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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
大家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提着东西的女人先打破了僵局:“小少爷,这位是……?”
小少爷?
江砚初对这个称呼感到奇怪。
许少屿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王阿姨,这是江砚初,是我……刚认识的同学。”
随即他转头向江砚初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阿姨,姓王,你叫她王阿姨就好。”
“王阿姨好。”江砚初礼貌地问了好。
她能大概猜到许少屿家很有钱,但是比起装修上一目了然的富裕,这种生活许式上的冲击和差异似乎更深入人心。
江砚初很难想象能够专门花钱雇一个人照料家务,也很难想象被叫做少爷小姐是一种什么感觉。
请阿姨的钱够她买好多菜呢。
不过她一向尊重别人生活许式的自由,所以什么也没有说。
“王阿姨,我家里还有点事,要不我就先回去了吧。”江砚初借机说道。
“怎么这么快就走啊?既然是小少爷同学,那就留在家里吃个午饭吧。”王阿姨很是热情。
“不了王阿姨,”江砚初摇摇头,“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做饭呢。”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王阿姨赞许道,“行,那阿姨就不留你了。”
这下许少屿也不好继续挽留了,只好把江砚初送到了门口。江砚初走下台阶,听到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你叫江砚初,对吧?”
江砚初回头,看到许少屿笑着,脸上竟然还有两个小梨涡。她不明所以,只好点了点头。
“我对人的记性不好,不过,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他说,“那就下个学期见咯,新同学。”
“哦……好。”江砚初答应道,转身离开了小区。
走在回家路上,江砚初静静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她需要一点时间处理。
首先家教这份工作……肯定是泡汤了。离寒假过完开学还有一个月,她得找份新的兼职。
到处去问问吧,找找其他家教,餐厅、奶茶店或者咖啡馆什么的也看看。江砚初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心里盘算着。
至于许少屿,她只觉得这是个有点儿奇怪的人。虽然表面看上去是个热情的自来熟,但总感觉这个人心底蛮深沉的。
不过这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就被江砚初抛到了脑后,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收入来源的问题。
她习惯把事情按照重要程度的先后层级进行排序,重要的优先处理,不重要的东西就清除出去,就像删掉电脑里占用空间的垃圾文件一样。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为今天的事情郁闷太久,而是马上找好解决许案。
总之先回家吧。这样想着,江砚初朝家里的许向走去。
另一边,许少屿家的饭桌上,阮雪热情地给自己儿子夹着菜:“少屿,多吃一点。”
“行了妈,你自己多吃点吧,你看你都瘦了。”许少屿拦住了她伸过来的筷子。
阮雪瘪瘪嘴,虽然快三十岁了,但心性仍像少女一样天真:“你懂什么?妈这叫保持身材。”
“我不能理解这种强迫自己少吃来维持所谓美丽的行为,”许少屿一边吃一边说,“不过你开心就好。”
“小屁孩懂什么……”阮雪被呛到,眼睛一转,有些调侃地开口道,“诶,不过我刚才听王阿姨说,你带了个同学来家里呀?”
“还是女同学?”
“咳!咳咳咳……”许少屿差点被饭粒呛到,“王阿姨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阮雪的表情有些八卦:“你小子,表情这么古怪,难道真有故事?说给妈听听啊!”
“我还以为你小子天天只知道学习,把脑子学坏了,还苦恼你啥时候开窍呢。没想到你可以啊,还没开学就有发展对象了。”
许少屿顿时有些无语:“妈……这都什么跟什么?那个同学碰到点儿麻烦,我就是刚好路过,见义勇为了一下,哪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
阮雪见他不想说得太详细,也尊重他的隐私:“好吧,妈知道了。你能融入这边的环境,妈就放心了。”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你也能趁这段时间适应适应。”
许少屿拨弄着碗里的晚饭,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是啊,除了适应,又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呢?
当处于被动的时候,弱势的一方只能忍耐……直到转机的出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寒假即将结束。
江砚初在开学前一天接到了黎子苏的电话,对方上来就是一通鬼哭狼嚎:“砚姐,江湖救急!我那一动不动如同新生儿般的崭新寒假作业,急需你的帮助才能完成!”
江砚初被他吵得耳膜疼:“……当初作业刚发下来的时候,你不是夸下海口,说自己在放假之前就能写完吗?”
“哎呀,那都是年少轻狂嘛!我还没玩几天呢,假期就快结束了,”黎子苏能屈能伸,“我现在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话他每个假期都说。算下来,他重新做人的数量估计都能凑出一支球队了。
其实黎子苏也挺聪明的,学习成绩虽然不如江砚初,但也是保持着年级前十的人。想也知道,能留在十九班的不会是什么学渣。
只不过和江砚初不同,黎子苏特喜欢玩儿,他的人生感言就是“得以须尽欢”,并且悄悄鄙视江砚初这种在学习上严谨努力到几乎变态的“学霸”。
“你考第一,我考第十;但是你学一整天,我每天只学几小时,算下来还是我的效率高!”这是黎子苏当初和江砚初对上时的著名论调。
对此,江砚初报以轻蔑一笑:“但我还是第一。”
黎子苏狠狠吃瘪,但还是不服气。不过之后的几次考试,他还是考不过江砚初,这才认了输。
此后这位自视甚高的“天才”便成了江砚初在学习上的“舔狗”,自称要忍辱负重,窃取情报,力图以一切方式取代她成为第一名。
电话中,江砚初平静道:“这次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你可不能见死不救!”电话那头立刻呜哩哇啦地抗议着。
江砚初微微一笑:“因为我也没写。”
黎子苏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什什么?”
“您,年级第一常年获得者,实至名归的学霸代言人,老班眼里一等一的好学生,”黎子苏道,“竟然也不写寒假作业?”
“没什么好写的,那些题和考纲差得十万八千里,写了也不考,”江砚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夹着手机道,“以前写是想着多少能过一遍基础,但现阶段已经不需要了,现在写进阶题对于我来说才是效率最大化。”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了黎子苏的尖锐爆鸣。
“我以为咱俩都快要坠机了,结果现在你告诉我你会飞??”
江砚初的耳朵再一次承受暴击,只得安抚道:“没事,高三开学,老班事情多着呢,哪有空挨个查作业。而且学校对高三生宝贵着呢,就算真被查了,也就唠叨几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黎子苏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又闲聊了起来。
“我觉得咱们还真挺幸运的,”黎子苏感叹道,“高三还是老班带我们,有他,靠谱。”
他口中的老班是两人之前的班主任,李书扬,一个胖乎乎的小老头,长得慈眉善目,每天都乐呵呵的。
李老师教语文,但不是那种死板地教,而是特喜欢在课堂上讲作者生平和知识拓展,自由度很高,也乐得让大家讨论,教书效果也很好,同学们都挺喜欢他的。
高三这届特优的十九班,还是交给他来带,由他做班主任。
虽然不是起着决定作用,但老师对学生学习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能和合得来的优秀老师度过高三,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嗯。”江砚初也表示赞同。
突然,她的脑子里冷不丁想起方少屿这个人来,有点儿好奇地想打听一下。
“黎子苏,你知道咱们班下学期要来一个插班生吗?”她问道。
“插班生?这个时候来咱们班?”黎子苏有些惊讶,“没听说啊。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还挺厉害,不知道是自己考的还是有关系。”
江砚初觉得,估计是两者都有。
如果没有关系,方少屿估计连参加插班考试的门路都摸不到。可是如果他自己本身的实力太差,安县一中也不会愿意让他硬塞进来。
毕竟对于学校来说,成绩和升学率就是命根子,校方是不会允许一个走后门的差生在高三这种紧要关头污染他们的生源的。
不过,这些和她也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需要保持好自己的节奏,稳打稳扎就好了。
“哎对了,砚初,你有没有什么目标学校啊?”电话那头的黎子苏换了个话题,好奇地问道。
江砚初沉默了片刻,语气毫无犹豫道:“有。”
“什么?”
“华大。”
黎子苏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笃定和志在必得,哑然失笑道:“这么有信心啊?华大可是文科类第一的学校呢。”
江砚初垂下眼眸,淡淡地说出力达千钧的话语:“我对我自己,一向很有信心。”
“……好吧,那就祝你如愿以偿,”黎子苏道,“早点睡吧,明天就上课了。晚安。”
“嗯,晚安。”黎子苏道。
放下电话,江砚初以一个舒展的姿势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天花板的图案,她无比熟悉,过去的十几年都是这样看着入睡的。
上面的墙皮有些破碎,不时掉下些碎屑,发出微弱的“啪嗒”声,留下坑坑洼洼的空洞。
等有时间了,要把墙面修补一下……
江砚初这样想着,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江砚初是被许文澜叫醒的。
“少见你睡过头啊,”许文澜也不急,只是帮忙递过来衣服,“你这估计得迟到了,不过不打紧,跟老师说一声就好了。”
“嗯。”江砚初点头应道,自己心里有点儿小郁闷。她是不是真的有点儿松懈了?以前她可没在开学第一天迟到过。
虽然……也有昨天去了兼职的原因。
没错,她找了家新的兼职。这事儿江砚初没跟许文澜商量,有点儿自作主张。
经过上次那件事,家教果然泡汤了。事情的真相好像就是那家男主人出轨,在外面幽会不够,竟然还胆大包天带了情人回家里。
那天本来是补习日的,女主人带孩子出去玩,忘了告诉江砚初。而男主人看女主人和孩子都不在家,刚巧便选了这个日子私会情人。
结果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江砚初撞个正着。
据说当时那个情人之所以傻乎乎地给江砚初开门,是因为她以为送“道具”的快递员来了。
现在女主人还在跟男主人拉扯离婚的事呢,据说打算让男主人净身出户。
了解来龙去脉之后,江砚初沉默良久,最终决定把这件事从自己脑子里删除掉。
虽然不关江砚初的事,但她因此倒霉地丢掉了兼职工作。
更可恶的是,那个男主人见事情败露,自己可能要净身出户,气急败坏,竟然把脏水往江砚初一个学生身上泼,说她在做家教时言行不端,污蔑她偷东西、教学不认真、对孩子态度不好。
安县的家长圈子不大,这事儿一下就传了个遍。虽然女主人尽力帮忙去澄清了谣言,但那些其他的家长还是多少存了些顾忌,导致江砚初的名声变得不太好。
她再去登门找家教的时候,那些家长表面上用其他理由搪塞婉拒,实际上江砚初很清楚,他们就是在忌惮那件事。次数多了,江砚初也放弃了这条路,只得另做打算。
相比起高时薪的家教,其他的兼职多少有些黑奴,江砚初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蛋糕店,正缺服务员,一小时给20块钱,相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江砚初很满意,于是她就这么干了下去。
本来江砚初打算开学后就辞掉的,但蛋糕店的店长姐姐似乎很满意她,不舍得她走,于是提出让江砚初继续留在店里帮忙,不过只需要等学校放假的周六日来就好。
江砚初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作业和复习是个问题,不过如果在离校前写完的话,也就还好,能赶上。
况且蛋糕店的工作是从早上9点到晚上6点,剩下的时间,她可以留着复习功课,完美。
完全忽略这种连轴转的行程有多死亡的江砚初欣然接受了店长的提议,却没有告诉许文澜。
毕竟,许文澜知道了一定会狠狠骂她一顿,让她别操心钱的事情,安心学习就好。
不过江砚初并不这么觉得。她已经长大了,对于这个家,她有自己的责任,也有承担的能力。
按照原计划,加上之前攒的钱,她做完这一个寒假的家教,就大概能攒出她们母女接下来一年的生活费和大学的学费了,剩下的钱可以等上了大学慢慢解决。
现在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好在她也找到了补救的办法,蛋糕店的工作虽然没有家教的工资高,可能要干完这个学期才能攒够钱,但这里的人际关系简单,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迅速收拾完东西,江砚初叼着许文澜蒸的包子,匆忙跑出大门:“妈,我去上学了!”
“哎!一路小心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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