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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三班
我的手差点没能拿稳手机，但还是在悬崖勒马接住手机的同时撤回了发给玥儿的消息。
“？”她几乎是秒回。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迅速回复：“他说可以。”
我知道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于是视死如归地迅速将她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以防她的消息轰炸影响我的发挥。
消息弹窗不停地更新，显示他发来了一张图片。
我仔细端详了一会他的头像，和叠加起来未查看的消息数量，竟有种不可名状的愉悦，甚至想看看他一次性会发给我多少消息。
消息的数量停留在“4”之后，就不再增加了。
我点进和他的对话框——整齐排列着他给我回复的四条消息。
“这是我们的集体照。”
“我们还有一本相册，你朋友想要看谁的？我帮你找找。”
看到这条回复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感叹他真是善解人意的天使。
与此同时我迅速切回和玥儿的对话框，问：“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奕霖。”
但她几乎立刻就撤回了。
“啊啊啊等等你别告诉他呀！！”
“千万别说！求求！”
她再次发了一个心碎的表情包，这次是一只小狗。
“哦哦没没，他就是问问要找谁的，除了毕业照他们还有本相册，”我明白她不想让人知道，安抚着说。
“他应该是要帮忙都找一找。放心，没说你名字。”
“啊啊啊啊啊……！”
一长串“啊啊啊”的感叹语气之后，是她发的小狗开心献花的表情包。
我把聊天框切了回去。
“她说叫奕霖，感谢你啦～”
“好。”他很快回复。
几分钟后我就收到了七八张这个男孩的影集照片，照片里有单人也有多人的。
我发现其中一个六人的合影里有他。
“你们是室友？”我问。
“嗯，比较熟。”他回。
“谢谢～我替朋友感谢你啦！”
“没事，还有需要的话和我说。”在我退出聊天框的时候，我看见他这样回。
于是我给他发了一个小猫献花的表情包。
我逐条转发照片，仿佛能看见玥儿在手机另一边兴奋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依琰！你就是我的天使！”
“……”
战役结束。
我突然松懈下来，那些先前被短暂刻意地遗忘的记忆又在不经意喷涌袭来。
这次或许是真的避无可避了。
那就展开说一说吧。
我们在文科班，他在理科班。
三班。是创新班，也就是竞赛班之外的不走大学自主招生选拔的最好班级。
他考到这所高中时是提前招，原本是在竞赛班，但后来不知为何转到了创新班。
据说是不想走自主招生路线而转战高考。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三班于我而言，很多时候已经只是个代名词了。
仅代指他。
三班国旗下讲话是他。
三班班级第一是他。
三班语文课代表是他。
三班……
原来我已经用这样的符号来代指他这么久，竟也已经关注他这么多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桌，六年一直是。
那时的我们也在三班。
于是我突然找到为什么叫他这个代称的合理解释，会这样自然地将他们联系到一起，原来这是习惯使然。
我了然，于是将隐隐的一点古怪感受略去不提，只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罢了。
手机在此时震动了一下。
“依依，后天晚上思衡生日，他邀请我们一起去。”玥儿显然已经平复了刚刚收到消息的兴奋。
“你就当是陪我去，人多热闹些。都毕业了嘛。”
思衡是我们的同学。
准确来说，他是玥儿的好朋友，我同他的交集并不算多。
但既然是陪她去，倒也不必要太计较，我便想着该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回复：“好，一起。”
派对当天的氛围很是热闹，大家毕竟是同学。高中毕业也都有了大人模样，竟纷纷开始觥筹交错起来。
我不会喝酒，或者说，是从来没喝过，看着玥儿挑了一瓶RIO递给我之后，便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喝。
生日派对蛋糕与蜡烛此时的来临仿佛拯救了我，我便对这款很喜欢的蓝莓黑森林蛋糕产生了比平日更浓厚的兴趣。
没想到思衡也喜欢这个口味，我默默地想着。
我凑前去看，旁边的思衡很自然地把蜡烛递过来，我也很自然地接过去帮忙点燃。
灭灯，唱生日歌，吹蜡烛。
就当我等待着他吹完蜡烛分蛋糕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在许愿结束之后吹灭那些火苗。
我们离得不算近，但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睛看向我。
在我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些什么的时候，我看见思衡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向我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很认真也很郑重，让我有些怀疑方才他究竟有没有喝下他自己倒的葡萄酒。
“依琰，现在毕业了，或许以后也没有机会能和你说，所以我趁着今天，想和你说……想了很久也没有说的话，”他的眼睛看进我的眼睛，仿佛能看进更深的地方，“我之前没有怎么和你说过话，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没有早恋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打扰……之前给你送的情书……也是我一时冲动，你别太放在心上。”
嗯？情书？
什么时候的事？
……
我睁大了眼睛。但周围人的起哄让我听得有些不大真切，同时也由于不知作何反应而有些不知所措，没有仔细去辨别这段话里存在的问题，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但今天，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还是希望能让你知道……”
“我很喜欢你。”
蜡烛在燃烧，几乎是室内唯一的光源。
当你也亲身面对过那种场面时就会知道，针落可闻也会是一种令人难以招架的氛围。
大家都很默契地保持安静，仿佛在等待我发表什么演说。
“谢谢你的喜欢和欣赏，”我也看着思衡的眼睛以示礼貌，“像你刚刚说的，我目前还没有和男生交往的打算，所以抱歉，我暂时不能给你回应。”
“但你看，蛋糕快要化了，还是快些许愿，”我笑着望向他，“生日快乐，祝前程似锦。”
他笑了，眼睛却不再看我，只是低头斟了半杯葡萄酒。他的头发遮住眼睛，让我有些看不真切他的神色。
他将杯子高举，向着所有人隔空碰杯后饮尽，用几乎是半吼的声音喊，“那就祝，我们所有人，今后生活顺遂，得偿所愿”。
“没有遗憾了！毕业快乐。”他的脸似乎有些红，不知是不是蜡烛本身的光调缘故。
他应该是真的喝醉了。那一瞬间我看着他想。
仿佛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喝完后再次看向我，眼里分明是笑着的。他很熟练地单手托起酒杯向我致意，朝我低了低头。
就像在致敬“了不起的盖茨比”。我有些不合时宜的想。
这一段小插曲式的临时环节就这样平和地结束了。
大家都很默契地闭口不提，仿佛这只是寻常派对中的游戏组成，不论输赢都可以坦然地进入下一环节。
很多人欢呼着，也有杯子相互碰撞的声音。
大约是又陆续和一些人说了话，看见很多双明亮的眼睛，和很多澄澈但广阔的梦之后，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输者要罚酒一杯。
于是大家慢慢聚拢成一个圈，中间摆放着一个酒瓶。规则是瓶口指向的人，便是这一轮的挑战者。
尽量躲在角落里的我，在几轮之后竟也被抽中了。
“大冒险。”我几乎没有犹豫。
抽到的卡牌上面大概是前面那些“五分钟内去隔壁要一个陌生人的微信”“拥抱在左侧数起的第二位同伴三十秒”之类的挑战吧，那些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困难。
但在看见卡牌提示的刹那，我的目光凝住了。
“对最近微信联系的第二位异性发我想你。五分钟内不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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