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一杯酒

　　第二天八点，许元就把还在睡梦中的椰子拽起来，出去完成一天的遛狗任务。

　　还没睡醒的椰子不满地叫唤，冲许元骂骂咧咧，但下了楼就开心地撒欢。

　　回到家，成臻已经把早饭做好，煮好的红茶在桌子上冒着热气。

　　许元坐在桌前，吃着成臻新包的烧卖，喝着丝滑的红茶加奶，吃完早饭，两人收拾了一下，成臻穿着昨天新买的衣服，跟着许元乘地铁去市中心。

　　临走许元还揣了块成臻刚蒸好的米糕，准备在路上吃。

　　刷了卡进入地铁站，许元坐在座位上等车，看了眼有座位不坐非要杵自己眼前的成臻，问：“护照什么的都带着没？”

　　“带了，不知道都需要什么，我就把资料都带上了。”

　　许元点了点头，咬了口还烫的米糕，在嘴里炒了一番，又收了起来。

　　雪很大，但依然阻挡不了早高峰。

　　地铁上人很多，许元被挤在中间抓不到杆，人挤人的感觉并不好受，虽然地铁上人多到不抓杆也不会倒，但面对巨大的不确定性让他不安。

　　刚刚许元把米糕塞进了大袄的内兜，为了方便，他出门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这会米糕紧贴着小腹，烫的他有些痛。

　　许元很后悔，非要嘴馋拿这个米糕干什么，他现在连大袄的拉链都拉不开。

　　突然一双手拽着他的胳膊，许元被吓了一跳，扭头看身后的人，看到是成臻，他放心下来，借力挤了过去。

　　上车时成臻被人群挤到了车厢的角落，他把许元拽过来塞在角落里，两只小臂抵在车厢上，用自己的身体把许元和人群隔离开，让他有把拉链拉开，取出米糕的空间。

　　许元把压扁了的米糕拿出来，叹了口气，米糕变米饼了，他撇了撇嘴有些嫌弃，把新鲜出炉的米饼塞进了成臻嘴里。

　　喀山的地铁不似国内，有时也会急刹，许元很害怕这种身体没有实处的感觉，把手搭在成臻的胳膊上。

　　借着人群的进出，许元捏了捏手下的肱二头肌：啧，手感还挺好。

　　下了车，许元拐进旁边的门，上了扶梯，给成臻办理电话卡。

　　最近来的学生不少，店里有不少中介带着学生来办卡，见有认识的人，许元点头打了声招呼。

　　那人走过来，热情地问：“你也带人办卡啊，你什么时候也干起来中介的活了？酒馆不开了吗？”

　　许元笑着回：“家里的小孩，刚来这边，让帮忙带一下。”

　　“这样啊，叫什么名字？”

　　“成臻。”

　　“好，我记住了，之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帮忙。”

　　成臻点头跟他道谢，许元拿到新卡，把号码存进通讯录里，把手机卡装进成臻的手机里。

　　许元跟那人道了别，出了地下入口，来到地面上。

　　推门进到银行里，取完号在一旁等。

　　银行今天人不多，很快就叫到他们，许元带着成臻走到4号窗口，让成臻坐下，用俄语说他们要办理银行卡。

　　“验证码，”许元用手碰了碰成臻的肩膀。

　　正在仔细听两人对话，努力翻译什么意思的成臻被吓了一跳，慌忙打开手机。

　　关键时刻掉链子，成臻捏着三年前父亲换下来的旧手机，努力想让它亮起来，但只是徒劳，成臻白皙的皮肤唰地一下红透了，整个人像被煮熟的大虾。

　　成臻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两天前，拖着行李箱站在许元的酒馆里，无措，不安，害怕下一秒就会被丢出去。

　　“我，我……”成臻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他不敢抬头看对面不苟言笑的工作人员，也不敢去看许元现在什么表情。

　　许元跟女人说了句什么，拉着他从座位上离开了。

　　成臻低着头，任由许元拉着他往前走，他尽力蜷起身子，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许元拉着他离开银行，外面寒冷的温度让他滚烫的脸稍稍降温。

　　推门进到商场里，两个人停下，许元松开拉着他的手，刷了一个充电宝。

　　“对不起，”成臻声音带着些哭腔。

　　许元觉得有些好笑，又想故意逗他：“错哪了。”

　　“我……我不该不提前看看手机，我给你丢人了。”成臻被许元严肃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里的哭腔更严重了，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噗，哈哈哈……”许元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说你这小孩别太可爱，这有啥丢人的，我要像你一样脸皮这么薄，估计以前能一天哭三回。”

　　“这没什么，别太在意了，反正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都不认识你有啥丢脸的，脸皮稍微厚一点。”许元抬手拍了拍成臻的手臂，顺手捏了一把。

　　“不过你这手机也该换了，耗电太快了，赶紧充电把它弄开机，咱再去排号。”

　　成功办好银行卡，还了充电宝，时间还很早，离酒馆营业时间还有五个多小时，许元带成臻去了一家越南餐厅吃饭。

　　“这儿的米粉特别好吃，我特喜欢喝里面的汤。”

　　许元点了两大碗牛肉粉，一些小吃，又拿了两罐啤酒。

　　许元付完帐坐在成臻对面，见成臻面上的红还没消下去，垂着头紧抿着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偷瞄许元。

　　“哎呦，委屈死了，”许元觉得好玩，又开口逗他。

　　成臻的头更低了。

　　托盘被服务员端了过来，许元把一碗牛肉粉放到成臻面前，“抬头，不然要烫到了。”

　　拿过许元递过来的筷子，成臻埋头吃粉，不留给许元一个眼神。

　　许元见他这样，也没再逗他，不紧不慢地吃薯条。

　　成臻吃完自己的粉就不动了，坐在那跟雕塑似的，所有的小吃都进了许元的肚子，最后把碗里的汤喝完，剩下了些粉。

　　许元擦了擦嘴，起身穿挂在门口的大袄。

　　“生气啦？”许元趁着等绿灯，偏头看站在身侧的成臻。

　　“行了，别生气了，跟你道歉，以后不逗你就是了。”

　　“不，不是，”成臻语气有些慌张，开口解释：“我没有生气。”

　　许元憋笑，“没有生气为什么不理我？”

　　成臻没回答，只是小声地嘀咕：“没有生气……怕你生气。“

　　许元在菜市场选了些新鲜的食材，又来中超买了些食材和零食，拿了瓶芝麻酱，结完账把东西塞到成臻手里，“怕我生气就多干点活。”

　　成臻拎了拎手上沉甸甸的袋子，悬着的心落到实处，跟上许元回了家。

　　回家给添了些粮，换上新的猫砂，提前一小时到酒馆准备营业。

　　成臻观察了几次许元最常做的几种餐，做了几分给许元看，许元尝了两口，便高兴地将这几种餐的工作交给了他。

　　许元打开手机，把这个月的工资转给成臻，又教了他一些基础的调酒，出门挂上牌子准备营业。

　　这会雪小了些，酒馆的人比前些天更多，打烊前一个小时，许元注意到店里来了个熟人。

　　这会已经进的人少，出的人多了，许元忙里偷闲，给季秋给自己各调了杯Margarita。

　　许元喝了一口，清新的果香在嘴里绽开，问：“什么风把您这大忙人给吹过来了？”

　　季秋面上笑得不怀好意，朝正在摆鲜虾沙拉的成臻抬了抬下巴，“听王奇说你今天带了个家里的小孩去办手机卡，我来看看怎么回事。不过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家还有姓成的亲戚。”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我还非得什么都和你说？”许元面无表情一口闷完杯里的酒，又换了个杯子，倒了杯干白。

　　季秋摸着下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成臻，成臻感觉到视线，朝他看过来，不解地盯了他一会，又转身继续烤肋排。

　　“啧啧，不怪你动心，确实是你会喜欢的类型，收了他？”

　　许元从厨房拿了盘烤土豆，甩到季秋面前，“吃！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季秋扫了眼干巴巴的土豆，连碟蘸料都没有，不满地吐槽：“好不容易来你这一趟，你就给我吃这个啊？”

　　许元捏着椰果黑漆漆的耳朵，嗤笑：“要想吃好的找江安陆去，他肯定欢迎的不得了，来我这做什么？”

　　季秋撇了撇嘴，“你别跟我提他，烦都烦死了。”

　　接下来季秋像被点了哑穴，在一旁郁闷地喝酒，许元接着在店里忙，没再管他。

　　一点，酒馆打烊，许元给季秋打了个车，让他注意安全，不要睡着。

　　回到店里，成臻正抱着椰果站在柜台旁算账。

　　许元站在门口观察成臻的侧脸，高鼻梁，驼峰鼻，侧脸轮廓棱角分明，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许元不禁想起来季秋说的那句，“不怪你动心，确实是你喜欢的类型，收了他？”

　　“许哥？”成臻见他一直愣在店门口，试探着喊了一声。

　　许元忽地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抬脚往里走，心里直犯嘀咕：“对着小孩瞎想什么呢，今天也没喝多少啊，都怪季秋那个混蛋。”

　　成臻已经摆好了两份吞拿鱼沙拉，许元去厨房自己炸了些平菇，给自己接了杯芒果精酿，又给小朋友倒上了草莓果汁，开始吃饭前‘甜点’。

　　回到家洗完澡，成臻又炒了蛋炒饭，吃完蛋炒饭，成臻去给猫砂盆换新的猫砂，许元洗漱完躺床上准备睡觉，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起身从书柜抽了本书，也是心烦意乱看不进去。

　　许元把书塞回书柜，坐在床上生闷气，过了一会气愤地打开手机，点开聊天记录，怒发：“去吃答辩吧季秋！！！”

　　按灭手机，倒在床上，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打开软件，点开另一个人的聊天记录义愤填膺地扣字：“管好你的人，别让他瞎说话！”

　　发完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在床上翻了一会，慢慢意识开始模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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