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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凉薄
就在华韵和母亲在急诊室等待医生的宣判的时候,只听得外面传来了更多的动静。
华韵有些别扭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擦掉了眼泪。
她总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真实的一面。
原来是大伯和姑姑,俩人得到消息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上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和一些其他的东西。
华韵当时还不认识那是什么,但后来她知道了,那可能被大家称作贪婪。
大伯一进门就焦急地抓住母亲的手问道:"华峰怎么样了?他会没事吧?"
姑姑也紧跟其后,语气中透着一股尖锐:"对,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作为家人也很关心啊。"
母亲显然也被这两人的到来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其他,急切地走来走去,看向急诊室内。大门之上,鲜红的三个字“手术中”像是用血写成的一般,看得人心慌。
终于,门开了。医生无言的走出来,步伐似有千斤重。
"医生,求您告诉我们,我丈夫到底怎么样了?他会没事吗?"华母站立不稳,几近跌倒。
医生拉下口罩,沉重地叹了口气,郑重地说道:"夫人,我很遗憾地告诉您,您丈夫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抢救,但还是...没能挽救回来。您丈夫已经...不幸去世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摧毁了华韵和母亲所剩无几的希望。母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跪倒在地,仿佛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一般。而华韵呆立在原地,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绝望。
以后就见不到爸爸了吗。
大伯和姑姑也一时间议论纷纷,原本安静肃穆的医院大厅顿时变得喧嚣不已。
看到华母和华韵哀恸欲绝的模样,大伯似乎有些不悦,脸色阴沉地走到她们面前。
"妹妹,我知道这对你们一家人来说肯定是个沉重的打击,不过别着急,以后还有我们。"他在母亲面前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不过作为家里排行老大,华峰留下的遗产我想应该由我先管理一下,华峰这些年在岚阅做董事,那可是全国有名的大企业,他在的时候自然风光无限,现在人一走,对头和手下都有不知道多少豺狼眼红着,你们孤女寡母的也难保全,要小心啊。”
母亲红着眼眶看着他,语带哽咽:"哥,华峰走的太突然了,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些,能不能请你给我和韵儿一些私人空间?"
大伯却丝毫没有同情心,反而冷笑道:"私人?空间?妹妹,你这话是在拿哥当外人吗?华峰这么多年的积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兄弟姐妹当时谁没照顾过这个弟弟,他读书的钱是老子一根根柴火劈出来的,我们也都有份。再说了,你丈夫不也刚刚走了吗?现在你一个人能顾得过来吗?还是应该让我来帮帮你们家?"
华韵握紧了拳头,气愤地看着这个满口谈论遗产的大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她不敢相信爸爸的亲哥哥竟然在父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就开始争夺家产。
"大伯,我爸刚刚去世,您怎么能这样无情地谈论遗产的事?难道您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她忍不住开口责问道。
大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小丫头,你懂什么?这可关系到我们全家人的利益。你爸毕竟是我们华家的人,遗产自然应该归我们兄弟姐妹分。你们母女两个现在也顾不过来,还是让我来处理吧,我保证会公平分配。"
就在这时,姑姑也插了进来。她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白领,和华峰同在岚阅工作,只是职位级别要低得多,她一进门就冷冷地打量着大伯他们。
"哼,华誉你倒是已经开始分家产了?可惜我可不记得华峰和你有多亲呐,总找他借钱不还的不就是你吗?他要立了遗嘱,那里头能有你的份?"她朝大伯挑衅地说道。
大伯顿时脸色一沉:"华婷,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都到这个岁数了,兄弟姐妹那都是最亲的人。爸妈走前也让咱们互帮互助不是吗?华峰遗产难道不应该我这做兄长的来保护,凭什么你也要来凑热闹?"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华母问道:“他走之前有什么遗言吗?有立遗嘱吗?”
母亲像一具灵魂被抽空的躯壳,机械地摇摇头。
“谁能想到他这么早就去了呢,恐怕他自己也想不到,立什么遗嘱呢。”
姑姑听言眼里放出一丝激动的光来,对着大伯冷笑道:"你说凭什么凑热闹?凭我可是华峰最信任的人之一!我和他可是同在岚阅里面互相扶持的,你倒好,成天干什么赔什么,天天就知道找他借钱,却从来不知道回报。现在他一走了,你倒是迫不及待地要瓜分遗产了是吗?"
母亲颤声打断二人的争吵:"够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吵了?华峰走了,我现在什么都承受不起。求求你们,就给我们一点安静的时间好吗?"
大伯和姑姑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贪婪的光芒。他们谁也不想就这么让步。
华韵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袖,心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训斥这些见利忘义的亲属,但她知道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医院的走廊里,充满了亲人争吵的喧嚣声和母亲崩溃大哭的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华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爸爸,你不要我和妈妈了吗?
可我们在这世上该怎么办呢?
父亲尸骨未寒,这本应是一个家人哀悼的时刻,却就在这急诊室的门槛前变成了一场丑陋的利益争夺战。华韵恨不得逃离这个充满黑暗和贪婪的环境,但她又舍不得独自离开濒临崩溃的母亲。
丧父之痛,亲人反目,那是当时的她以为自己遇到的最黑暗的时刻了。
华韵的内心在绝望和愤怒中挣扎着。可后来她才知道,她曾以为最黑暗的那一刻,才只是刚刚沾了点黑暗的边。
不知何时才能迎来一线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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