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澜骅刃

作者:六爪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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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病娇


      夜半,倚澜楼闭门后便都熄了烛火,只有楼顶闪着微弱的暖光。

      苏意柳在榻上半露着雪白的肩头,红色的幔纱堆在手肘的位置,隐隐约约透过去能看见一整片白里透粉的肌肤。

      轻纱拂过,得见衣袖底下一处血红的伤口,她小心翼翼将药粉撒上去,立马蹙起眉头,狠狠咬住下嘴唇,强忍住痛意,但身体的反应却是被疼痛刺激得更红了。

      一女子走近,隔着幔纱帐行了礼,“小姐,人来了。”

      “带进来吧!”

      苏意柳动了动手臂,将衣袖拉上,抻直了背,缕了缕稍显凌乱的发丝,端坐起,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怎么,嗓子有些干涩,导致说话的声音比之前粗了些。

      紧接着两位女子架着一个头上盖着黑布、体型宽大的男人进来,此人昏昏沉沉,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烧伤,上面还残留着随便撒下的药粉。

      两人将他放倒在地上就退下,空气中似乎短暂安静下来。但男人身体似乎有些脱力,伤口在肌肉运动下被拉扯,偶尔能听到小声低喘。

      隔着幔纱,苏意柳缓步走近,男人听到脚步声,动了动脑袋。

      距离越近男人呼吸更加沉重,还伴随着抽泣声,胸口因为疼痛以及紧张情绪而剧烈起伏,但还是尽力向脚步声的方向挪动。

      他戴着头套,什么也不知道,熟悉的香味袭来,身体竟也跟着不自觉地颤抖。

      “刺啦——”

      响起拉扯绳子的声音,很轻,慢慢的,头套随即豁开了一道口,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进来,缓缓地揭开此人头上的黑布。

      摇晃的烛火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模糊的人影,男人眨巴眨巴想看得更加清楚时,他的手先感受到了一点温热,从上面滴下来,很快又凉了。

      适应了光感,男人看清楚了眼前人。

      只见苏意柳那张好看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但没哭出声。

      “你的脸...”

      她带着哭腔,一双颤抖的手想触碰男人,他几乎半张脸皮开肉绽,完全不能入眼,应该是在那天晚上被烧伤了。

      或许男人是知道自己什么样子,不敢让苏意柳看见,便如惊弓之鸟般别开。

      “乌许安。”

      这一声,倒没了丝缕的音色,也没了颤抖的声线,少了悲悯,多了命令,紧接着慢慢爬上骨髓的窒息感袭来,乌许安条件反射般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神。

      此刻他就像一只可怜受伤的小兽,在主人面前尽献忠诚,奢望被怜悯地舔舐伤口。

      “我在。”

      他颤颤巍巍的回应,眼睛里早已盛满了泪水,紧抿着嘴唇,致使下巴都跟着颤抖,简直委屈至极。

      苏意柳最后还是抚上乌许安那半张未被烧伤的脸,大拇指腹轻揉,泪痕被她拭去。

      她看向乌许安的眼睛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烛火倒映在这静如死水的眼眸里。

      “你现在真像一只狗,我该怎么可怜你呢?”

      乌许安眨巴着眼,又一轮泪水无止尽落下,手中紧紧捏住苏意柳的裙角,青筋暴起,声音颤抖着半晌才连成句,“我可以解释。”

      “你应该向你的雇主去解释,而不是我。”

      眼前人说出这番话时波澜不惊,她越是说得狠,乌许安听着越发反应激烈,几乎喘不上气了,但她根本不打算停下。

      “做了这么多年的赏金杀手,死在你手下的不知道多少人,怎么还会哭得这么厉害?”一边那么冷漠,一边温热的手上却再度轻柔地为他拭去泪水。

      “我本来可以杀死他的,就可以拿到了赏钱献给你,但那天晚上才发现原来不止我一个刺客,还有一个人,我甚至连程闵枢都还没见到...”男人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却被苏意柳的“好啦!”无情打断,拖长的尾音让男人立马颓了,瞬间像失去了所有希望。

      “或许是不相信你,所以又找了另一个刺客啊!”她语气轻佻,在男人发怒的底线踩了又踩,看来对此十分享受。

      乌许安显然也不是一般男人,他怎么会对苏意柳发怒呢?

      “不可能,要不是那人先行一步刺杀打草惊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要杀的人从来都不会有机会在我手下多活一刻,我最用惯了你送我的匕首,向来不会失误,我们打斗中,还狠狠在他臂膀上划了一刀。”

      “可许安啊!这次你怎么就失误被抓了呢?不仅丢了匕首,还被弄成这副样子。”苏意柳这番话再次狠狠剜了他一刀,这是独属于她们两人之间的亵玩游戏。

      几近崩溃的乌许安深知自己如今处境,他十分害怕被厌弃,特别是被苏意柳。

      “不会丢的,我还清楚记得,另一个刺客手里也拿着匕首,在打斗中换走了我的刀鞘,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但我确定...现在刀鞘在逃走的刺客手里,刀柄不出意外一定在牢里,你放心,我一定都会找回来的。”

      “不用找了,既然丢了便丢了,我不在意,你好好活着就行。”苏意柳这次甜枣还算给的比较早,意味着这次游戏马上要结束了。

      男人小心翼翼抬起头想看看她说这句话的神情,想从中读明白更多的意思,这样才算忠于主人的称职,不是吗?

      苏意柳用食指撩起乌许安的下巴,这张满是黑灰和血迹的脸一下子凑近。

      “你应该知道是单仲宇救的你吧!”

      那么近,明明可以感受到那张嘴呼出的温度,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乌许安甚是厌恶这个名字,但每次从苏意柳嘴里说出来,他都觉得变好听了。

      紧接着听到一声得意的轻笑,“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救你,因为在他眼里,单家的荣耀高于世间一切,我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份荣耀若是毁了他该是哭得比你还要惨多少。”

      一边说苏意柳那张白净的脸更加贴近,独属于她的香气逼近,乌许安不由得闭上双眼,感受到另一只带着寒意的手拨开前额凌乱的发丝,抹了一下额间被弄脏的位置。

      意料之中的吻落在乌许安的额头。

      这是她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只要这样就好,足以让乌许安深陷其中,死也不愿意抽身。

      温热的触感在额间稍作停留,很快边离开,残留的温度渐渐消散不见。

      “真乖,你不像他,你最爱我,只要我还在,就不许你哭得这么惨。”

      很多时候乌许安想,是不是自己所留念的一切最后都会消失,就好比每一个来自苏意柳温热的吻,如果是,可不可以慢一点。

      单仲宇回到府上后,独自一个人坐在塌上直到现在,今夜格外没有睡意,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苏意柳,还是在担心在暗处的敌人。

      他拿起从倚澜楼带回来的酒,一口下肚,瞳孔似有散开的迹象,不经意想,她苏意柳酿的酒为何格外醉人呢?

      一阵敲门身让单仲宇恢复起精神,“进来。”

      青晖悄声开门,胆战心惊地关门,走到单仲宇跟前单膝下跪行礼,便没再起来。

      “将军,请恕属下无能。”

      单仲宇瞬间酒醒了大半,“怎么会呢?都找了吗?”

      “我陆陆续续去了三回,但火势太大,没剩什么完整的东西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刑狱司向来戒备森严,实在是...”青晖到最后都不敢说了。

      醉意消散,焦躁的情绪立马又上来了,单仲宇不安地站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没人发现吧?”

      “没有,若是被人发现我更是没脸来见将军了。”青晖算是单仲宇身边武功最好的,这个他还是很有自信。

      紧接着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单仲宇最后终于停下了来,“罢了,待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刑狱司,现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亮已经西沉,天快亮了,在京都的每一夜都是那么难熬。

      他原本不该这样的,十九岁时父亲“押”着他入了军营,几年间打下了不少胜战,一路都是在奖赏、封地、官爵中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单父如今功成名就获封江南三省刺史,他也跟着成为了卫国大将军,但这一切都如同虚浮的泡沫、摇摇欲坠的幻城,只要有一步走错,付出的都将是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而如今的盛世只是粉饰内里的腐烂与不堪,改朝换代自古都是最寻常的事,哪知后世又该如何?他能做的又有多少呢?

      苏意柳已将乌许安安置休息,回到自己房内,一整晚见了太多人,几乎都没有歇息,此时也是有些累了。

      而天边已经微亮,索性喝些酒,醉到天亮吧!她经常这样,有时候坐在窗边一整晚,毫无困意。

      “咻!”

      一把小刀穿过门洞,划破幔纱,直冲苏意柳而来!

      她斜眼将头后仰,轻松躲过,小刀扎在门柱上,定睛一看,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一黑衣人从窗台跃进,举起一把剑直接刺了过去,距离很近,近到快要触到喉咙!

      苏意柳一个仰背往后退,一段距离后抵到了床塌上,便一脚踢上去,黑衣人立马收起剑躲过,剑在空中转了三百六十度回到身侧。

      黑衣人扯下围在半张脸上的黑色面纱,露出真容,正是清秋。

      “姐姐,跟我比划比划嘛!我的剑术可是又精进了。”

      苏意柳喝了些酒现在正在兴头上,随即说道,“好啊!”

      清秋笑得灿烂,再度举起剑刺了过来,被一个转身巧妙躲开,接着剑在空中划了个“一”。

      对面苏意柳一个下腰在剑下方几厘米的地方屏住呼吸,随之飞扬起的发丝被生生斩断。

      接着她伸出一掌,贴近清秋拿剑的手腕,用力将其带动,使得剑在她面前画了个圈,此时清秋差不多快失去对剑的控制,好在苏意柳见好就收,让了一招。

      “姐姐!干嘛让我啊!”

      苏意柳收势,水袖扬起,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是怕伤着你。”

      “再来!”清秋又冲着苏意柳去了,一般这种时候就是很久没练手了,非要拉着人陪,而现在还没睡的自然只有姐姐了。

      “怎么?今晚上打上瘾了!”

      清秋一边耍着剑,一边回答,“我还以为刑狱司的人多厉害呢?不出几下就见了血,白费我出去溜这一趟,姐姐下次可得给我找个厉害的人练练手。”

      这番话把苏意柳逗笑了,言语间清秋已将她逼近到一柜子前,退无可退。

      一个前刺!剑便直接擦过那张漂亮的脸刺进了柜子里,清秋占据上风,露出得意的笑。

      这下苏意柳要认真了,她一掌拍到剑上,清秋连人带剑受力往旁边跌了几步,柜子门也随着剑的抽离被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把十分漂亮精巧的匕首。

      “这不是乌许安的匕首吗?”

      清秋知道这是姐姐送乌许安的,而且这人几乎是常年不离身,怎会突然出现在姐姐用来收藏的柜子里。

      眼看着苏意柳伸出手抓起匕首,握起刀柄,扒开刀鞘,只见锋利的刀刃在微微亮的夜空闪着银光,好似月亮又照了进来。

      “它可不是。”

      一个回头苏意柳径直逼进,刀刃随手部动作从脸前划过,反射出一道纤长的光影,凌厉的目光直直盯着眼前人,像野兽凝视着猎物,下一口就要把人吃掉。

      “我再教你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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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原来是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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