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来信

　　柳圆圆：“怎么样怎么样？”
　　徐春芽：“他说好。”

　　“我看看你们聊天记录。”柳圆圆凑过来。
　　她看完，摸了摸下巴，“及大悦，这哥们是不是挺缺钱的来着？”
　　及悦点点头，“听说他跟着外婆生活，自己赚钱。”

　　徐春芽：“那他父母呢？”
　　及悦：“这个我不清楚，好像是离婚了吧。”

　　离婚了就不管儿子了吗？
　　徐春芽不太明白，但这是崔凛的家事，也不好多问。
　　她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她一定要给他最高的报酬。

　　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徐春芽告诉崔凛她再准备准备，之后再联系。
　　聊天框的消息就真的停留在了那里。

　　周五晚上。
　　闲来无事，在这个即将周末的美好夜晚，徐春芽宿舍四人打算出去吃个饭。
　　地点就定在学校附近的商场，吃完了还可以去逛会儿街。

　　大周五的晚上，到处都热热闹闹的，尤其是商场。
　　排队等位的人很多，徐春芽一行四人在餐厅门外坐着等。
　　“我去那边买杯奶茶，你们去不？”
　　徐春芽问，反正坐着也是坐着。

　　柳梦圆第一个站起来，“我去芽芽。”
　　及悦摆摆手，“帮我带一杯，我俩在这等座。”
　　室友何灿甜甜的笑着，小学生似的举着手，“也给我带一杯。”
　　徐春芽：“行，你俩喝什么发给我。”

　　说完两个人一起去了对面奶茶店。
　　十几分钟之后，她们拎着奶茶回到店里已经有位置了。
　　及悦她们在点菜，服务员在给这桌上餐具。
　　恰巧是她认识的人，她笑着打招呼，“哈喽好久不见呀，娜娜。”
　　被叫做娜娜的女孩惊喜的回过头的，“是你啊春芽姐。”
　　徐春芽以前在这家店干过两个月的兼职，和娜娜相处的最好。

　　其余三人都友好的跟娜娜打了招呼。
　　“吃微辣行吗？”及悦问。
　　这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程度，都应了声好。

　　点完单之后，娜娜去忙自己的了。
　　等餐时，徐春芽百无聊赖的的四处看。
　　这家店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经理和几位大姐也没有变动。
　　变化的只是一些兼职人员，大多跟她一样都是大学生。

　　她的眼睛定在一个男服务员身上。
　　这两天真是看见了不少帅哥呢。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服务员扭过头来，和她对视了。

　　他戴着口罩，但莫名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偷看被发现，徐春芽慌乱的收回视线，低下头扒拉手机。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少年也同样乱了心神。

　　“你好，这桌加水。”
　　背后的顾客喊了两遍，崔凛才应了声，去拿水壶。

　　胡乱点开微信，点开了和崔凛的聊天框。
　　看着那张让人满意的照片，她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崔凛的眼睛很特别，清凌凌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清气质。
　　那天与他擦肩而过，她瞥见过那双眼睛。
　　在这张合照里，那双眼睛正望着她。
　　徐春芽真的很喜欢这张照片，有一种浑然天成，不加修饰的故事感。
　　这是她堆叠再多摄影技巧都换不来的瞬间。

　　他向她走来了。
　　徐春芽不知为何突然抓住了柳圆圆的手。
　　柳圆圆被吓一跳，“咋啦。”

　　崔凛戴着口罩，看不到他的具体神情，不过露出的那双眼睛是淡漠的。
　　少年穿着店里统一的员工服，掩不住优越的身骨。那身衣服，她也穿过。
　　他端着盘子，将四碗米饭依次放到四人面前。
　　那双手白净修长，青筋明晰，大米饭被他拎着感觉都贵了两个档次。
　　当即，其余三个人的目光从手机屏幕当中抽离，落到这个帅气服务生身上。

　　认出了他，徐春芽装不了一点陌生人，摆摆手跟崔凛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但严格来说，这是两人加微信后第一次碰面。

　　崔凛似乎没料到，看着她明亮的眼睛。
　　“嗯，你好。”
　　嗓音低沉，格外好听，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简单的回应之后，崔凛收起餐盘走了，看起来分外冷淡。

　　柳圆圆的脑袋来回摆了两下，“芽，他是谁啊？”
　　徐春芽嘟了嘟嘴，刚要解释。
　　及悦淡定极了，“崔凛，真是人如其名啊。”
　　不管是他的名字还是他的为人，第一时间都让人想到凛冬。

　　没过多久，菜上了，徐春芽开始认真干饭。
　　崔凛站在门口接待顾客，离她们这桌很近。
　　刚认识的第一天，他的存在感就让她不能忽视。
　　只是因为他好看？
　　不是的呀，她遇见过一些长得不错的男生，可没有一个人给她这样的感觉。
　　徐春芽有一个习惯，她喜欢捧着碗吃饭。偏偏她坐的位置还对着门口，一抬头就能看见崔凛，躲都躲不了。
　　视线看向别处，也显得很刻意。
　　崔凛偶尔环顾周围，看看有没有顾客需要什么。
　　两人的目光总是对上。

　　今天及悦点的是鸡爪煲，徐春芽最爱吃的，但是，面对不熟的人，啃鸡爪好像不太自在…
　　室友何灿好似看出她的尴尬，“春芽，要不要跟我换个位置？”
　　何·人美心善·贴心宝宝·灿！
　　徐春芽感激的看着她，把自己和她的碗筷水杯换了位置。
　　然后人也和何灿换了位置，终于能放心的啃鸡爪。

　　崔凛佯装不经意的扫过她们那桌，却发现她换了位置。
　　顿时眼尾多了两分黯淡。
　　徐春芽四人聊聊八卦，喝喝奶茶，没有很长时间就吃完了饭。及悦去结账，回宿舍之后再A。
　　她们走的时候崔凛在忙，徐春芽没再和他打招呼。
　　她们到楼下逛了逛女装和小饰品店，逛够了去楼下广场跳广场舞。
　　这是柳圆圆的主意，自从她偶然跳了一次，就再也难以割舍。
　　几乎每周末都要来跳一次。

　　回到宿舍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几个人洗漱的洗漱，打电话的打电话。
　　徐春芽洗漱完，换了一身睡衣，坐到桌子前开始写日记。
　　从高中开始，她一直有写纸质日记的习惯。一方面，记录自己的生活，另一方面，为自己的小说积累一些灵感。
　　翻开厚厚的日记本，里面夹杂了不少小纸条，多是她自己偶尔灵感袭来随手撕了纸条写下来的。
　　也有一些奇妙的相遇。
　　她拿起其中一张，时间过去很久，纸张被本子压得板板正正，有些泛黄。
　　上面写着：
　　请保持你心里的光，因为不知道谁会借此走出黑暗。
　　春天到了，我是说，你像人间四月天。

　　没有署名，没有同学你好，只是简单的两句话。
　　徐春芽捏着那张纸条，不自觉的笑起来。当时她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怀疑自己，心情低落，在图书馆看到让人共鸣的书哭的稀里哗啦。
　　她不知道这是谁留给她的，也许那个人早已毕业，也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
　　但她很感动。

　　她想过要找找他，也曾经百无聊赖的坐着，打量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想知道哪一个会是他。
　　但后来觉得那人不留名，肯定也有自己的缘由。

　　“嗯，你好。”
　　脑海里突然出现这道冷冷的声音，浮现出崔凛。
　　会是他吗？
　　在图书馆，好像看见他好多次来着。
　　她说又见面了，其实更多的指的是这个。
　　他反应那么平淡，应该是不记得了，又怎么可能会是留纸条的那个人。
　　她一字一句的写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整理好自己的灵感，合上本子爬上床。
　　和崔凛拍照的事情还没确定，徐春芽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点开和崔凛的聊天框。
　　打了几个字又删除，她得想想怎么才能显得高冷一点。
　　就学他。

　　【春芽ya】：同学什么时候有空？
　　可爱的表情包她也没用。
　　消息很快有了回应，对方发来了他的课表。
　　【凛】：没课的时候要兼职，只有周四时间比较多。
　　徐春芽摸摸下巴，原来他这么忙啊。
　　她先是退出聊天界面看了看下周四的天气。
　　天气晴，很好。
　　徐春芽立马敲定了下周四去拍，发消息告诉崔凛。
　　【凛】：好。
　　徐春芽瘪嘴，又是一个好字。
　　于是她回了一个行，谁不会一个字一个字回，哼。
　　想着崔凛的美貌，到时一定很出片。
　　徐春芽想着这些，关掉手机，美美睡觉了。

　　下周四，崔凛上午还有课，下午一点，徐春芽联系他。
　　【春芽ya】：下午三点半见可以吗？
　　【凛】：可以。
　　【春芽ya】：那我可以给你化妆吗？
　　这好像触及到了崔凛的知识盲区。他看着女孩发过来的消息，顿住了。
　　化妆？男生也可以么？
　　虽然他没尝试过，但他是相信她的。

　　徐春芽看到对方发过来的“好”，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
　　她意外的是，崔凛平常穿的简单甚至有些老成，全靠他那张脸撑着，这样的他居然很快就答应了化妆的请求。
　　不意外的是，他的接受程度果然很高，难道是为了多挣点？

　　下午三点，徐春芽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出门。
　　她和他约在校门口的咖啡店见面。本以为崔凛会准时准点到，没想到他比她还早。
　　徐春芽在咖啡馆的玻璃窗前停下来，看着坐在窗边的少年。
　　静静欣赏了会儿，而后拿起相机拍了下来。
　　她欢喜的走过去，隔着玻璃拍了拍，笑着跟他打招呼。

　　崔凛也笑了，是很克制礼貌的微笑，很是养眼。
　　徐春芽快步走到店内，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怎么来这么早？”她笑着说。
　　崔凛调整了下坐姿，“等你。”
　　说完，他注视着她。
　　徐春芽站起来，正俯身打算看看他的皮肤去看，听到这句话顿了下，呆看着崔凛。
　　语言还是那么简单，但她怎么觉得有点诱惑在。
　　“哈哈还好我来的也不晚。”
　　她很快调整好，在正常社交距离内继续打量着他的脸。

　　不过几秒，她落座，“本来打算给你化妆的，不过你的底子很好，粉底都不用打了。”
　　她翻出来一支素颜霜递给崔凛，“你只用抹一个这个就好啦。”
　　“我再给你修修眉毛，简单弄弄发型就完美了。”
　　徐春芽又取出来卷发棒和修眉刀。
　　其实以他今天的模样来看，连后两步都可以省略。

　　崔凛拧开盖子，把素颜霜点涂在脸上。
　　徐春芽掏出一把镜子举到他的面前，好让他抹均匀。
　　她突然想起什么，忽地伸出手喊停“等等，眉毛还没修。”
　　还好崔凛目前只涂了一边脸颊，她放下镜子，弯腰靠近他，双手撑着膝盖打量他的眉形。
　　“眉型不错，简单修修就可以。”说着，她取出刮眉刀冲他的眉毛去。
　　崔凛一手撑住椅子往后仰，与她拉开距离。
　　他的心跳又不争气的加速，显然是有些受不了与她的这个距离，太近了。
　　而且，今天徐春芽里衣穿了件吊带，她一俯身，他的角度非礼勿视。
　　徐春芽尴尬的收起工具，“额，吓到你了？”
　　“没有，我只是不太习惯。”
　　崔凛偏头看向窗外，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的衣服。”
　　平常沉稳内敛的他，面对这种情况，显然有些无措。

　　徐春芽站在原地石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无声的尖叫，震耳欲聋的沉默。
　　“我…你等我一下。”她回到座位，在包里翻防走光贴。
　　翻了两遍也没有找到，她才想起来前两天用完了，新买的还没到货。
　　她有些懊恼，出门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对面的少年起身了。
　　她正要问怎么了，却见崔凛蹲在了自己面前。
　　小臂搭在左腿，脊背挺直，微仰着头。
　　他在下位，视线低很多。
　　“这样会方便一点，你修吧。”

　　咖啡店的椅子有些低，而少年很高，这样一来两人的高度确实很合适。
　　徐春芽一时间愣住，他蹲坐着仰头看着她，似乎有一点…弟弟的感觉。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眨巴两下眼睛，深呼吸下，拿起修眉刀小心翼翼的开始为他刮眉。
　　单手不太稳定，她左手轻轻摁在他的额头，好刮一些。
　　如果少年不一直看着她的话，她的手会更稳。
　　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徐春芽停下动作，“你…你闭眼。”

　　趁停下的间隙，她在裙子上抹了抹手心的汗。
　　似是在掩饰什么，又解释道：“我是怕眉毛落到你眼睛里。”
　　崔凛嗯了声，听劝的闭上眼，任由她修整。
　　这这这，还不如不闭。
　　他的眼睫毛看起来似乎比她的还要长，只是没有她的翘。
　　到底是谁说他冷脸的啊，他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还有点乖。
　　徐春芽认命般去刮他另一边眉毛，加快动作，几分钟修好了。
　　修好后她用刷子轻轻拂去刮下来的毛发。
　　“好了，睁眼吧。”
　　崔凛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女孩的笑脸。
　　“你长的好看，这眉修的可有可无。”

　　少年的耳尖已经悄悄红了。
　　崔凛的头发不长，很简单的发型，也不是很需要打理。
　　徐春芽把东西都收起来，等他继续涂完素颜霜就出门了。

　　拍照地点是一个公园，有花，草地和湖泊，很适合拍照。
　　和崔凛走在一起，徐春芽对他的身高有了实感。她一米六的身高才堪堪过了他的肩膀。
　　第一次和男生单独出来，难免有些紧张。
　　“你有没有什么想拍的主题啊？”她寻找着话题。
　　崔凛：“暂时还没有，我平常不怎么拍照。”
　　徐春芽哦了声，笑着说：“那你就期待一下我给你拍的照片吧。”
　　她听到崔凛低笑，两人之间的氛围放松很多。

　　崔凛提住的女孩背包，“你带着相机，我帮你拿这个。”
　　徐春芽感到意外，说了声谢谢，把包取下来给了他。
　　崔凛单肩挎着包，“应该的。”
　　他们运气不错，刚到公交站，车便来了。
　　上车扫码，两个人在后面的双人座坐下。
　　路上，徐春芽刷起手机，崔凛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驶过的风景。
　　“拍完之后，我可以把你的照片发到我的抖音上吗？”
　　徐春芽平常在抖音上分享日常，还有偶尔拍的照片，什么都发一点。
　　崔凛想了两秒，“可以。”
　　“那就好，你长的这么帅，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崔凛笑笑没多说话，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她夸他好看了。
　　可是她又夸的很大方，让人看不透她对他有没有别的想法。
　　而且，他不想要别人的喜欢，只想要她的。

　　“我给你看看我拍的其他照片。”女孩凑过来，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崔凛克制住心跳，才没有又一次躲开。
　　他将目光转向屏幕，是她拍的一些花草风景。
　　女孩很擅长发现生活细微处的美好。
　　“对了，你玩抖音吗，我加你。”女孩猝不及防的扭过头来看向他。
　　距离不过十几公分。
　　她看见崔凛也在看着她。他的眼神，徐春芽有些捉摸不透。
　　感觉不似平常一般清冷，甚至透着些温柔。
　　徐春芽看着那样的一双眼睛，又一次慌了神。
　　短暂的几秒对视。
　　两个人都不太自然的偏过头。

　　崔凛咳嗽两声，“我没有账号。”
　　徐春芽：“哦…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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