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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方长
罗竞侧身靠近蒋行知,压低声音说:“不久前,东区那个会所死个了姑娘,好巧不巧,那天我和姚家那傻缺都在。”
东区这种地方蒋行知不会去,但圈子里也有一些不着四六的就爱往那种地方玩。玩完了还特爱往外说,所以蒋行知一听罗竞的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爱玩的公子哥玩脱了,不小心杀了人,所以上他那给自己找个合法合理的脱罪理由。
罗竞见蒋行知没有任何反应,心里想着他一个搞心理的,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但他沉不住气,忍不住挑拨:“那姑娘是被杀的。”他不挑明凶手,只说:“蒋医生,你被利用了。”
闻言,蒋行知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怜爱——像看一个傻子。
被利用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蒋行知身上,他只会顺水推舟。
他嗤笑了一声,收回视线吸了口烟。
罗竞被他这一笑给整迷糊了,正要再问,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
包厢里不知道谁搞出了点带着烟雾的东西,邵忻文最先受不了,他咒骂了一声,再也坐不住,拉着蒋行知就要和他们一起玩。
罗竞早已经拉过女孩,按下了她的头。
蒋行知皱起了眉,很是嫌弃。
邵忻文今晚是下定了决心要让蒋行知脱下他一副圣人的样子,死活拉着人就往前冲。
蒋行知刚好也不想继续待在沙发上,顺势站起了身。
包厢里烟雾缭绕,人跟人在烟雾的掩盖下更加肆无忌惮。
邵忻文边走边骂骂咧咧:“说好了一起玩,这群狗崽子自己先玩就算了,连个新鲜菜都不给留还搞这一招,下次再跟这几个人一块儿玩我就是狗。”
邵忻文爱玩,结识了不少人,有事没事就爱组局一起玩。
蒋行知偶尔也会跟着他一起,但他从来都是作为旁观者存在,目的是观察人的本性到底可以放荡到何种地步。
他一向认为人无法抵抗欲望,但自己显然是不同的。
蒋行知挣开邵忻文的手,依旧不想与他为伍。
邵忻文此刻□□焚身,浑身燥得厉害,正好迎面贴上一个身体,理智立马出走,再也顾不上蒋行知,拥着就往旁边去。
蒋行知在烟雾中短促地吸了口雪茄。
他自然不是什么圣人,身体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他松了松自己的腰带,在原地站了会儿。
不过一分钟,他把雪茄掐灭,快步走出了包厢。
冷水终于让脑子清醒了一点,蒋行知擦干脸上最后一滴水,将金丝眼镜规整地架在鼻梁上,稍微垂下眼眸,转瞬又变成了那个温和的蒋医生。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表,看了眼时间。
正好是凌晨十二点。
原本还想回工作室一趟,现在看来是不用去了。
蒋行知给司机打了电话,随后离开厕所,站在会所门口等车来接。
夜晚的风微凉,吹得他的思绪更加清明,但身体的躁意却依旧没退。
他低头看手机,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渴望。
但这种渴望在手机屏幕里那个人出现后有所缓解。
身体的燥意一点点冷却,但精神上的渴求却缓慢又密集地缠绕全身。
他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身体爬上了细密的痒,挠得他越来越不舒坦。
都怪她呢。
他想。
得想个法子把……
“蒋先生,外边凉,还是先上车吧?”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但蒋行知竟毫无所觉。
情绪被打断,蒋行知回过神,人坐进了车里,眼睛却依旧不离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第二天蒋行知给自己放了假。
之行心理工作室难得没开门,以往挤满人的工作室门口及周边好不容易空旷了一天。
覃尘凝下楼买了份早餐,因着这没见过的场面对之行心理工作室多看了几眼。
这间工作室是去年开在这的,但这么久了,覃尘凝还未见过那位大名鼎鼎的蒋行知医生。
哦不对。
覃尘凝缓缓把吸管插进牛奶里喝了一口,她想起来了。
那天她和这位名医有过一面之缘。
就在这间便利店里。
当时那个医生不知道在找什么,转头就撞到了她身上,差点把她的夜宵给撞没了。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特别是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英俊又高知。
就这样胡乱想着,不知不觉她又走到公园的长椅边。
她的身体比她的意志还要熟悉她的行为。
刚走到平时坐的地方,她突然愣了几秒。
眼前的长椅上已经坐了人,而那人,正是她刚刚脑子里想的那个人。
蒋行知听到动静回过头,看见覃尘凝拿着早餐,于是便往椅子旁边挪了挪,示意她还有位置。
周日的公园人比以往要多一些,大多是一些宠物猫狗带着孩子在这边玩。
覃尘凝看了看四周,附近已经没有位置了。
她坐到长椅的另一头,就着日光开始消灭自己的早餐。
蒋行知侧头看了她一眼。
覃尘凝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察觉到身旁投射过来的视线,她心中思忖了一下,随后将自己的面包递给蒋行知,礼貌问了句:“吃吗?”
日光下,她清楚地看清了这位蒋医生的面容。
他脸上毫无瑕疵,皮肤细腻,鼻梁很高,鼻骨哪怕架着眼镜看起来也毫不费力,镜片背后的眼睛很清澈,微笑起来时竟然还有卧蚕。
不得不说,这位医生长得很赏心悦目,抛开他的专业度不说,就这张脸也很适合天天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谢谢。”蒋行知也不跟她客气,接过面包立刻就拆开了包装。
他的笑容带着春风拂面一样的和煦,覃尘凝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早餐,心情竟也好了起来。
果然美丽的东西都自带治愈能力。
蒋行知很快吃完了面包,他把包装袋仔细折好,见覃尘凝还在吃,于是便拿在手里,打算等她吃完一起丢。
覃尘凝吃东西很慢,蒋行知侧眼看她,觉得她这人很是可爱。
人类一向对可爱没有抵抗力,于是他问:“你是这附近的住户?”
覃尘凝边吃边玩手机,听到蒋行知的问话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是的,我住在这。”
“之前好像没见过你……”蒋行知突然想起什么,又改口:“我们之前是不是在便利店见过?”
覃尘凝点点头,说:“两天前。”
蒋行知彻底想起来了:“那天我差点撞到你。”
他又看了眼覃尘凝的手,补充道:“那天你拿着泡面。我差点把你的……夜宵?撞倒了,真是不好意思。”
覃尘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
她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朝蒋行知伸出了手,“我一起扔好了。”
蒋行知看了她一眼,把自己手上的垃圾转交到了她手里。
覃尘凝很快就回来了。她坐回旁边的位置,问出了自己从刚刚就一直好奇的事情:“蒋医生今天不上班吗?”
蒋行知有些讶异地看她:“今天是周日。”
大概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太过不解,覃尘凝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以为心理工作室都是……”她想了会儿怎么说比较合适:“嗯……舍身为人民服务。”
“舍身为人民服务?”蒋行知转过身面对着覃尘凝的侧脸,距离一下子拉近,他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有些软的绒毛。
“在你眼中,心理咨询师是这样高尚的职业吗?”他问。
覃尘凝想了想才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是。”她同样转过身看着蒋行知,“在我看来,你是高尚的。”
“嗯?”蒋行知一下子来了兴趣。他身体不自觉往前进了一步,又迅速往后退到安全的社交距离。
“我们才见了两次面,你为什么给了我这么高的评价?”
覃尘凝很是坦然:“电视上一直是这么评价你的。”
意外的回答让蒋行知怔愣了几秒。
“就因为这个?”
覃尘凝点点头。
蒋行知澎湃的欲望像潮水一样快速褪去,他脸上恢复了平时工作的样子,抬手看了眼手表,然后对着覃尘凝露出一个标准的社交微笑:“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祝你周末愉快。”
“谢谢。你也是。”
蒋行知走后,覃尘凝拿出手机搜索这位大名鼎鼎的“蒋医生”。
事实上,她对这个人并不熟悉,但刚才说的评价却不假。电视上经常可以看到关于他的报道,她偶尔也会停下看一会儿。
他的报道太多,她因此感到好奇。
新闻上说他医术高超,是无可替代的疗愈师。说他这样的人善良高尚,无私地接收别人的负面情绪,是个了不起的心理咨询师。
覃尘凝无法否认他的专业能力,但对他的人品却不并苟同。
没有人是完美的。如果一个人做到了人人称赞其完美、高尚,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人极其会伪装。
覃尘凝收起手机,视线落在蒋行知坐过的位置,微微有些出神。
他对她说话的语气莫名透着一股熟稔,是在刻意拉近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小手段对一个心理咨询师来说轻而易举。
但为什么呢?
是职业习惯,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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