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余欢

作者:三尺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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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碧知将糖打开,递到正在愣神的君清意面前,温声:“姑娘,吃颗莲子糖吧。”

      姑娘现在定是又伤心了,大公子真是怎么跟姑娘说哪么重的话,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莲子糖?也只有碧知知道她不喜甜,却爱吃这莲子糖,尤其是在心绪杂乱时。只是她并未吩咐碧知买糖,想来这姑娘又花的她那月钱。

      碧知是个孤儿,是儿时母亲带她出去玩时,她救回来的,遇到碧知时她衣衫褴褛,大冬天正在和一群乞丐抢饭吃,她于心不忍便救了下来。这姑娘一直记得这份情,每月五两的例钱一大半都花在她身上,另一半自己留一些剩下的存起来。

      前世碧知死时还笑着说,她攒了些钱为姑娘备了寒酸的嫁妆。一辈子除了流浪那几年,后面年岁都扑在了她身上。

      哪里是寒酸的嫁妆,在她心中那份独一无二的心意,无价之宝。

      此外她还拿她平日赏的银钱,悄悄为她秀了一身金丝秀的嫁衣,她说:姑娘不善女工,女子嫁衣都要先几年亲手秀制,知道姑娘不是居于后院之人,却还是亲手备下了。

      当年被迫为后册封册封大典时她未着凤袍,穿的便是碧知秀的那身重有千金的嫁衣,为此礼部对她颇有微词,觉得有失礼术。

      对于父母,他们是四个孩子的父母,只有碧知是只为她的。

      一颗糖入口,眼睛都酸涩了,喉间有些梗,忍着泪意开口:“碧知,你有什么心愿吗?”

      碧知几乎脱口而出:“奴婢想姑娘永远开心平安。姑娘好便是奴婢最大的心愿。”

      若是旁人说,她会以为是在拍马屁,说的乃是违心话,但碧知不会。

      先前未发现,刚听她还是自称奴婢。心中不快,“碧知,以后不要自称奴婢,称自己名字或我便是。你从来不是奴婢,你我也不需要这没用的规矩。”

      她以前未纠结在意过这个称呼,现在是该改一改了。

      “姑娘是病了么?怎么说起了胡话?”她的命是姑娘救的,理应她来做牛做马报答。姑娘是个好心肠的,不仅让她有了家、衣食无忧,还不打不骂,对她甚好。

      君清意摇摇头,无奈笑笑,这姑娘是个死心眼的,还是慢慢来吧。

      赶忙安抚她:“我身子骨强健的很,哪里有病了的样子。”

      话虽如此,晚上她便开始胃部绞痛,午饭吃的饱,晚饭她都没吃,没想到这不争气的胃还是疼了。

      碧知知道她今日吃的多,还特意给她冲了杯消食散,心里不放心便在外房小榻上半睡守着。

      听到她抽气的声音,便觉得坏了,姑娘这声音怕是胃疾又犯了。

      “姑娘忍一忍,碧知这就通知夫人叫大夫。”

      君清意刚想叫住她,可是在痛的难受,额间冷汗直冒,这时窗间传来的声音她都没有听到,男人身着玄衣,长发竖起,手指不知为何一直转悠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俊脸上嘴角处的淤青,给他添了些痞气。

      祁烨京今日害她被祁迟爽约,翻墙进来本想瞧瞧她的屋子,若她在院里还能看看她有没有伤心难过。刚准备离开时,就看到她的婢女碧知慌慌忙忙出屋子,口中还嘟囔着:“寻夫人,请大夫,”生怕忘了一般。

      他心中紧了紧,便不顾礼数翻了她的窗子。她不像那君家大姑娘似的爱搞大阵仗,也不喜人侍候,院里除了一些做杂物的下人,晚上皆不会在主屋边,都敢到府中给下人专设的屋子。她病了,屋中无人万一出事可怎么好?

      这会儿君清意已经痛的没了意识,模糊间见有人靠近,却也生不出任何力气,感觉到那人一手按在她中脘穴上,一手掐在她虎口处止痛。

      他不会医,只能这样为她缓解几分。

      听到有脚步声时,他松开飞快离开。

      大夫把过脉,一声叹息把君夫人吓了一跳,差点没站住倒在君太傅身上。

      “夫人不用过于担心,君姑娘是吃多积食加上胃本身不好导致的,夫人平日还要多注重君姑娘饮食,不能饥饿更不可能饱腹,吃个七八分饱便可。姑娘家自是娇贵的,胃养不好,时间长了身子就被拖垮了,严重些还有碍寿元。”

      大夫开过药扎了针便离开了,君连民明早还要上朝便叮嘱几句回去,郑希放心不下,便在她屋中守着。

      碧知搬来躺椅,铺上毯子,又拿了个被子为郑希盖上。二人配合着时不时为君清意擦一擦冷汗,药煎好后又一口口灌下去。这一守便是一晚未眠。

      碧知长君清意四岁,熬这一夜没什么,郑希年四十五年岁上来熬一夜难免力不从心,这一夜脸都黄了几分。

      见她悠悠转醒,郑希一把给她按下去,斥责:“你说你,这么大了还不让娘省心!你要是出了事,你这是在娘心头挖块肉。”说完又是心疼,“现在可还难受?胃还疼吗?你说说你,吃这么多作甚?白白受了这老些罪。平日让你多注意些,你没放在心上,现在痛了可知道完了?等你爹下朝回来,娘便让他寻个会做药膳的厨子,专门为你做饭。娘就不信了,药补和食补双管齐下,你这病还好不了?说来这事也怪娘,若不是那日带你出去,怎么会让你被绑了去,活活饿出了胃疾。”

      郑希到现在还后怕,当年找到她时,一个三岁胖嘟嘟的奶娃娃,硬是被饿的皮包骨,折磨的不成个人样。这也是她多年歉疚的地方。

      她三岁时遭遇灾祸,母亲带着她和姐姐出去玩,不过一个买玩具付钱的功夫,她便被抢走了,后来君家动用全部力量,宫中也派了不少人,一月后才在一个阴暗的地窖中将她救出。地窖里只有一些年前存的红薯和新掰下来的嫩棒子,她只有饿的不行才会啃一啃,一个月生生被她熬了过去。

      现在想来那群人,不是人牙子要卖掉她,抢她去只是为她死。

      当时,那人二人有一位要将她杀死,有一位却不想手中徒增杀戮,两人意见不合还动起了手,两败俱伤时那发了仁心的男子,将她随意丢在一农户地窖中。算来,那人是杀她,也是救她。这等矛盾的想法令她不解。定是她命不该绝。

      君清意脸色苍白,一场大病来的快,折腾的她浑身无力,这说起话来也是弱弱无比,撑起一抹笑:“娘,女儿知道了,昨日不过一时贪嘴,忘了分寸,让娘担心了。请厨子便听娘的,女儿也想调养好身体陪在娘身边。儿时的事,娘不要再为此歉疚后怕,权当女儿历劫过了,以后便一生顺遂了。如此想来娘还要感谢那次劫难来的早些。”

      郑希轻点她的额头,目光和蔼,带着宠溺,“你啊!惯会哄娘。余欢为何说娘还要感谢那次劫难?”

      君清意低头靠在她的怀中,“儿时的劫难也不过饿饿肚子,早吃些苦,这甜就会早些到。娘你想,若是老天现在的女儿经历一次大劫,大概也就是情一字了。或所托非人,或所爱憎恶,或生死别离,那个是未经风雨的女儿承受来的?如此看来,以前不过是轻于鸿毛的痛痒。娘要放安心,如今大哥长姐都到了婚龄,您啊不如为他们觅得良人来的痛快。”

      说到家里大哥儿大姐儿的婚事,郑希有些犯愁,“你那大哥整日泡在军中无心情爱。凤月是圣上亲指的未来太子妃、皇后,可现在圣上并未立下太子,这婚事都拖了三年了,再不成婚就成老姑娘了。真是愁死娘了。”

      君凤月也不过二九年华,哪里是老姑娘,只是不求功名利禄的姑娘们这出路便只有家人这一条路。君凤月恪守礼仪规矩自小便以未来太子妃皇后教习,君家与皇家的婚事是定局,他们着急也没办法,难道还能为了嫁女儿,去催圣上立储?让圣上退位?

      “娘,长姐的婚事既已有定数,娘放宽心好了。女儿记得过几日是中秋,怕是还要去参见宫宴,女儿近日又长高不少,这裙子都有些短了,母亲可要给女儿准备一套漂亮的衣裙。”

      经她这打岔乱扯,郑希早忘了哀痛。

      含笑开口:“放心,娘记着呢。咳咳。”

      君清意在她怀中出来,见她苍白的脸色,心下难受,母爱子自亦不顾自身,这次她要好好护着家人,保母亲平安。

      她上一世离家早,几乎在及笄后便离家游历,母亲是在她被抓回做皇后时毒发身亡。她摸了母亲的脉搏,是中了慢性毒药,平日只是身子弱,若经大起大落这毒便会侵入四肢百骸。这毒下了十几年,倒真是——持之以恒。

      若让她纠到,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君清意挂上笑意,看起来脸色没那么差,“娘劳累一夜,快去歇着吧。”看向一边的江嬷嬷,“最近天凉,嬷嬷多注意为母亲及时增添衣物,母亲守了一夜,怕是有些受寒,嬷嬷回去可要给母亲煮些驱寒的姜茶。”

      江嬷嬷见君清意如此懂事贴心,一张脸笑成了梅花:“姑娘放心。”

      房后,祁烨京亦是守了一夜,终是忍不住唇角溢出血,大掌捂住胸口,撑着身子回了将军府。

      刚入府便被容嬷嬷叫去。

      坐在主位的女子身着华裳,一头红金钗衬的尊贵,玉指轻拿茶盖,拨着盏中茶。

      他来时才抬了抬眼,“舍得回来了?”

      祁烨京没说话,这冷淡的性格惹恼了坐在主位的贵妇人,“祁烨京!怎么现在你是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祁烨京这才开口:“不敢。”

      茶盏丢在地上,碎了一地碴子,愤怒拍桌“我看你敢的很!大庭广众殴打宣平侯府世子,不仅如此还彻夜不归!为兄不做表率,带海安打架斗殴。回来后还不敬母亲,来人!请家法!”

      一边的容嬷嬷看不下去,想要拦着,“殿下息怒,您前日才刚抽了大公子荆条,旧伤还未好,再打会出事的。

      祁烨京面色清冷:“母亲看见儿子便气堵,既如此厌弃不如少见为好。儿子劳累一晚,现下疲乏了,告退。”

      “你!逆子!”敬和公主气的不轻,容嬷嬷拍她胸口为她顺着气。

      祁烨京不受公主宠爱,是整个京中都知道的事。

      敬和公主因太后做主许给将军祁铮,成婚一年后才圆房,第三年时祁烨京诞生,寤生令敬和公主痛恨,因此四年后祁迟降生,才得了那个迟字,迟来的儿子,丝毫没将将祁烨京放在心上。

      这次敬和公主找他来无非是为了祁迟兴师问罪。

      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又何必往前凑着。

      互相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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