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和不嘻嘻

　　尤景潇还是出门了，他来当小少爷的助理，待在老宅里白领钱这种事他做不到，正好他不是本地土著，远远跟着小少爷转一转、看看风景也挺好。岑家老宅的这些胡杨只有种在房子内外部的几株，从老宅一路往前走，道路两旁逐渐以主干挺直的树木所代替，多为雪岭云杉和针叶柏。

　　而走出树林范围，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能看到不少西伯利亚落叶松。

　　岑砚开心地拉着慕逸的手穿过牧群，是几只棕色的马，他向四周扫一圈，准备前往下一个牧群。

　　这附近的放牧人都认识岑砚。马群主人笑着和岑砚打招呼：“沙拉买提，你拉着的是谁啊？”

　　说的是维语，慕逸听不懂。

　　岑砚甜甜地笑着和马群主人打招呼：“这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

　　岑砚不知道慕逸听不懂，不然他肯定会让马群主人用普通话再说一遍的。

　　岑砚和当地人一样，名字都是长长的一大串，其中有名有姓，是分开的，大家称呼起来也都是喊名字，他的名字是沙拉买提四个字，他没有和慕逸专门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因为妈妈给他起了汉名，说让他用那个名字，所以他连作业本上都是写岑砚两个字。

　　穿过几个牧群，和牧群主人都礼貌地找完招呼，岑砚拉着慕逸的手终于走到了爷爷的农场。他踮起脚尖往木栅里看，见爷爷在和几个人说话。

　　“这段时间忙不忙？到了摘果子的时候了吧？”

　　“是啊！今天开始就要忙起来了，你们来摘葡萄？”

　　岑砚听到葡萄，口水直流，匆匆扭头看了看慕逸，连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拉着哥哥往农场里进。

　　那几个人像是贵客，爷爷在给他们发烟。

　　“爷爷！”岑砚为了吃到葡萄，欢呼着跑了起来。

　　正在说话的几个人顿住，扭头朝这声甜甜的爷爷看过去。

　　“……哟，这是你孙子啊？你孙子不是在北京还是上海，上那个什么外国语吗？”

　　爷爷明显有些愣，下意识接住扑到怀里的小孙子，这才尴尬地回头看向几个顾客：“这是我小孙子。”

　　顾客们点点头，不甚在意，倒是都被小家伙吸引了注意力：“真可爱啊，小朋友几岁了？上小学了吗？”

　　岑砚还保持着想吃葡萄的笑容，闻言扭头看了看几个男人，很轻地点头：“上了。”

　　几个顾客都是爷爷的朋友，还是第一次来，不禁对岑砚产生浓厚的兴趣。一个大叔伸手去摸岑砚的脑袋，被岑砚躲了一下，正愣着神，小孩又把脑袋凑到他掌心里，让他摸了一下。

　　大叔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孩子还真是长得可爱啊，比你大孙子像你多了，你大孙子更像是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孩子。”

　　岑砚拉住爷爷的手摇：“爷爷，我想要吃葡萄。”

　　从昨天起小孙子就突然开始撒娇了，爷爷还是不适应，但什么都得靠边放一放，他笑呵呵地答应：“好！爷爷这就去给你摘葡萄。”

　　“哥哥……”岑砚放开爷爷的手，回头去找慕逸，看了大半圈才发现慕逸在房子那边的荫凉下站着。

　　岑砚放心了，准备跟着爷爷和几个大人进葡萄架摘葡萄。

　　他要葡萄不光是为了自己吃，还是要给哥哥吃的，摘好再带着葡萄去找哥哥。

　　爷爷给顾客们发了小篮子，一手牵着小孙子的手，往葡萄区域走：“怎么不去荫凉坐着？爷爷摘最甜的拿去给你。”

　　“我想陪着爷爷摘。”

　　“……”爷爷愣了下，心里发软，“真乖。”

　　比起乖巧，他鲜活的模样让人心里发酸，爷爷闭了闭眼睛，压下眼眶的热，俯身抱起了小孙子：“还想吃什么？爷爷都去给你摘，哈密瓜想不想吃？”

　　“哇！”岑砚使劲拍手，“我想吃！爷爷，谢谢你！”

　　爷爷抽了口气，凑前轻轻地用鼻子蹭了蹭白嫩的小脸蛋：“真乖真乖。”

　　沙拉买提越乖，爷爷就越是觉得亏欠。

　　岑砚拿着葡萄就去找哥哥，哈密瓜他就不去摘了，摘了也抱不动，爷爷还问他摘了要切半用勺子挖还是切块吃，他得去问问哥哥。

　　“哥哥！葡萄来了！我们吃葡萄！哈密瓜你想要吃一芽一芽的，还是用勺子挖？”

　　“谢谢。你呢？”

　　“啊？哦！我喜欢用勺子挖着吃！”

　　“那就挖着吃。”

　　“嗯嗯！我去和爷爷讲！你先吃葡萄！”

　　岑砚又扭头丢丢丢地跑走了。

　　“不要跑不要跑！”爷爷迎着跑过来，把他抱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昨天跑两步就晕倒了，现在看着他跑，真的太吓人了。

　　中午，岑砚拉着慕逸的手离开了农场：“哥哥，我要回家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师做出来，端来给你吃。”

　　慕逸薄唇安静地闭着。

　　“哥哥？？”岑砚抬头望着他。

　　站了一阵，慕逸开口了：“还是不能带我回家？”

　　岑砚呆呆地愣住，随即，一张小脸蛋皱巴起来，为难的样子，语气却让人听着觉得他很难过：“对不起哥哥……我不能带你回家……”

　　在还掏钱跟着的那段时间里，慕逸曾提过，让岑砚带他回家。
　　因为岑砚给他吃的给他钱，还不如带他回家，那样一来他就不需要钱了，因为吃住都解决了。

　　岑砚当时表现得和今天如出一辙，只是唇瓣嗫嚅很久才说出拒绝。
　　今日一看，还是那般为难，但是最起码能很快地表示拒绝了。

　　只不过，慕逸直到今日还是不明白，拒绝的人为什么要表现得做错了事一般，就像是没带他回家是他的错。

　　没有回答吃什么，没有约定明天一起玩耍，慕逸转身走了，留下岑砚哥哥、哥哥地叫了好几声，但又不敢追上去。

　　翌日没有闹钟，岑砚迷迷糊糊睡到阳光普照才被尿憋醒，他穿着可爱的睡衣在老宅子里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等到午饭时间，立刻去餐厅点餐等饭，女佣惊讶地站在旁边，等上餐的时候小声问道：“小少爷，你怎么不换衣服啊？”小少爷平日里都是换好衣服才下楼的。

　　岑砚撇了撇嘴，没忍住哭丧了一下脸：“我最最最好的朋友没有约定和我今天的见面！除了我去道观的那些日子，我们天天都见的！”

　　“……”这两者听着没什么关联啊，女佣想了想，柔声哄道：“没关系的，助理哥哥说了，你最最最好的朋友就住在农场。你可以随时去找他玩呀！”

　　“……真的呀？！”岑砚大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慕逸为什么会住在农场。

　　“是呀，不过呢，小少爷吃完午餐之后，要先把睡衣换下来，然后把今天的学习完成，然后再去找他玩，好不好呀？”

　　“好！！”

　　女佣将餐上好，退到一边，看着小少爷吃。

　　并无第二个人陪同，一张精致的小餐桌，一块柔软的小毛毯，小少爷一个人坐着，吃得很香，也从来不会去想为什么没有人陪我吃饭这种令人难过的问题。就好像完全不会孤独。

　　岑砚学习完已经是下午了，当即打算再学一学，等到吃完晚饭再去找哥哥玩。
　　在学习这件事上，岑砚可以说是很轻松，随便学一学就能达到别人努力后的效果，外界将他这种孩子称为神童，再加上家里有钱，接触到的教育资源先进，岑砚学习起来更是日新月异。

　　他今天没在衣帽间浪费太多时间，主要目的就是选一套和昨天哥哥穿的最像的就可以了，背上风格差不多的水壶，从老宅子出发去农场找哥哥。

　　走到农场，岑砚看到维修工在门口捯饬拖拉机。他和农场的这些职员都不熟悉，径直走进了大门。

　　他按照女佣说的朝东面走，不一阵就看到一排房子，扫了一圈没看到慕逸的身影。

　　“哥哥！！”岑砚站在原地朝房子那边喊。

　　几个纳凉的保镖听见这一声，怔愣地扭头都往过看，立刻又听到一声软软糯糯的：“哥哥！！”

　　小少爷？

　　……小少爷讨厌汗！！

　　几个保镖蹭地跳起来离开小少爷的视野。

　　岑砚不见哥哥的踪影，低头打开水壶，捧到嘴边喝了几口，然后盖好放回去，又朝房子那边喊哥哥。可还是不见慕逸的踪影。他踮脚尖在每个房门都看了一遍，原地蹲下捡了块小石头开始画画。

　　爷爷得知消息，赶来找小孙子。岑砚不肯去其他地方等慕逸，爷爷拿来一个小板凳和小木桌，摆上各样的水果，让小孙子坐着边吃边等。

　　夕阳逐渐消失，天色开始变黑，晚风吹拂，岑砚头上的卷毛跟着晃动。

　　肚子吃得圆滚滚，岑砚靠着椅背，一圈一圈地摸肚子，忽然听见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只是顿了一下。

　　慕逸重新迈出脚步，走到椅背后面，垂下眼看着岑砚。

　　他居高临下，那张白嫩的小脸蛋仰着也在看他，嘴巴张着，模样又呆又可爱。

　　“……哥哥！！”岑砚等了太久，反应有些慢，他立刻从小板凳上起身，忍不住激动：“哥哥，你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我好想你呀！”

　　慕逸想要再找一份工作，今天骆驼队下班后就去找活干，还没找到，打算明天再去找，嘴唇干燥起皮，余光看到木桌上的水果，眼尾轻轻扫了一眼。

　　岑砚观察着哥哥的脸想了想，连忙拉住哥哥的手往桌边引：“哥哥！你吃水果！我给你留了一半哈密瓜，你挖着吃！”

　　慕逸被牵着走了两步，看他的小手拍了拍小板凳说哥哥坐，于是坐在了板凳上。

　　“哥哥，你吃。”岑砚捧着半个哈密瓜，递到他面前，甜甜地笑着，“和昨天的一样甜！”

　　慕逸垂眸，目光落在哈密瓜上，香甜的味道扑鼻，他想起来昨天一起吃的哈密瓜，确实挺甜的，岑砚吃完还把脸蛋埋进瓜皮里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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