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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怕什么!就在这儿晒!”教官扯开嗓子中气十足地训话。
楽非晚联想到电视里某酱油品牌的广告,在太阳底下晒黄豆,某大头明星在屏幕前喊:“就在这儿晒,晒足一百八十天!”所以教官刚喊出那句话时就条件反射想顺嘴往下接,没等嘴巴比脑子快呢,就听见隔壁队列里有人高声跟教官对着喊:“晒足一百八十天!”
队列里立即传来哄笑声,教官指着队列里多嘴的男生说:“爱接话是吧,来来,你上前面来说。”
被拎出去的人皮肤黢黑,像是富有嚼劲的果丹皮,从队列里出来时还挠着脑袋一脸疑惑,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嘴接话,然后喜提在上面把刚刚的台词喊十八遍。
“就在这儿晒!晒足一百八十天!”果丹皮扯着嗓子开始喊。
楽非晚没憋住,偷偷转头跟身后的莫榆咬耳朵:“你看上面喊的那个,像不像块人形果丹皮。”
莫榆刚想表示认同就看见烈阳下方老师过来体恤民情,只是手上举着的遮阳伞太能引起众愤了。
队列里立即有人说了:“方老师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们也要遮阳伞!”
方老师看向说话的男生:“慌什么?你已经黑得像个酱油瓶了你还打什么伞?”
酱油瓶被噎住了,军训第一天就喜提班主任钦赐的外号。
莫榆看得心里直乐,两个黑小伙,被方老师怼蔫的叫酱油瓶,台上扯着嗓子玩命喊的是果丹皮。
楽非晚盯着上面喊话的果丹皮,本来感觉挺搞笑呢,不知怎么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像是烈阳高照下还被裹了一身厚实的棉被,让人喘不上气,脑袋开始发昏发涨,彻底失去意识前挣扎着调整自己往前栽的身体,朝后面倒进了莫榆的怀里。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雪白,挣扎了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室内,墙壁上挂着的空调嗡嗡运作着。
床边莫榆见她醒了赶忙对着门口喊了一嗓子:“医生,醒了。”
每年军训都有晕进医务室的体弱青少年,校医司空见惯,让躺下再缓缓没什么不适就能出去了。
“我什么时候进来的?”楽非晚问。
“不知道,没看时间,你突然栽我身上了。”
“那是的,晕进医务室吹空调这种美差事哪能拉下你啊。”
“那你干脆多晕会吧,把晚饭都端这屋来吃。”
“挺可以啊莫小榆,提着个站岗站晕的病号当免死金牌了哈。”
莫榆给楽非晚倒了杯水,楽非晚往嘴里倒的时候手一抽,框了大半在床上,捏着空杯子和莫榆鸡飞狗跳满屋找纸,期间还不忘互相甩锅,企图把校医室床单浸湿这件事扣到对方头上。
直到听到一直紧紧拉着的帘子后面传来不耐烦的啧声。
帘子后面的病床上躺着个人,手里捏着摊开的英语书,眉头紧紧拧着不耐烦地开口:“就算是医务室也是学校的医务室,你们不读书还有的是人读书,吵吵嚷嚷没完了!”
莫榆和楽非晚翻找东西的手顿住,帘子后传来的声音显然语透露着不耐,话语里紧巴巴地透露着自己用功读书的优越感,让人非常不爽。莫榆三两步走到闭合的帘子前,猛地用力,帘子发出唰地一声,猛地被拉开了。
坐在床上看书的用功boy没想到隔壁吵吵嚷嚷的人会不由分说直接拉开帘子,他猛地看到了帘子后的两个人四只眼睛看着他。手捏着帘子布料的那个一脸被打断后的不爽,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后坐在床上一脸平静的女孩五官很熟悉,用功boy想起来好像在校园荣誉墙上见过。
照片墙和面前的女孩五官重叠,而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语般动弹不得。
本来以为用读书作为豁口就能占据制高点斩断帘子后两人的聒噪,没想到一腔怒火发泄到了他一直视作眼中钉占了自己“中考第一名”殊荣的人身上。而对方正带着无知无觉的视线懵懂地看向自己,这让他感觉脸上刹时变得火辣滚烫,像是凭空被人抽了好几百个巴掌。
中考成绩单上首次被人拉下顶峰,自己的名字委委屈屈的挤在第二个格子上,而现在,成绩单上耀武扬威站在他脑袋上的人犹豫了半天迟疑的说:“同学,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学习了。”
打败自诩的大boss根本就不需要揍得对方落花流水,只需要在对方自视甚高时轻飘飘地问一句:“你谁啊。”
当然,楽非晚并不是对对方发出嘲讽,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位看到她后骤然呆住的同学是谁,不过他就连在医务室都在争分夺秒搞学习,想必是个很用功的人吧,楽非晚心里为刚刚大声吵嚷打断对方的行为感到抱歉。她拉了拉盯着人家的莫榆的衣服说:“莫榆,把帘子拉上吧,别打扰人家了。”
然后掀开被子拍了拍自己让出来的半个床位,邀请莫榆上来。
一个手上打着绷带的残障人士,一个晕倒刚醒的柔弱病号,两人就这么挤在被半杯水浇透的单人病床上,又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开展聊天,只能紧闭着嘴巴相顾有言说不出。
莫榆摸了手机出来,看到手机□□收到几条新消息。
可惜不是你:你都多久没训练了?
可惜不是你:回来别连我都打不过了
可惜不是你:李队说你不在抽烟都不用偷偷摸摸了,很不习惯
莫榆斟酌了好半天挑着其中一句话回复了过去。
浑水摸鱼:打你还是没问题。
楽非晚侧头看着莫榆敲键盘,看清楚屏幕上的字后捏了捏她垂在身侧打着绷带的手。
校医从门口进来观察病人病情时发现陪护人员也蹭到了床上,对此表示非常不理解,但很快对于陪护人员的控诉就在知道床单被打湿后转为了对陪护人员和病人的双重控诉。对此,校医表示:“都放学时间了人军训都解散了别占着医务室床位不挪窝,赶紧出去别妨碍我换床单。”
“哦对了,高中还是要争分夺秒哈,方老师让我跟你们说今天就把书领回去,军训期间放学回家也不能拉下学习。”校医说,“去教学楼领了书再走哈。”
成功赖掉军训的两人欢快地下了楼,领完书后楽非晚用“晕倒时也不忘给好朋友一个去医务室蹭空调的好机会”这样的条例合理地从莫榆那薅到了一杯奶茶,飞快地拉着莫榆往校门口的奶茶店去了。
这个年代某雪城某巴克还没遍地开花,校园门口的小吃街奶茶店用八角玻璃罐陈列着各色奶茶冲剂,今天不太巧,常去的那家关门了,老板在卷帘门上留了张纸条:“表姐孩子满月,休息一天。”
楽非晚捏着拳,不满地说:“表姐孩子满月跟老板开店有毛关系啊!”
莫榆知道樂非晚要开始闹,伸手就捏住了樂非晚的两颊。
“换个地方买,那边网吧也卖奶茶。”
樂非晚被掐着脸只能哼哼,一边挣扎,声音含糊不清:“让我嗦发!送嗖!”
这家奶茶店开在网吧里面,为了不让新生代表加中考状元楽非晚在万众瞩目的开学期间因为去网吧买奶茶这种能类比“我寒假作业不见了”的蹩脚谎言而受到影响,莫榆选择自己一个人勇闯网吧。
樂非晚抱着书包坐在网吧旁边的小吃店门口,对莫榆摆摆手:“巧克力味不加冰谢谢。”
莫榆走后,樂非晚听到生后传来什么劲舞曲的声音,音波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她转头,面前冒出来两个人,樂非晚低头,见那两人腿上裹着黑色秋裤,细的像牙签,抬头见衣服上画着金龙,头发剃的像盖了个灰太狼的黄帽子。
戴着金链子的那个反手用手掌擦了把被剃秃的青皮,说话像村头刚去理发店当学徒的狗哥,扑面而来一股城乡结合部的味道。
“妹妹刚下课?跟哥认识下?”
“不用。”樂非晚忙不迭说道。
那金链子大哥扭头冲生后的小伙子勾唇挑眉,回过头时表情还没收回去:“在这片,谁说话都不好使,老子不怕事,我认你做干妹妹,有人欺负你,我罩着。”
樂非晚拎起书包,从桌椅的缝隙里蹭出去,脸上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摆摆手:“不用了,真不用。”
说话时不动声色蹭到了网吧门口,刚刚夹着尾巴的小型待宰动物的样子一扫而空,像是来到了森林之王保护范畴的小狐狸,扯着嗓子喊了声:“莫榆!”
网吧里莫榆接过奶茶,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3 2 1 砰——”
随着樂非晚倒数声音刚刚落下,一只书包像高空抛坠而下像厚实水泥袋猛地砸向金链子的腹部,金链子只来得及干呕一声便倒下了。
莫榆蹲在倒地的金链子面前,语气平淡:“我给你打120,还是你自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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