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拍

　　一曲终了，魏朗笑得很招摇：“怎么样，这可是我们的原创！”
　　许若婷都已经听呆了，隔了几秒钟才想起来答应，一边鼓着掌一边瞪着她本来就挺大的眼睛：“卧槽太牛逼了学长，这水平完全可以做专辑了啊你们！”
　　对啊，完全可以选择去录专辑了，宋泽在心里连连点头。他问道：“你们平时除了去商场公演什么的，不会想着自己录歌投稿吗？”
　　蒋徽紧了紧自己的小辫子，打着哈哈道：“都是学生，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还有钱，去找录音棚专门录歌啊。”
　　是啊，我们还只是学生，宋泽逐渐冷静下来。
　　“不过，我们基本上都选择艺考了，将来也还会往音乐方向努力的，”高明帆开口说话了，声音像他本人看上去一样稳重冷静，“这回选择纳新，也是因为我们高二了，马上就要去集训了，会长期不在学校。”
　　说到这里，蒋徽突然又跑过去给了魏朗一拳：“只有你，反叛组织，偏偏走文化课，不够义气！”
　　魏朗一怔，随即回了蒋徽一拳：“是你们要跑掉的，我还坚守在Sunshine，谁不够义气啊？”
　　魏朗没有选择艺考。整个Sunshine乐队，只有他没有选择艺考，他还是长得最不像能好好学习的那一个。
　　宋泽敏感地感觉到谈论到这个话题时，整个乐队的气压都低了下来。他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故事，他只是觉得很可惜，这么有才的一群人，最终还是要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许若婷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下午的训练了，她连忙拉上宋泽，对乐队的众人说：“那个，我们马上要军训了，我们百团大战见吧！”
　　宋泽跟着许若婷一踏出活动室就险些被热得晕过去。现在到了一天中最热最热的时候了，感觉人都要被煎熟了。宋泽真的根本想象不到下午的训练会有多艰苦。
　　老熊是个体贴的人，他抱着膀子来回晃荡了几圈，看到了一片大树下的阴凉，马上就整队把整个班级带到了那里。
　　下午的训练以齐步走正步走为主。宋泽真的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努力想克服自己同手同脚的毛病，但是因为他比较高，每次顺拐都能被老熊看见。
　　第三次正步走的时候同手同脚了。
　　正好临近下课，老熊憋着笑走到宋泽身边：“你这顺拐的毛病怎么治？”
　　宋泽吓得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老熊在憋什么大招……难道刚才的体贴都是假象吗？
　　只听见老熊幽幽地在他耳边下了最后通牒：“下课，要么你上去表演个节目，要么你上去踢一段正步，你选吧。”
　　算是彻底完了，宋泽口水都忘了怎么咽。这也不能怪他啊，要怪就怪……算了，他确实身体不太协调……宋泽想辩解但根本没有支点辩解。
　　他从来没有如此憎恶过下课铃声。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推上刑场的囚犯。
　　老熊宣布完原地休息，看向宋泽：“来吧，别磨叽啊，你磨叽也没用，早来晚不来的事儿。”
　　他差点把后槽牙咬碎，感觉自己的脸整个儿就沸腾起来了。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在踩碎自己为数不多的勇气，自己的手似乎都因为胆怯而微微颤抖。
　　他伸手接过老熊的扩音喇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手抖不是错觉，而是自己真的在抖。他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继续颤抖着调试喇叭。
　　同学们上午笑过了《致爱丽丝》的铃声，这回就没再笑，宋泽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大家好，我叫宋泽，来自培博。”
　　老熊在旁边看着这个穷极社恐的男孩，突发坏心思逗他：“你说说我为什么叫你上来？”
　　宋泽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他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点，老熊怎么还趁人之危，真的太恶劣了。
　　这时，让宋泽更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魏朗他们看上去是刚练完歌准备从东门走，看到之前来支持他们的新生站在这里那这个大喇叭，不知道要干什么，便好奇停下脚步在旁边看着。
　　何柔思考了一下，在旁边小声说：“我觉得应该是被罚表演节目了。”
　　蒋徽在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得太幸灾乐祸，当年他因为迟到被罚在前面喊口号，口号还特别羞耻，是同学们特意为他改编的蒋徽迟到版本，他拿着扩音器在教官的逼迫下用着整个操场都能听见的音量喊着“蒋徽王八”。他憋着笑说：“说不定是像我当时那样喊口号呢。”
　　高明帆送他一个白眼：“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牛逼。”
　　蒋徽怼他一下：“我他妈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啊！”
　　宋泽看着魏朗饶有兴致地往这边看，突然福至心灵，拿起扩音器，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做出来的决定：“我总是顺拐，被罚表演节目了。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队伍里很给面子地鼓了掌。
　　“就唱，《river》吧。”
　　魏朗他们都在，我必须放个大招，必须逮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可能性，为了这个机会我愿意做出改变，为了我爱的音乐。
　　“Shut your mouth baby stand and deliver，
　　Holy hands will they make me a sinner.
　　Like a river，like a river，
　　Shut your mouth and run me like a river……”
　　魏朗一开始还是当看个热闹，结果越听越认真。
　　男孩的嗓音有着和文静的外表截然不同的生命力和张力，尤其是胸腔的共鸣十分通透，真假声和转音的处理都出乎意料的娴熟。虽然能听出来是野生的，一定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是有很大的天赋在身上的。
　　蒋徽也听得一愣，然后偷偷用胳膊怼了怼魏朗：“你肯定想要他，要不哥们儿去帮你问问他哪班的叫啥名儿？”
　　魏朗盯着男孩白净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拒绝了蒋徽的提议：“他中午的时候不是说只想进音乐社吗，要进音乐社，必须要参加面试。我不可能给任何人开后门。”
　　何柔小声地发表见解：“我觉得他实力可以，但到时候再看看更稳妥。”
　　宋泽唱完再抬头，发现魏朗他们竟然走了。
　　他心里立刻没有了支点，尽管队伍里的掌声和欢呼声一浪比一浪高。
　　可是，魏朗他们走了，也没跟着队伍一起鼓掌。
　　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还远远不够格吗？
　　接下来的所有训练顿时变得索然无味，宋泽更加心不在焉。老熊直接放弃了对他的监督，接受了他手脚不协调的现实。
　　许若婷当然觉察出宋泽的不对劲，放学铃声响起第一时间走到宋泽旁边问他怎么了。
　　宋泽看着许若婷亮晶晶的充满担忧的眼睛，很想和她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自己有点累了，实在是不在状态。
　　和许若婷分别后，他走在回家的街上。天色仿佛被火烧的云朵吃掉了光彩，暗暗的，像纠缠不清的思绪压在行人头顶，压得人心事重重的。
　　宋泽随手揪了一片绿化带灌木上的叶子，揉来揉去，在手上留下绿色的汁液，清新的味道就弥漫开来，他最喜欢这个香味了。
　　傍晚起了一些风，吹得人脸上痒痒的，还算挺舒服。 宋泽慢慢往家蹭着，一边蹭一边纠结。
　　他突然想到，不会自己大招放早了吧？到时候去参加音乐社面试，应该选什么歌呢？他真的太糊涂了，一时血热就决定唱这首歌了，完全没给自己留后手啊。
　　魏朗要是根本没细听，那今天就相当于完全打了水漂了……
　　不过，宋泽心里莫名对魏朗有着一种信任：魏朗一定认真听了自己唱歌。就凭……就凭他的直觉。
　　尽管没见过魏朗几面，但他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面，是一颗对音乐很热忱的心。宋泽想到了今天Sunshine在练习室唱的那首歌，有句歌词他印象特别深刻。
　　“你说所谓的我的坚守太肤浅，
　　我却笑你，没把我看穿。”
　　这不仅仅是一句歌词，他觉得更像是魏朗对于音乐的态度。所以，魏朗，他肯定是在认真听的。
　　到家，妈妈看了看表，抱怨道：“这都几点了你才回来，在外面干什么磨磨蹭蹭不回家啊。”她把炒的几个菜摆到饭桌上，继续问道：“今天第一天军训怎么样啊？”
　　宋泽把军训外套脱下来扔到洗衣机里，回道：“挺累的，今天热。”
　　他们吃完了简单的晚饭，妈妈就回屋睡觉了。因为平时在店里都是纯体力活，他妈妈总是很早就睡觉，正好给他腾出一点自己的空间干自己的事情。
　　他回到屋里打开手机，里面有一堆新的好友邀请，宋泽被吓了一跳。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加他？
　　看了好友申请才发现，原来是Sunshine乐队的各位。
　　柔不了一点：魏朗说你就是唱river的那个学弟？
　　宋泽心头突然一暖。果然，他想得没错，魏朗认真听了，并且听出来他是谁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纠结特别傻，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都特别小气。
　　帆：你好，我是音乐社的高明帆。
　　你大爷·徽：小子！我是那个帅炸了的吉他手！！！
　　啸天：虽然我没去，但是朗说你实力很不错，我是贝斯手郑啸，认识一下？
　　宋泽几乎是眼含热泪地同意了他们的邀请，退出到微信主界面的时候，他看到了魏朗的微信。
　　社长魏朗：认识一下，以后就都是朋友了！
　　宋泽心里暗暗雀跃着打出自己的名字，一个一个地给其他人发自我介绍：“我叫宋泽，很高兴能和你们成为朋友。”
　　对于宋泽来说，他真的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开学第一天，认识了全校最牛逼的乐队，这种好事真的会落在他头上？
　　班级群里，班主任突然转发了一则通知。
　　班主任叶老师：@全体成员，开学考试将在军训结束两天后进行，届时将会随机分考场考试，考试范围我发在群里了。
　　一盆冷水把燃得正沸腾的宋泽浇熄火了。
　　就算面试过了，开学考考得一塌糊涂，被妈妈知道了，也绝不可能进社团。
　　任务真的太艰巨了。本来宋泽就不是特别聪明的学生，能考上这个班级，也只是因为自己知识点比别人背的次数多一点，勤能补拙。
　　他绝望地看了考试范围，基本上都是新高一的内容。在这样纯考预习的考试里，自己的笨拙根本就没办法弥补。
　　没办法了，只能不要命了。只要开学考能保持班级中上游的排名，应该就可以有进音乐社的希望了。
　　宋泽打开学习平板，一直学到将近一点，才悄悄去洗了澡，换上睡衣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军训，宋泽都和疯了一样随身带着书包，课间休息的时候看英语书，中午吃饭的时候趴在桌上算题，晚上实在看不清书了就看平板背语文古诗。
　　许若婷看着他短短几天时间，人直接小了一圈。
　　军训的最后一天，因为老熊选出了一个小方阵去参加年级的军训汇演，剩下的同学都已经结束了训练的任务，所以大家几乎都已经处于放假的散漫状态了。
　　许若婷看着宋泽又要掏出物理习题集开始一顿算，直接抢走了宋泽的书包。
　　“你怎么了，怎么开始这么发奋学习了？”
　　宋泽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并且，某种意义上许若婷也是他的竞争对手，也不能邀请她和自己一起学。
　　“我假期的时候没认真听网课，现在有点跟不上，开学考不复习就废了……”
　　许若婷皱了皱眉头，她显然不是很喜欢这种死学的行为。她拎着宋泽的书包：“明天就是百团了，你现在不练练歌你觉得你明天会百分百过吗？”
　　宋泽好像刚醒一样反应过来，明天就已经是百团大战了！最近一直学得浑浑噩噩竟然把挑歌练歌的事情忘掉了！
　　不等宋泽反应过来，许若婷拎着他的书包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我昨天溜达的时候可是发现了一个练歌的好地方，你爱来不来！”
　　练歌的地方！宋泽立马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宋泽越说越小声，看着许若婷的霸道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刚才关于“竞争对手”的想法真的太自私了。
　　许若婷爽朗一笑：“这有什么的，我们是朋友啊！”
　　跟着许若婷左转右转走了一会，宋泽才发现自己对这所学校了解得实在是太不够了。从教学楼后面走过去，竟然有一片开满鲜花的小花园，有小路从中间蜿蜒穿过，真的很赏心悦目。
　　这里是一个很隐蔽而且还有点空旷的地方，特别合适唱歌。
　　许若婷把宋泽的书包放在旁边的长椅上，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偷偷把手机带过来了，你可以用我手机找歌！”
　　宋泽真的打心眼里佩服她的行动力：“你真的太周到了。”
　　“你那天被老熊交上去唱歌我就觉得你唱歌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听，”许若婷一边扒拉着手机一边说，“我后来还帮你挑了几首歌呢。”
　　她找了一会，把手机递给宋泽：“这首，你听听。”
　　这首歌他听过，福禄寿乐队的《我用什么把你留住》。他读到过博尔赫斯的原诗，但是这首歌给他带来的感觉和原诗截然不同，歌里有一种特别的、治愈人心的力量。
　　许若婷十分认真地帮他分析：“你声音本来条件就很好，很干净很抓耳，舒适音区应该是比较适中的，这首歌完全在你的舒适区里。你只要在声音里多加点空灵感就可以了。”
　　空灵感？宋泽不懂：“什么是空灵感？”
　　许若婷挠了挠头，她也没办法很准确地说出来，索性直接示范：“我唱两句你听听就知道了。”
　　“你说别爱啊，又依依不舍，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这是宋泽第一次听许若婷唱歌。和她说话不同，她唱歌有一种哑哑的质感，在处理这首歌时她有的时候用了很重的换气声，又在声音里加了很多的气音。
　　在黑暗中挣扎终于着看到光明，就像松开脖子上的枷锁后拼命呼吸的那种感觉。
　　“你唱歌很好听啊。”宋泽由衷赞叹道。
　　许若婷摆了摆手：“我只是表达我对这首歌的想法而已，我不唱歌，弹贝斯！”
　　宋泽想了想许若婷拿着贝斯一脸酷拽地站在台上的样子，那肯定帅爆了。其实女孩子弹贝斯的挺少的，宋泽问：“你为什么想弹贝斯，不是吉他、钢琴那样的比较拉风的乐器呢？”
　　尽管懂音乐的人都知道，贝斯是一首歌的灵魂，没有贝斯整首歌都会显得很虚浮，但是贝斯的存在感特别低，能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都是钢琴这样表达主要旋律的乐器。
　　许若婷很拽地一笑：“那多没意思啊，我才不要走那么老套的路呢。我要在乐队里挑大梁！我和你说，往往一个乐队里造诣最深厚的都是贝斯手呢。我一直觉得贝斯像粘合剂，如果没有贝斯，其他乐器再出色，音乐都不会融合在一起。”
　　确实如此。宋泽拿着许若婷的手机开始跟着音乐小声地哼唱。
　　很快宋泽就意识到自己唱歌最大的问题在哪里了。相比于许若婷，他会更在乎自己声音的音色，而丢失了更重要的，歌曲情感的表达。
　　许若婷看着他犯难的样子，提出建议说：“我来告诉你，这句和这句之间换气重一点……”
　　宋泽打断：“不行，如果我完完全全按照你的的想法来，那这首歌就不是我的了。”
　　好好想想，这首歌讲的是什么……
　　“想不想看花海盛开，想不想看燕子归来……”
　　宋泽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
　　具体的情节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只想起来一个场景。一位灰头土脸的士兵颓丧地坐在大树下，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可一位白裙的少女好奇地看向他，递给他一朵野菊花，眼睛里是澄澈的光。少女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和纷飞的白蝴蝶。
　　——活着，我想活着。
　　宋泽抓住脑中的灵感，连忙找出那首歌的歌词。
　　歌词之间的起承转合，全都是自然而然地从他的心中流淌出来的。许若婷听着，一首歌结束，她愣住了，都忘记了说话或者鼓掌。
　　过了半晌她才激动地跳起来：“我就说你适合这首！我跟你保证你绝对能选上！”
　　绝对能选上？宋泽心里一阵狂跳，真的很像在做梦啊。
　　晚上，纳新群里开始接龙明天百团的曲目。
　　宋泽看了看，接龙里竞选主唱的竟然有十多个人。曲目看上去都是非常有难度的，看来大家的实力都很不容小觑。尽管下午的时候许若婷在他耳朵边念叨了一百遍他一定能被选上，看到接龙的时候他还是底气不足。
　　他一个字一个字打进去：《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完成接龙，他直接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格外欢实，他心里清楚他特别紧张。
　　许若婷这时候打来了语音通话。
　　“你看到群里接龙了吧。”
　　宋泽应了一声。
　　许若婷有点担心：“你别因为主唱竞争的人多就紧张了啊，我跟你打保票你绝对能选上。我现在担心你到时候心态先崩掉了。”
　　宋泽心头一暖，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许若婷的话对他来说格外受用。他深呼吸一口气：“没事儿，放心。你们贝斯手怎么样？”
　　许若婷笑着说：“贝斯手一共就两个人报了，我们不是线下battle是上传作品，轻松多了。”
　　宋泽笑出声了：“那就好哈哈哈哈。”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唠了一会儿，就挂掉电话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
　　上午是军训汇报演出，宋泽坐在看台上看着一个个方队顶着大太阳在操场上走过来走过去，心里真的很庆幸自己肢体不协调。
　　当领导在麦克风里喊出“军训汇演圆满结束的时候”，整个操场都爆发出愉悦的欢呼声。
　　这在整日都太阳下被炙烤的军训终于要结束了，终于可以安心地坐在教室吹空调了！
　　宋泽却没想着这些事，在心里默默想着一会儿要唱歌词，说不紧张是假的。
　　百团大战是在主教学楼的阳光大厅举行的。教学楼的中央阳光大厅很大很宽敞，还有一个大屏幕和一个小舞台。因为军训的时候大家都在操场聚集没进教学楼，宋泽直到站在舞台底下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教学楼是有多豪华。
　　各个社团都精心设计了自己的摊位，宋泽看到很多学长学姐穿着漂亮的衣服向新生发传单。
　　刚进门才不久，宋泽就已经被塞了满手的传单了。他费劲地在人流里挤着，来回逛了好几次才，终于看到了Sunshine音乐社的摊位。
　　说实话，宋泽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看到过音乐社好多次了，之所以看见了但没确定，是因为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的魏朗，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而一旁站着的蒋徽，头发也变成了学生头。
　　宋泽挤过去：“你好，高一（20）班宋泽。”
　　魏朗看见宋泽，也没太大反应，只是拿起一份报名表和一张传单：“你要选主唱，就把这个表填了吧，一会我们路演完下来去活动室选人。”
　　宋泽没想到要填表就没带笔，魏朗适时地递过来一支笔。宋泽接过笔的时候指腹碰到了魏朗的手，魏朗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抬起头问他：“你弹吉他？”
　　宋泽挠挠头：“我只会一些最简单的和弦，指弹一点都不会，但我几乎天天弹。我特别喜欢。”
　　魏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看着他继续填表。
　　填完表，宋泽把纸递给魏朗，魏朗看了两眼：“嗯，你要看路演的话就去那边舞台下面等着吧，我们快开始了。”
　　宋泽再次挤过拥挤的人流，到了舞台边上，竟然看到了许若婷。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个塑料凳，笑着和宋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坐。
　　“我就知道你肯定得来抢前排，就找了俩凳子。叫我万事通！”许若婷自豪地说。
　　宋泽坐下，把手里一堆传单卷成筒：“谢谢！诶你报了什么社团啊，除了音乐社？”
　　许若婷想了想：“我报了学生会、街舞社和写作社。”
　　街舞社？宋泽有些惊讶：“你还会跳舞啊？你怎么这么全能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全能”这两个字的时候许若婷神色有一瞬间的异样，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没没，我都是爱好，喜欢的多，但都不算出色。我猜你肯定除了音乐社什么都没报。”
　　“嗯。”
　　其实宋泽一直很羡慕她这么多才多艺，感觉她永远都那么有活力。
　　这时，魏朗他们已经陆陆续续把架子鼓什么的都搬上台了。台下涌动的人流也逐渐聚到舞台周围，等待演出开始。
　　魏朗站在立麦后面，调整了一下麦克的高度，然后打开电源：“喂？好，音量可以。”
　　Sunshine乐队今天都穿上了魏朗设计的衣服，就是那款黑红色假两件半截袖。他们站定在各自的位置上，紧接着一起向着台下鞠了一躬。灯光这时正好打在了舞台上，魏朗拿下麦克倒数三个数：
　　“321，我们是——”
　　“Sunshine乐队！”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