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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有时
电子蝶一般是打高山和流水位置,前期不俗的压制力在当时边路更为激烈的环境下十分吃香。
那时没那么多战略与运营,全靠边路拼个人实力拿塔罗牌滚雪球。
双方自由人各打各的观星塔哺育林屋,为了后期保障林屋的输出环境,吟游诗人、哨兵等这类增益保护型职业尤为多见。
因此这手电子蝶选了,队友自然质疑、质疑、再质疑!
盛希:“别搞吧!你打哪儿啊?”
“自由人啊。”沈关川的语气理所当然。
白舟生倒是没说什么,默默选下了元素使。
“啊?”流水位置的江昀也发出了震惊一叹。
“啊?”盛希不知所措,“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你俩玩魔女塔和吟游诗人吗?”
“能玩。”沈关川语气淡淡的,“猎人哥有何高见?”
“猎人哥”这个称呼带着刺,充满了调侃意味。
不过无可厚非,谁让白舟生还是“霞城猎人”的时候确实和沈关川结了些梁子。
“怎么玩啊,你这职业不好抓人先不说,还吃发育,林屋跟你分资源?”盛希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试试吧,他手短技能不好中我补控就行,不安稳发育了,我和他联动,一直打架滚雪球抢资源。”白舟生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理论可行。”江昀点了点头,“反正第一把,我们就当试试新打法。”
沈关川显然没猜到白舟生会帮他说话,沉吟片刻后才道:“白舟生,我突然觉得你也没那么讨人厌了,想法和我还挺合。”
“能不懂你吗,怎么说当时也是藏复制,预判魅惑打断你位移的。”
白舟生很喜欢呛沈关川,像是一种逗弄,看着不服输又凶巴巴的豺狼哑口无言,是很愉悦的事情。
“你还是挺讨人厌的。”
“先打比赛嗷,要吵打完吵!”盛希赶忙打断这个话题。
就在队友为他俩捏一把汗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进入专注状态,沟通起了开局处理。
两个人一整局都像连体婴儿一般,利用技能联动给的高额移速游遍了全场,不断利用多打少、先支援的优点滚雪球。
没有任何意外,那场胜利自然是属于他们的。
此后,“无名要塞”的常规玩法也被影响了,甚至自由人这个位置,也逐渐被称为——游龙。
身旁突然多了阴影,灯光被遮住了。
“不打rank在这儿看谁直播呢?”江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舟生假装若无其事地关了网页,“随便看看。”
不过这无济于事,江昕早认出摄像头里的人了,怎么说也是他哥以前的队友,耳濡目染又见过几面,想认不出都难。
“这不是川哥吗?复婚了?”江昕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们不联系了呢。”
“是不联系了。”白舟生换了个小号开排位列队。
“别开啊,咱俩一起。”
白舟生取消了列队,身体借力把椅子转了半圈,面向江昕笑问:“我一个高山跟你林屋有什么可排的?”
“我看你空巢老人没人双排。”江昕叹了口气,“唉,竟然不接受我的好意。”
“是吗?”白舟生朝不远处的阮云明喊道:“屋比~”
阮云明的职业ID是Ubiquitous,不过因为太长了,就简化成了Ubi,发音其实更接近“悠呗”,但是白舟生觉得“屋比”更可爱,所以总这样叫他。
阮云明专心操作着屏幕上的角色,应声:“哎!怎么了?”
“陪我排两把吗。”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啊?”阮云明语气带着几分不知所措,“我在跟莫耐排,下次呗舟哥?”
一旁的莫奈盯着屏幕,背身开口:“我一个人也可以。”
“没事你们排,我随便抓人问问。”
莫奈一般情况下不太爱说话,游戏风格也更偏向独狼,给人一种阴郁感,眼下能融入队伍和队友双排,白舟生是欣慰的。
“小丑咯~”江昕嘚瑟地抖了抖腿。
白舟生回头就看到江昕那副欠揍的表情,轻轻踢了他一脚,“俩兄弟长这么像,怎么差这么多!”
只见江昕表情不自然地僵硬,却仍是挂着笑的,有些诡异。
白舟生紧张了下,看着正挪步回自己座位的江昕,“啊,怎么了?”
“没事啊。”
没得到回答,白舟生摸不着头脑地邀请了江昕。
沉默充盈空气,说不出来的诡异,偶尔的响动来自旁边阮云明和莫奈,此刻倒显得颇为大声。
列队排了两分钟,白舟生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转头说:“你敏感了?我没说你不如你哥。”
“没有啊。”江昕不看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白舟生要晕头了,江昕现在的状态跟他嬉皮笑脸时候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是天差地别。
硬着头皮进了游戏,可一整局白舟生都打得心不在焉的,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没听自己老队友江昀说过他们兄弟不对付,以前江昀还带着江昕去老基地玩过。
趁着死亡倒计时,白舟生拿起手机询问江昀,瞥了眼之前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关于江昕近况如何的汇报以及嘱咐。
白舟生:你弟应该跟你挺亲的吧,你这么关心他
正要放下手机,手机却震了震。
江昀:兄弟俩相依为命,肯定亲啊
江昀:他最近怎么样?
来不及回复,白舟生匆匆操作着刚复活的人物。
两人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凝重沉默的气氛仿佛吞噬人的怪物,连身后有人路过掀起的气流都沉闷非常。
身后的光被挡住了,好奇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双排吗?”
是阮云明。
屋比救我!
白舟生在心中大喊,但是表面还得镇定严肃:“对的,要输了。”
“怎么1/5了!”阮云明又凑近江昕看:“小昕也不行啊!”
“你不打了?”白舟生随口问道。
“不是,莫奈去洗个澡。”阮云明搬了把椅子在两人身后坐下,疑惑起来,“怎么小昕不讲话啊,被打红了?”
江昕还是冷冷的,“没有。”
“发生了点小插曲。”
“啊?”阮云明来劲了,“什么事啊,给我说道说道。”
想了半天,白舟生也不知如何作答,“呃”了半天,大眼瞪小眼。
阮云明试着开解了会儿,气氛依旧如严冬般凛然死寂,江昕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什么温声细语、好言劝慰都吹不进去分毫。
即使温暖开明如阮云明也说累了,拖着自己的电竞椅回到了电脑前。
有什么可闹的啊?说开来啊,要么解开误会,要么解决难题。窝里斗有什么用,后天不比赛了?
换作以前,他大概直接这样逼问了,但现在他是队里的大哥,思虑的东西得更多些。
毫不意外的失败,江昕一言不发继续开了下一把,白舟生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江昕,叹了口气取消了列队。
“你到底怎么回事?”
白舟生摘了耳机侧头与之僵持,时间滴滴答答流逝,好一会儿江昕才问出一句:“你觉得我林屋玩得怎么样?”
“很好啊。”白舟生秒答,“你在不自信什么?”
“跟我哥比呢?”
白舟生没绷住笑了,见着江昕缓缓转头看过来,眼神依旧冷冰冰。
“你真因为这个敏感了啊?”白舟生正色,“没必要跟你哥比啊,你们俩玩的都很好,是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林屋。你哥更稳重,而你更激进,你的打法刀尖舔血,有时会把自己置入险境,但这有时也是逆转局面的关键,没啥可比性,风格不同。”
“有道理。”江昕点点头。
白舟生笑:“想明白了?”
“大概能明白。”关了电脑,江昕露出一个笑,“但是还得再悟一悟,睡觉去了。”
分不清江昕是真懂了还是假懂了,白舟生还是回了个“都挺好的”给江昀,他不想徒增亲友多余的烦恼,就像他每次打电话回家都会说自己很好一样。
第二天江昕已经和以前别无二致了,四人有说有笑地打了几把训练赛,效果都还可以。
一切意外地顺利,好像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似的。
七周年颁奖礼在决赛日的下午,所以白舟生比以往都早地回房间休息了。
分不清紧张还是期待,他失眠了,如游魂般站在走廊的尽头推窗而望。
夜晚的风有些大,穿过小小的窗口在楼道里回旋。
霓虹闪烁着交相辉映,那种繁华和寂寥感与记忆中两年前的海平市没有差别。
两年前最后的那场比赛,也发生在这座城市。
好像那场也关乎着能否出线世界赛来着。
当时他们队伍的成绩并不好。因为前一年世界赛的失利,不少赞助商纷纷撤资,俱乐部无法承担四位冠军选手高额的签约费。
几番友好协商后,两位队员转会去了别的队伍,只留下了白舟生和沈关川。代替那两位队员的,是从青训拉上来的两名新人。
新人的天赋并不算低,但由于缺乏大赛经验,经常被当成突破口击溃。
慢慢地,连他和沈关川的心气都有些被打没了。
舆论、失误、被单杀、失利......
连续性的失败是会让人自我怀疑的。
也是那一年,飘飘然的白舟生明白了:
“神”是人造的。
打得好他就依然是被捧在天上宝刀未老的“霞城猎人”,打得不好他就是“霞城审判家”。
电竞不就是这样,菜是原罪。
要是能赢就好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会拿很多个冠军!在最后一次的世界赛上,你会使用最喜欢的元素使赢下比赛,完美谢幕!”
但是没有我们了。
当时沈关川说得那样信誓旦旦,兴奋地捧着奖杯亲了又亲。
白舟生也真的以为,之后每一年的冠军,都会由他们四个人包揽,因为当时的他们是那样无敌。
可还没等到拿下第二个奖杯,沈关川便退役了,只留下一句“打不动了”。
太高傲摔下来就会更惨,更难以接受。
越回忆越无法释怀,明明说好一起走更远,但是有人先离场了。
聚散有时,他说不了责备的话,渐行渐远。
白舟生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沈关川一眼,可是聚散有时。
隔着化妆室拥挤的人潮,他一眼就看到了斜靠在角落的沈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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