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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淀剂
“欢迎回来,绯樱。”
直到玖兰枢说出这句表达友善和接纳的欢迎词的时候,大多数吸血鬼才意识到他们的帝王刚刚从校舍来到庭院。
玖兰枢一级一级走下石梯,缓慢优雅地走向那个女人。
琉音,或者应该说是绯樱琉音与他分别伫立在庭院的两端,相对的道路上没有任何吸血鬼胆敢阻隔,他们都静默地侍立两侧,注视着两位纯血之君相对而行,慢慢靠近的过程。
这简直太奇妙了。
纯血君们大多特立独行,除了家人外对其他纯血种仿佛有种刻在骨子里的厌恶,吸血鬼的世界几乎不存在纯粹的友谊,征服与被征服,效忠与臣服才是这里的主色调。
人人都知道枢大人和绯樱大人是不同的,他们相互独立又来往密切,他们无需言语就知道对方所思所想。当初枢大人力排众议坚持要创办黑主学园夜间部的时候,面对元老院的重重阻力,只有绯樱大人作为纯血种公然表露支持。如果不是她,夜间部的创立必然要经历更多坎坷。
他们马上就要走到一起了,蓝堂英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他明知道以绯樱大人和枢大人的性格不会有太外露的情绪,可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扎眼。
还没等他想清楚,一个身影忽而插在了绯樱琉音和玖兰枢之间。
“绯樱大人。”锥生零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像年久失修的齿轮嗬嗬地转动着。
琉音停下脚步,樱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
“Zero。”她道,用这格外显得亲昵的称呼。
于是锥生零后退半步,在琉音身前单膝跪地。他执起她的手,虔诚地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蓝堂英要炸了。
锥生零算什么,区区一个由人类转变而来的Level D,终有一天要堕落成没有理智的Level E,这样没用的吸血鬼凭什么在绯樱大人这里获得特殊的待遇?
一只手搭在了锥生零的肩膀上,锥生零浑身一僵,翻手打开对方,不过对方的反应更快,在此之前已经松手,身上那种云淡风轻的气场分毫未改。
玖兰枢说:“你该去休息了,锥生。”
锥生零厌恶道:“不关你的事!”
玖兰枢并不生气,而是继续那种平和中透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的语调:“今天应该会很难熬吧,我听说优姬负责校舍的巡逻工作。”
话止于此,锥生零的脸色倏尔变得惨白,他僵硬的身体根本无法做出任何阻止的举动。
玖兰枢越过他走到了琉音面前。
“对零耐心一点,你知道他是我特意带来黑主学园的。”琉音轻声说,“那么今夜,你想做什么呢?”
“血液淀剂的研发已经在吸血鬼世界引起了波澜,很多人对我们的成果表示兴趣。”玖兰枢说这番话的时候视线有意无意地从锥生零身上扫过,看得他如芒在背,浑身紧绷,“尽管这只是一项微不足道的小组作业,它给我们的计划带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血液淀剂,一种用于遏制吸血鬼渴血欲望的药剂。
它对于Level B以上的吸血鬼作用微弱,因为他们本身就能很好地控制生理欲望。而心理上的……这玩意儿难喝得要命,越喝越容易想起血液的美味,一点用都没有。
但对于数量更加庞大的普通吸血鬼群体而言,血液淀剂无疑是推动人类与吸血鬼和平相处的重要条件,有了它,吸血鬼们才能遏制住对人血的渴望,通过人类的食物获取能量,勉强融入普通人的世界。
琉音:“你想要向更多吸血鬼推广血液淀剂?”
“为什么不?”
理由清楚地摆在桌案上,元老院的阻挠,更深层次反对的势力,甚至还包括臣服于玖兰枢的家族,和月之寮这些表面遵从的Level B们。
但玖兰枢只是问“为什么不?”
琉音笑了起来,原本冰冷的神情融化了不少:“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庭院中每个吸血鬼都默默松了口气,摇摆不定之辈必须要重新审慎地思考立场问题。月之寮两位纯血君一如既往地相互信赖,这于夜之一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蓝堂英恼火地摘秃了蔷薇花瓣,残花败叶落了一地。
远矢莉茉的目光本来落在早园身上,她默默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咬下了一根巧克力棒。
……
……
黑主学园的生活是规律且无趣的,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每日照常上课下课,偶尔去月之寮追星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而对于夜间部的吸血鬼来说,人类社会这普通平凡的校园生活又未免太过乏味。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任性地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情,更需要风纪委员维持秩序。
琉音安排好夜晚的巡逻,并特意把她和优姬安排在一组,负责后半夜的校舍区域。
后半夜夜间部的课程已经结束,他们可以在太阳出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在校舍自由活动、散步、赏月,再加上后半夜学生的防备性是最弱的,对风纪委员能力的要求最高。
“神咲前辈,昨天的事情顺利吗?”工作过半,优姬忽然问起。
琉音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优姬在说什么。
“前辈昨天说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就想……果然还是冒犯了吗?对不起!”
眼见优姬就要羞愧地鞠躬道歉,琉音哭笑不得地说:“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记性不太好。昨天的话一切都很顺利哦~”
“真的吗?”优姬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太好了!”
她当然一切都好,不过零恐怕很难熬。那孩子是由人类转变为吸血鬼的,自己又不肯完全堕落,每隔一段时间身体对于血液的极端渴求都会疯狂折磨他。
琉音仗着身为吸血鬼猎人的过人体质,放着正道不走偏要走树梢,优姬便也顺着她,两个少女在枝桠间起落,远远看去像极了幽灵。
巡逻过半,温暖的夜风忽然送来淡淡的血腥气息。
琉音顺着血的味道看去,同时听到了从廊桥下面的树林中传来的女孩子交流的声音。
优姬反应非常快,在琉音提醒她慢点之前,就已经抓着树枝跳下去了。
“发现日间部的夜行者!”
“宵禁后离开日之寮是违反校纪的行为,报上你们的班级和姓名!”
唔……这股迷人的香气……
琉音跟在后面,她的视线从优姬的手掌轻轻扫过,随后屈身,轻巧地跃下树梢。
树下的确是两名日间部的学生,还穿着校服,看到风纪委员她们都表现得有些紧张,可还要为自己的行为辩驳:
“我们只是想拍几张夜间部同学的照片而已!”
“白天就算了,晚上也不可以吗?”
短发女生想站起身,却忽然一歪,眼看就要摔跤。
优姬连忙扶住她:“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急切,两名学生本就心虚,这样一来更是有些恼羞成怒。
“快点回去!晚上多危险你们不知道吗?现在立刻马上回宿舍!!”
“我不要,黑主同学你干嘛那么激动?!”
“我劝你们最好听优姬的话哦~”争吵中琉音开口了,她成功将两名学生和优姬的目光同时吸引到自己这边来,“夜晚的森林里潜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血腥味说不定还会吸引不得了的生物。
“比如……”
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优姬连忙抽出武器格挡!
吸血鬼猎人的武器与Level B的天赋能力在空气中接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还伴随着刺眼的电弧。
琉音后退半步,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和战斗中心的距离。
“哎呀,好巧啊优姬酱!”月光下蓝堂英那头金发越发璀璨,他挂着比头发灿烂得多的笑容黏糊糊地称呼着优姬,“辛苦风纪委员这么晚还要巡逻。”
“不过这样没关系吗,站在那边的委员长小姐?”
与尾调一起扬起的还有蓝堂英挑衅的目光,他直勾勾地盯着琉音,
“没关系吗,她恐怕根本意识不到要保护自己吧?”
优姬以为他说的是受伤的学生,刚要反驳,琉音却先于她开口了:“说的是呢,不过明知危险的存在还勇于挑战,这不正是风纪委员的意志和精神吗?”
优姬:“啊……”
难道神咲前辈说的是她吗?
琉音走到优姬身边,伸手抓住了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电弧立刻闪烁,但还没等彻底成型就像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一样迅速沉寂了下去。
琉音按着阿尔忒弥斯,示意优姬收回武器。
优姬自然照做,可某个欠欠的吸血鬼不乐意了。
他一把扣住优姬的手腕,嘲讽道:“这么美味的食物当前,叫我如何轻易放手呢?就算是委员长小姐也不可能阻止我的……”
“唰!”
快到根本看不清,蓝堂英只觉感觉眼前一花,下一瞬一种恐怖的麻痹感便顺着喉颈爬遍全身。每一根汗毛都颤栗着,畏惧着。
他僵硬地扭动脖子,哪怕是这样细微的举动都要顶着极度的痛苦。
而痛苦的来源——
“神咲琉音!!你就不能换个武器吗?!天天用餐刀我不要脸的吗??”
痛苦的来源赫然是一副刃口抵着他脖颈的银质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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