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作者:微尘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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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


      “请问你是……小宴姐姐吗?”
      “你是?”
      “我叫白予月,你唤我……”
      “阿月吧。”
      面前的女孩的瞳眸微微带着些蓝色,很特别。那双眼透亮清澈,静静望着她,虽然眼中没有什么暖意,却朝她伸出手,“叶宴。”

      她们第一次相遇,即便匆匆而过,即便充满隐瞒。

      那时茗幽宫老宫主刚刚去世,江纵月刚及笄的年龄,背着整个门派的重担,却做出一个令人议论纷纷的决定。将茗幽宫交予宫中长老管理。
      世人皆道恐怕这小姑娘不堪重用,在江湖上也隐了名声,只怕躲起来远离江湖去了。
      其实她与各位长老约定十年之期,十年之中,他们会里应外合,借着茗幽宫局势不稳之时,铲除怀有异心,欲动摇茗幽宫之人。十年之后,江纵月当归来,重掌宫主之位。
      而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绝佳的地方——洛阳。
      这里江湖来往者无数,又接近权利中心,探听情报方便,南北交通也发达。
      而她一番思虑,终于选择了洛阳城东南街上最兴隆的一家茶馆。她抬头望着“夜雨轩”,不知这名字是谁取的,她莫名觉得很好听。
      进了茶馆,她才知道此间主人竟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便是她后来认识的,“小宴姐姐”。
      从那以后,她们在夜雨轩中虽见不得几面,却每次交谈都觉合拍。后来,渐渐地,她经常愿意去找叶宴说话。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性格冷淡的女子也没有想象中的不好相处。
      想来那时的两人,即便各负重担,心底里却都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与心性。
      她渐渐发现叶宴的蓝色瞳孔似乎并不是天生,而是来源于她至寒的心法。而她的武功高深莫测,竟是有些不可窥探。偶然一次,路过□□时见她坐在回廊处擦着她的剑。她的武器是一对短剑,剑锋折射的光微微泛着寒气。江纵月走近,坐下来,
      “小宴姐姐,这是你的剑?”
      她抬眼点了点头,“这对短剑是我父亲给我的,叫作业火。”
      “业火?好巧……”她取下腰间长剑,拔出剑锋,那把剑银白细长,只有剑柄处的红色如同一团烈火。“我的剑,叫红莲。”
      柳霜宴蓦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了看她的长剑,又看了看她。
      江纵月笑了笑,“业火红莲。小宴姐姐,你我……倒是有缘!”

      其实这是她,一早就想说的话。
      倒是有缘。
      这缘,一起,便是十年。

      后来,她们一同游历江湖,一同看过洛河渡口的芦苇荡,看过天山的万里风雪,她们走过西北的荒漠,闯过西南苗疆最危险的山谷……

      八年前,她们在阴山,几番与狼群搏斗,终于除了狼害,还得了上好的狼牙作暗器。那时她们带着满身伤痕走下山时,江纵月望着柳霜宴,突然道,“小宴姐姐!”
      柳霜宴刚刚放松下的神经又提起,“怎么?”
      “你头发上,有狼毛!哈哈哈……”
      柳霜宴“嗤”地一声笑出来,“你吓死我了!”说着就要去揍她。
      就这样,一路笑闹,倒忘记了伤口的痛。

      六年前,她们在玉虚山听说有妖道,便立马上了山,果然在山谷中找到了那妖道的老巢。不想那妖道四处劫掠的宝物不在少数,尽是些暗器迷药的卑劣手段。二人索性使了些计策,引蛇出洞,一番大战,终于将其除去,还顺走了不少宝贝。那时翻找着他的宝贝,江纵月还找到了个极漂亮的银坠子,只觉得很适合柳霜宴,便不顾她反对,硬是给她戴上。虽是不愿,她却从没见柳霜宴再摘下来过。

      五年前,她们在江南绞杀黑衣六派,月黑风高一番激战,不想二人遭了暗算躲进一处破庙。黑衣将她们重重包围,已是穷途末路。
      “小宴姐姐,咱们是不是逃不出去了?会不会……死在这啊?”这是第一次,江纵月有一种似乎要命丧于此的感觉。
      柳霜宴看了她许久,竟是少见地笑了笑,她拿起业火,碰了碰她腰间的红莲剑,“死?业火烧红莲,地狱都给他烧尽!”
      那一夜,只见暗夜之中,两道银光飞舞缭乱于长沙,似乎要拨开重重黑云,要将黑夜一同划破。后来她们自己都记不得是如何杀出长沙,一路逃到衡阳,皆是捡了半条命回来。
      记得那天两人喘着半口气躺在地上,心中却前所未有的痛快。
      “哈哈哈……真是,咳,真是弱啊他们……”江纵月喘着气,笑道。
      “呵……”柳霜宴也笑了笑,“早晚,给他们打扫干净。”
      两人感受着林间清风,竟是有种天高地远,南北通透的快感。

      三年前,她们听说皇宫有一宝贝,服用对运功大有裨益,二人索性乔装潜入。在那宫里一番闹下来,皇宫上下被这两人搅了个遍。最后索性夜闯藏宝阁,好一番惊险,终于找到那宝物,结果竟只是普普通通的运气丹。
      二人躲过重重守卫,终于出了宫,悬着的心放下,相视片刻,皆不约而同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皇宫,不如喝酒去!”江纵月拉着柳霜宴,便朝酒馆而去,喝了个痛快。
      天高地远,来去自如,随性而活。

      两年前,二人的武功皆渐长,某天偶然想起,便连夜赶往江南。这一次,三天三夜激战,凭两人之力,业火红莲,三把剑,给黑衣六派灭了个干净。除掉了东南一带最大的匪患,二人的名号也在江湖声名鹊起。
      “白予月”和“叶宴”,似乎成为了江湖中两个神秘而潇洒的存在。

      就在一个月前,二人路过阴山,却得知突厥进犯,大军压境。那时望着满天旌旗蔽日,二人只相视一瞬,马上赶赴边境,帮助将领将仅剩不多的士兵集结部署,浴血奋战数日,斩了无数突厥兵。只是突厥首领狡诈,截下了阴山发往皇都的信件,而那首领武功高深,加上突厥百万大军,她们的折损也不在少数。无奈之下,只得柳霜宴带着战报亲自护送回皇都,留下江纵月守在阴山。
      柳霜宴一路以最快的轻功只用了一日一夜便赶回皇都,增援大军出发后,她便又马不停蹄赶回阴山。这一去一回用了两日,只是不曾想,回到阴山,她便接到士兵的消息。就在一日前,突厥大军再度进攻,他们拼死守城,眼看城池将破,江纵月一人杀进突厥后方攻向突厥首领,大战之后,终于随着一道银光,突厥首领右臂被斩,只是江纵月也中了突厥的独门暗器。杀回来之时,她全身上下皆是血色,军中的医者道她心脉乱如麻,却不知如何能治。
      柳霜宴心下一沉,赶忙来到大营,不顾一旁众人七嘴八舌的言语,直冲向榻边,一把搭上那昏迷不醒的女子的手腕。
      她心中终是似被惊雷轰顶,这是突厥最毒的暗器,江湖中很是闻名,但基本没有流通。只知道中此暗器,内力枯竭,经脉尽乱。故而江湖人称其为,断脉。
      柳霜宴咬了咬牙,常人难以承受她的至寒内力,只是如今没有办法,她试着给江纵月输了些内力,却惊觉她并不排斥这寒气逼人的内力。于是那几日,柳霜宴白日守城,夜里给江纵月输内力保住经脉。撑了足足五日,终于等来援军。援军一到,柳霜宴便立马带着江纵月赶回洛阳……

      “想什么呢?”对面的江纵月伸出手,在柳霜宴眼前晃了晃。
      柳霜宴回过神,又喝了一口酒,笑了笑,“没什么,在想……那群老头估计该疯了,哈哈哈……”
      江纵月望着她满身血渍,阳光下那白皙的脸上一道血痕尤其明显,轻叹了口气,“你说你好好的去偷渡云做什么?”
      柳霜宴眼带笑意,“那可是个好东西。”
      江纵月摇了摇头,“你还将它化了!这下好了,他们怕是杀你千百次都不解恨!”
      柳霜宴“噗”地一声笑出来,“我呀,就愿意看他们气得不行的样儿。”
      江纵月无奈地笑了笑,“你啊,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对了,你看看我把什么给你抢回来了?”
      说着江纵月从怀里掏出一对短剑放到桌上,那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柳霜宴盯着业火,眸中划过一丝惊诧。
      江纵月仔细看着柳霜宴的神情,眼中浮出一抹笑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柳霜宴要是丢了业火剑该多难受,索性救她之前先帮她把剑抢了来。
      柳霜宴笑着望向江纵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说着,她伸手去拿,随着她伸出手的动作,手腕也从霜蓝色的袖子露出来。江纵月忽地看到她手腕处经脉的异样,心下闪过一道细雷,立马伸手抓住了柳霜宴的手腕。
      柳霜宴这才意识到自己急着拿业火,手腕竟给江纵月看见,连忙往回收,却被江纵月死死抓住。
      江纵月皱眉,她连一分力气都没用上,柳霜宴已经连收手的力气都没有。
      心下某个猜测愈发清晰,她连忙搭上柳霜宴的经脉,随即直直看向她。
      “他们毁了你的经脉?!”江纵月沉声道,嗓音微微颤抖。
      柳霜宴趁着她未使力,收回手,知道也瞒不住,索性点点头,笑了笑,“这么好的机会,那些老头当然不会……”
      “不对。”江纵月又开口打断了她,带着一丝急切与期盼,“你不是化了渡云吗?不至于……”蓦地,她又止了口。
      柳霜宴也终于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还是瞒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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