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中,勿扰

作者:灵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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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黑化


      贺兰清说得咬牙切齿:“她与你新婚燕尔,第一次归府,你怎可不陪在左右?”

      “贺兰公子也知道我与她新婚不久啊,那敢问贺兰公子,在这是以何身份指责我?”
      “我……”

      “他既是我姐夫,便也是家人。多谢夫君,和姐姐姐夫挂心,特来寻我。”
      几日不开口,宜徽声音还略带着嘶哑,林娘扶着她,逐步踏出了屋子。

      此时,几人才看清她的全貌。

      贺兰反应最大,急得往前一迈,连妻子挽着的手都顾不得了:“怎,怎么清减成了这样?!”

      宜徽略微抬头,瞧见了苏运道那越发冷炙的双眼,以及二姐那似要喷火的怒颜,“没事,”她极为冷淡地摇摇头,又加了一句,“姐夫。”

      贺兰清一腔情意,似乎被那一声“姐夫”浇灭得干干净净,他失神般地轻晃了下,“是,是……”

      二姐立刻走上前来,重新挽上丈夫的胳膊,娇问道:“既然五妹妹平安,你也可安心啦。这几日宴上你吃得拘束,母亲屋里还备了一桌,不如咱们现在便去罢!”

      贺兰清临走前,还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宜徽。

      苏运道则是丢下了一句:“晚上回去,要你好看。”
      便带着随从,扬长而去,也不多问一句,宜徽一人,该如何回去。

      破落的院子,像是空白瞎闹了一场,又只剩下两人。

      林娘掩不住的诧异,“这,这姑爷怎么说话如此……贺兰公子也真是的,”或许是瞧见了宜徽那苍白的脸色,她赶忙止住了话头,“不过,他看起来对小姐,确实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宜徽抬起头,看着天上那忽远忽近的几片云,忍不住冷笑一声,“他便是这样对我一往情深的,明知我与他人新婚不久,明知我在府里受尽冷眼,还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寻我。反正他挥挥衣袖,便可以回去继续做贺兰家的金贵少爷,丝毫不顾我一个女子,要如何面对姐姐和丈夫的冷眼,以及他人的非议。”

      宜徽除了在二夫人面前偶有少女神态,一般连话都很少说,更别说这样清醒甚至带着丝冷意地剖析利弊,林娘微微一怔。
      “至于我那新婚丈夫,更是可笑。对烟花处的姑娘都能带上几分怜惜,对我,就只剩下冷冰冰的一双眉眼,都说男子是女子一生的依靠,他却连装都不肯装上一分。”

      或许是很久没有这样说话,宜徽干脆一口气吐个痛快。

      “说起来,我是为了二夫人,才忍到今日。若不是二夫人,即使私奔,我也会跟着贺兰走,好歹脱了这泥潭;若不是二夫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嫁至苏府。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以为我终于能带着二夫人走了,可是二夫人却不等我。”

      “小,小姐,你,”林娘犹豫片刻,却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小姐。

      因为她知道,宜徽说的字字句句,皆是心肝肺腑之言,想来这母女二人都实在命苦,她又忍不住垂泪,“你,你看开些吧,日子还得过啊。”

      看开?
      宜徽竟笑了出来,“我便是之前看得太开了,处处容忍,以至于处处受欺。”

      仰首看着那片湛蓝的天,任清风吹拂着她那清瘦的脸庞,她慢慢地闭上了眼。
      “恩仇报应,无穷无尽。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
      这几日时节交替,木知文那头风的老毛病又犯了,日日又陪着那贺兰贵婿饮酒做宴,虽风光无限,但头风也隐隐发作得更加厉害。这不,宴席一结束,他便躲去了自己屋中,求个清净。

      他虽有四房夫人,但到头来还是最喜欢自己这一间窄屋。或许是人身子越发笨重,年轻时侯每日都呼朋引友以酒作乐,如今却只想呆在这空落落的屋里。只可惜这日子永远没什么清净,今日不是夫人争宠,便是孩子打闹,不是愁府里百口人生计,便是忧木家这百年名声。

      “长生清净,自然何用辟谷,”他半躺在榻上,眯着眼,衣裳也松散散地开着,彷佛游离人世外,嘴里只念叨着这两句,“长生清净,自然何用辟谷啊……”

      “咚咚咚。”
      门外传来极为规律的敲门声,是守在门口的小厮,阿长,“老爷,五小姐求见。”

      木知文立刻道:“说我在忙。”

      “这……五,五小姐就在这儿。”

      阿长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木知文极为不满地睁开眼,转过头,门外,确实站了两个人的身影。

      “五丫头,”他系好了衣裳,松松靠在软垫上,“进来吧!”

      宜徽一进来,他便抢先一步开了口,“北苑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方才你二姐在主母屋里也闹个不休。五丫头,你已作苏家妇,于情于理,都不应当再和贺兰家扯上任何关系了,以后贺兰若是回家,你便避着些,知道了吗?”

      他抢先说这一段,便是为了堵住宜徽的嘴。

      毕竟旁人不知,他可是知道,宜徽跑去北苑待了几天是为了什么。

      这小屋里光线昏暗,正巧夕阳便落在这宜徽的身后,她背着光,又微微低着头,一时间倒还真看不清这五丫头神情。

      不过看清了又如何……这老实丫头还能有什么心思?

      娘死了,她就这么一个爹,她还敢忤逆亲父不成?

      果然,五丫头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恭敬回道:“父亲,我晓得了,今日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等会我便回去苏府,故特来跟父亲告别。不知上次田契一事,父亲还需要女儿做什么吗?苏府的人,女儿已经找好了。”

      田契……这可是大事……
      木知文极为慎重地又将眼前的女儿细细打量一圈。

      温顺、和气、贤良,看起来倒和从前一模一样……
      木知文,其实是有几分识人功夫在身上的。他深知自己这十几个儿女,聪明得不多,谨慎得更少,多是些夸夸其谈的绣花枕头,唯独远在京城读书的八子,和眼前的五丫头,担得起智慧二字。
      一些事情,只能交给这两个人去办。

      但是他又有些吃不准,毕竟,二夫人的事上,他确实有几分理亏。倘若这闷葫芦当真记了仇、生了怨,就千万不能用她了。

      宜徽可能是见父亲久不作答,稍稍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随后便体贴地不再追问,“夕阳西下,女儿便走了,愿父亲身体康健。”
      .

      出门的时候,只有雨落那个小丫鬟送宜徽出了门,也是她提前找到管家备好了车马,否则宜徽还得步行回去。

      看到马车时,宜徽牵住了小丫鬟的手,眼中自有感激万分。

      那小丫鬟很是爽朗地一笑,随后又附在宜徽身边轻轻说:“你让我叮嘱阿长说的话,我已经说了。”

      宜徽真挚道谢:“谢谢你,雨落。”

      “不必啦,不过五小姐,你答应我可别忘记了。”她扶着她上马,大咧咧地说。

      “不会,我永不会忘。”宜徽扶着车帘,郑重诺道。
      她答应小丫鬟,永不再受人欺凌、永不再任人摆布。

      回到苏府的时候,府门正巧将要落锁。

      那管家韩伯站在府前左顾右盼,见到宜徽时,才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他脸上带着些难言:“主子的性子,夫人您也清楚……回来便发了好大的火,让我在这等您呢……”
      “知道了,没为难你吧,韩伯?”宜徽面上带着些愧疚。
      管家立刻弯下了老腰:“哎呦呦,折煞老奴了!”

      刚嫁入苏府时,宜徽便发现了,虽然苏府在外名声不佳、府里亏空得也厉害,论排场门面、世家荣耀,都远远及不上木府。
      但也不是全无优处,至少这管家,便比苏府的管家,要实在又能干很多。

      也真心认她做主母,其余两个妾室有时张牙舞爪太过厉害,他不便议上,但是总会劝慰她:“主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心不坏,还请夫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呐!”

      一边往府中迈,宜徽一边又问:“赵公子,近几日可还是在沿江四处游玩?”

      苏府上月,来了位远道而来的贵人,说是从前老大爷在京城当官时的同僚的朋友的亲侄,因初次来江南,那位同僚特意书信拜托苏运道,多多照顾。苏运道倒是答应了,但他一向混不吝,第一次便带人去杭城最繁华的花楼,见人似乎兴致缺缺,他便觉这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再不多管这位远客。

      反而是宜徽,叮嘱韩伯一定要尽到地主之宜,不要让远客在江南生出不便。

      “是呢,”韩伯恭敬地回话,“这几日,赵公子一人游玩也很是开怀,他也问过夫人去哪里了,说十分感谢夫人的尽心照料。”
      “他太客气了……”

      “自己要大祸临头了,还顾得上别人呢!”
      夜风静起,长廊深处,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嗤笑一声。

      回身,便突觉一片明亮,几个小丫鬟掌着灯,簇拥着一清秀女子走到这两个人面前。

      是苏运道最为宠爱的妾室,张盈盈,从前是江南歌姬院的一名歌姬。

      “张夫人,”韩伯怕是这人欺负宜徽太过,赶忙上前圆场道,“主母舟车劳顿,您明日再过来请安吧!”

      “请安?”那嗓子也确实是一把好嗓子,说起话来都跟唱歌似的,张盈盈眉梢重重一挑,“谁要向这人请安?今夜过后,是生是死,恐怕都不好说了吧!”

      看来苏运道这次确实气得不轻啊……
      宜徽瞧一眼韩伯,见老管家冷汗涔涔,一脸愁苦。

      “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张盈盈倒还是第一次见贺兰家的如玉公子如此慌张,竟不知姐姐还有这样的本事,还能勾得贺兰家的公子?”

      眼见着张盈盈越发咄咄逼人,宜徽静静一笑,道:“妹妹如此气盛,当真是因为我惹得妹妹不痛快了吗?还是贺兰二字,勾起了妹妹从前的伤心事?”

      韩伯一愣,抬起了头。

      宜徽自嫁入府中后,从未反击过一言一语,所有事情,都是默默地受着。

      张盈盈显然也很是诧异,但她更多的还是惊慌,“你,你怎么……”又怒道,“你胡说什么东西?!”

      张盈盈还是歌姬的时候,曾心悦贺兰清的一个堂兄,那堂兄也是个风流的,差点张盈盈便被收入了贺兰家,然而贺兰家的老爷自视清高、管家又严,这才做罢。

      宜徽知道这事,自然是贺兰清从前当笑话般说与她听的,那时候,贺兰清还诺道:徽妹妹,我绝不会让祖父拦我二人婚事……

      “我有没有胡说,妹妹心里清楚,若不想从前那风流韵事闹得人尽皆知,”宜徽面上露出不悦,沉声道,“带着你的人,滚下去!”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是一惊。

      这……张盈盈竟有些无措地愣住了,这还是那个平日里连话都不会说的憨子吗?

      韩伯则是惊喜过多,他直起腰来,“张夫人,没听见主母说的吗,快快退下罢!”

      那几人半疑半惊走后,韩伯望着宜徽,坦言道,“其实夫人早该如此,恩威并举、宽猛相济,才是治家之良策,夫人从前,太温和了。”

      这老管家不仅实在,还挺心善……宜徽看着这人,打探道,“不知你们主子,这番准备如何罚我?”

      韩伯又是如临大敌般鞠了一躬,说起自己那行事嚣张的主子,总是带着些歉意,“夫人,主子若是冲动了,还请您务必宽容忍让些!不过,”他颇为尴尬地抬起头,“昨日,那贺兰公子也确实太不检点了……他先是派人来府里询问,主子不在家,他竟直接去了贺春楼,当着所有主公所有朋友的面,质问,质问夫人您的下落……所以,主子才如此气恼。”

      这个贺兰清……

      宜徽额角轻轻一跳,盘算着自己要如何过了苏运道那关,她回过身,慢慢往主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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