志失守思想沉沦。但是这个时候的耳垂,摸起来手感也会更好。
然而夏天一到,火焰山就金蝉脱壳成了从南极洲解体的那块世界第一冰山——A68a冰山。
表面积四千平方公里,相当于半个武汉面积的巨大冰山,其融化过程对整个海洋乃至陆地生态系统,皆会造成连锁反应式的影响。若是与附近岛屿相撞没入海底,更是祸患无穷。
演戏演到底,逯蕴起身坐回原味,抬起胳膊左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脖子,不合时宜的联想也一并收拢。
再度开口,逯蕴的语气里俨然多了几分客套:就不麻烦您了,谢谢您的顺风车,再见。
逯蕴的爱与不爱,不太明显。
先前两人蜜里调油的时候,逯蕴最喜欢称您来打趣甚至是调戏钟檀。
但在这个语境下,“您”就又变回了常规的敬称,加上那句再见,真是礼貌极了。
热爱双标,或许是逯蕴最明显的标签之一。
下车关门前,她借着车里的灯光看他,四目相对只持续了几秒,逯蕴就关门转身走人了,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奇怪的是,逯蕴并没有旧情人重逢的唏嘘和伤感,却不得不承认,某一秒,她心中的确闪过看一眼少一眼的念头。
钟檀眼中的调侃,逯蕴就是再晕也至于傻的看不出来。
后半段路她既没装睡,也没彻底睡过去。反正他要问的话,充其量也就是无心之失。
逯蕴迈步朝小区大门走去,心里建设随之瓦解冰消。快要走到时候,她突然停下,径直在门前的喷泉池边坐下了。
高大的景观喷泉,照常会在夜间关闭音乐,只留下四周的灯,精心铺设的水雾系统,均匀飘散在周围,思绪也开始飘散。
逯蕴在回忆的溶洞中一顿摸索,精准的筛选出了带有钟檀的元素,组合出了一条清晰的故事线。
故事的起点,是一个老小区。逯蕴大学时期曾租住在那里,那是一个八十年代某化工厂建的家属院。
几十年间,工厂倒闭,曾经挤破头才能拿到的房子,却是卖的卖,租的租,很多人搬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如今只剩不到70家了。
碍于社区再三要求,小区才不得不装上了刷卡的闸门。结果门装了一个月,刷卡感应区,依旧新得像刚下流水线,看不到一丝摩擦的痕迹。
逯蕴原本就觉得化学人住化工家属院是缘分,又因为门禁的存在对这个小区好感倍增,然而搬进去才知道,这门禁其实是上个月刚装的。
门禁装了一个月,小区里只有几个租户愿意买门禁卡。老住户怨声载道,吐槽装门禁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象征意义远大于其实用性。
老住户不愿意买门禁卡,门口传达室的苗阿姨工作量徒增。她也是化工厂的工人,年纪六十岁上下,为人十分和蔼爱说爱笑。
平时无论是老住户还是新租户,苗阿姨见了都会主动打招呼关心几句,只要她在传达室,一看到门口有人,立马就会把给门打开了。
开门时老邻居们不免要闲聊寒暄,末尾还要吐槽这门禁几句:真是个面子工程,装了也白装,装饰性远大于实际作用,就是应付差事,好让他们完成上边的任务。
居民对于这扇多出的铁门,一边抗拒,一边妥协。这像极了他们如今的状态。
逯蕴的命运跟这小区何其相似。
这样的老小区,是钟檀买地皮都不会考虑的存在,虽然它地理位置优越,距市中心不到两公里,出门一百米就是地铁口。
可是地下早已挖了隧道,是人站在客厅,就能感受到地铁进站震动的程度。
交通便利,要以拆迁的机会作牺牲。哪怕房子因此升值了照样很难卖出去,因为这地方只会一天比一天破败,然后某一天消失在地图上。这样的地方,钟檀真只差一点就住了进来。
然而现实是,逯蕴离开了化学这一行,搬离了那个化工家属院,住进了身后的高档小区。
逯蕴记得门口有好几个监控,无死角的拍摄,足以24小时的物业管家看到她。
相信如果她再以这个状态坐下去,管家一定会上前来问询并提议送她回去。
坐在湿凉的石材上,逯蕴感觉意识和身体切分成了两派,脑子和心脏更是沆瀣一气,干起了黑作坊,一会儿是黑暗料理,一会儿是饕餮盛宴,烹饪方式五花八门,不过原材料都是和钟檀那点记忆。
果然吃了黑作坊的东西,逯蕴的胃就开始闹腾,像极了一条被用力拧干的毛巾。企图用强烈的不适,向身体的主人发出警惕的信号。催促逯蕴不要胡思乱想,赶紧回家喝热水,然后洗个热水澡,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睡个好觉。
从车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起,车里就成了一片与世隔绝的汪洋,无形的巨浪冲刷着每一寸空间。
方洪作为个不明就里的局内人,也是无限苦恼。征服大海这样的高端局,不该是一个月薪一万五的透明人该掺和的。
然而为了保住饭碗,方洪不得不打好腹稿询问老板接下来的行程。
没有落水者不渴望救生圈,钟檀思绪短暂回笼:把窗户都打开,你就可以回家了。
方洪率先打开窗户,然后回复道:好的老板,那我就先回去了。
菩萨保佑,工具人终于能下线了。方洪作完打工人标准回复立马推开车门,一溜烟似的跑到马路对面打车去了。
这条马路仿佛是山林大火时挖出的隔离带,停在原地的车刚加满了汽油,车上走下一个人形火药桶,喷泉下的人影就是连绵不绝的山林……
方洪等车的间隙还不忘“隔岸观火”,虽然看不到结局,但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几版不同的结局。
逯蕴后知后觉又冷又乏,随手抹了抹胳膊上的水汽,站起身往大门走去,门开的时候,逯蕴突然看见钟檀出现在身旁。
逯蕴不悦皱眉:豪华专车司机,也喜欢纠缠客户吗?还是说你想跟我上去喝杯咖啡?
钟檀:也好,我有些渴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物业管家已经冒了头,目光在二人周围打量片刻,就专心放在了逯蕴身上。
毕竟夜深人静的大门口,怎么看都不是搭讪的风水宝地。
所以哪怕这位肉眼可见长得非常好,车也是限量版,依旧被打上了不速之客的便签。
毕竟保障业主的安危才是物业的第一要务。
今晚负责值班的年轻男管家,眼神相当直白,那意思就是只要逯蕴开口,钟檀立马就会被安保请走。
逯蕴冲物业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会。物业会意当即关了窗户,归还了他们的二人空间。
钟檀无视管家的眼神试探,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满,反倒逯蕴觉得自己被打扰了,眼前的钟檀,扰乱了她记忆中的钟檀,镜花水月转眼成空。
逯蕴不由得脚步加快,高跟鞋叩在砖石铺成的地面上,两个人影穿梭在高低错落的路灯下,安静的小路上,响起两道轻重不一但频率一致的脚步声。
这样的默契就是助燃剂,虽然没有味道但还是熏得逯蕴头昏脑胀,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钟先生需要我提醒你吗,我大学读的专业,是化学制药。
钟檀:我以为你该清楚深夜带异性也就是我,回家的意思。
逯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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