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蝶癖大哥

　　“你醒了”
　　“你刚才是”？
　　“是啊，做梦了”我接过火焰店员的话说道。
　　拿起桌上的外套我便离开了火焰，身上还有黏腻的汗水。

　　火焰外面的街道清晨的时候不似夜里喧嚣，我走在水泥石板上，不禁问自己刚才是做梦了吗？那是好梦，还是噩梦？
　　梦醒了，我就还得走。

　　我走到我记忆中的小棚子里，只记得那个时候，我已经身心俱疲，然后就随手搭了一个，当时只想着晚上能够安心睡个觉。

　　起初的小棚子只有几根木棍搭成一个三角的结构，然后上面盖着一些塑料棚能够勉强防雨。

　　下面呢，也就只有一张从废旧瓶里捡来的木板拼成的床还有一些棉絮大概都是别人不要的。

　　实在不像可以让人住的，甚至说它好像一个狗窝。在街道的拐角的小空道里。或许只有我会在这住吧，那也就够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后来遇到了好心的人，就不用住在棚子里了。

　　其实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也能住，不过后来我就觉着遇到那个好心人真好，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接着住了。

　　为什么不接着住小棚子了呢？可能他只是对于我来说刚刚好但不代表可以两个人住。

　　我当时就想着一一

　　“我可以吃那样的苦，但是他不可以。”
　　一个骑着三轮拉着废品的老头，瞄了我一眼，或许我在哪见过吧，好像很眼熟记得之前也有一个老头，总是在这条街上吆喝着卖废品。

　　“小伙子，你站这干嘛呢？拦路啦！”他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
　　“抱歉，请问之前这里的那个棚子呢？”我问他到。

　　“几年前好像被人拆了吧，哎呦喂，当时这确实有个棚子搭了几天，好像有个小孩，和另一个小小孩，跟流浪似的。在这住过几天，后面就没人住了。”他一边摸着脑袋，一边思索的回答我。

　　“行，知道了“谢谢！

　　是啊，他当时收废品的时候也嫌这拦着路了。
　　大抵是不记得我了？这老头！

　　关于泥腐街的记忆，火焰、小棚子、还有什么？

　　那么我又该去哪里？找我的小蝴蝶。
　　记得那个时候，我刚从家里逃出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会被揍的躺在地上。只是觉得可怜又发着高烧。于是就带去了我的小棚子里。

　　当天晚上雨下的很大，棚子都快要顶不住，雨快淋到临时搭的木板床上。
　　我紧紧搂着他，用仅有的棉絮盖住他。为他挡住一部分的雨。

　　当天晚上我去求了我正在打工的一个黑吧里的老板。他借了我一些钱，我给他买了药。后来他好了。

　　第二天他醒来后就这样坐在我旁边拉着我的衣角，叫了一声哥哥。

　　明明我该是一个薄情的人，可他当时真的好可怜。

　　“你叫什么名字？”
　　“你家在哪？”
　　“为什么会被打？”
　　快说，我现在送你回去”

　　我问他的问题，他一个都没有回答，反而是他问的我，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靡泽

　　然后他叫我靡泽，我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然后告诉他叫哥哥。直接叫我的名字，没有礼貌。

　　他哼了一声，然后说道“难听死了，靡泽哥哥，我饿了。”

　　……
　　我用身上仅有的20块钱带他吃了一碗馄饨。

　　我好想拒绝他，可是他真的好漂亮，我要怎样拒绝一直对着我眨着眼睛撒着娇的小蝴蝶呢？

　　“我已经不想问你的名字了，可是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爸妈死了，说着，他又扒了一个馄饨。”

　　我突然又想起了第一晚见到的那只小残蝶，在淅沥的雨里起伏着呼吸，微微扇动着已经残掉的小翅膀。

　　“靡泽，我住姨妈家，可我那个姨妈很凶的。还有个表哥他老是跟着同学欺负我。我和你一起住吧，就在那个棚子里。行吗？

　　为什么我要伸出手去触碰那只小残蝶呢？是什么打动了我？

　　我想，如果当时我没有回头的话。

　　“快吃，吃完我们就回去！”
　　“回哪去？”他问我。
　　“回棚子里去，”我说。

　　我重新把小棚子装修了一遍，找遍了所有能用的废品。
　　一边自嘲却又一边当心。

　　当时出来的时候不是很自信吗？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可是现在，连当下也是没有一点信心的。

　　我一边维持着现在黑吧的工作，一边已经做好了和他吃了上一顿没下顿的准备。

　　不过早上我去帮早点摊的老板娘出摊，晚上又在小黑吧里接着打工，很累，有时候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有的。

　　不过我和小蝴蝶好歹不用饿肚子。

　　不过在我认为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如此黑暗的时候，却遇到了心软的神。

　　在这个又臭又烂的小街道里，他是特别的存在。

　　小蝴蝶也是特别的存在，他们的存在意义并不相同，或许，是一种联系。
　　“那个，你和你弟弟就住这，卫生条件也太不好了。”

　　住了几个晚上之后晚上的时候遇到了火焰的老板，他好像很吃惊，但又没多说什么。

　　“换个工作吧，来我这打工，可以先给你预支工资。有个隔间，你们俩能住。有人检查的时候你就说是我侄子。

　　我同意了，他跟我一样是个心软的人，唯一不同的是，我分对象。

　　“靡泽哥，我们再也不用被那老头说拦路了。”
　　“嗯”
　　幸好，我们似乎有点幸运。

　　我当天晚上和店里的几个员工学习了一下，很快就熟悉了服务的流程。

　　凌晨将近快天亮的时候打烊，小家伙还没睡，看到我和老板在闲聊便插了进来。
　　“你们是亲兄弟？”洛老板问道。

　　“不是，但他现在就是我哥哥了。比亲兄弟还亲。”我还没来得及说，小家伙就先抢着回答了。

　　洛老板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没多问什么。

　　其实情况他也知道，这几天的相处我也都跟他说明白了。

　　之前他问我为什么一直喊洛梦时喊小蝴蝶？我说因为我很喜欢收藏蝴蝶标本，加之他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

　　后来在他的衣角看到了用针线绣上的名字一一洛梦时。

　　知道他名字的时候，洛老板还说这孩子跟他有缘分，都一个姓。

　　我想也是。

　　后来我就开始喊他的真名了。他当时说：“ 小蝴蝶好奇怪，我又不是女孩子。”

　　“因为你漂亮，所以叫你小蝴蝶。漂亮是不分男女的。重点是我很喜欢小蝴蝶。我当时是这么跟他说的，他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

　　我跑出来的时候是暑假，算算日子也过了大半了，马上就是开学季。

　　洛老板问过我打不打算上学？

　　我说想，不过可能会先休学，等打两年工攒一攒再说。他说可以付我的学费就当是资助了，但我没有接受。

　　我始终觉得他没必要付出这么多对待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更不想有朝一日他的好心，说不定会变成一把刀刺向他的心尖，虽然我应该不会变成那把刀。

　　他又问我，洛梦时怎么办？

　　这回我犹豫了，他才12岁，当然得去上学。
　　“你就当我钱多烧的慌，行不行？你不去行，他可不行。”

　　再说他现在在法律上也是我的孩子。
　　他的态度很坚决，而且事关洛梦时。昨天晚上我思考了很久。

　　第二天，我便带着小蝴蝶以及硬要跟着去的洛老板。第二次前往洛梦时的姨妈家。
　　第一次去的时候，是洛老板找上门说要领养他的时候。

　　因为洛梦时的姨妈一家，本来就嫌弃他是个拖油瓶。听到有这种好事，便也就放手了。事后的手续虽然很复杂，但是终归也办下来了。

　　这一次，是来搬洛梦时的东西，只是一些私人物品，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时间来搬，上次只拿走了一些重要的证件。
　　期间，洛梦时的姨妈一直站在门口，生怕我拿走其他东西。

　　“这小孩脾气可怪的很，人也挺不正常，要是哪天惹恼你们了？可别又给送回来啊。”洛梦时的姨妈一边看着我们收拾，一边说道。

　　洛梦时当时嘴角扬了一下，像个失落和委屈的小孩装出了故作坚强的模样。
　　这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走出家门后，洛老板骂了一声：“你这姨妈有毛病吧？”

　　后来洛老板说，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养父，但实际上洛梦时是跟我的，确实，他跟我要更加亲近。

　　听上去挺不可思议的，16岁的我，和另一个比我小四岁的小孩，我们俩凑了一个小家。

　　而至此，我忘记了我从小学就开始收集的我的所有蝴蝶标本，他便成了我的唯爱小蝴蝶。

　　而我的家，准确的说是那个从前的家，是他们让我滚的，不负责任的父母，是我可以毫不犹豫离开家的没有负担的最大底气。

　　他们这几天过得怎样我不知道，他们也不会管我。早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用精神杀死了我的父母，我走了，他们只会更开心。

　　后来我们在火焰的生活逐渐稳定下去，我的工作也干的越发顺手。

　　泥腐街外面，唯一一个重点高中已经提前开学。

　　总是会有一些骑着自行车的，穿着校服的学生们路过，从泥腐街窄小的街道可以看到他们骑着自行车穿过的画面。

　　一个晚上，我正在打扫店外面的玻璃窗，洛梦时拿着一块淋湿了的毛巾递到我的手里。

　　我拿起毛巾，正准备擦窗子，忽然看到街道口再次穿过了一群穿着校服，骑着自行车的少年。

　　他们朝这边瞄了一眼，或许是好奇也许也会像里面生活着怎样一群人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但永远都不会进来，他们本来也就不该属于这里。

　　还有一些走着路过的，他们的嘴里谈论着哪道数学题该怎样做，哪道物理题该怎样解？哪篇文言文该怎样背？

　　他们是少年，有着少年该有的样子，在这个本该年少的年纪里做着最符合他们的事情。

　　我一时间呆住了，站在那里也没有用手去擦玻璃。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群少年人，洛梦时也站在那里，拉着我的手，一起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时不时又看向了我。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过两天洛梦时也该上学了。

　　我也是，最多两年等攒够了学费我就去上学，我学习很好的，一直都考年级第一的，所以没关系的，应该能跟得上。
　　看着那样的画面，我好像很难想起一一我今年16岁。

　　我拉着洛梦时，觉得他还小，他还能在这个年纪里做一个很好的小少年。
　　这一切都很梦幻，从我逃出家门的那一刻。

　　我在想，我16岁，应该是。
　　年少非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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