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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云默连忙出声阻止,随即上前一步凑近到苏灵央身边,“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你专挑一些容貌出挑的丫鬟,分明就是别有用心。你若不给我这个活路,我便将此事嚷得人尽皆知。”
苏灵央一个激灵,惊愕地盯着云默,她的确别有用心,可眼前这少年是如何得知的?
不过眼中的惊愕只停留了一瞬,她便恢复镇定模样,“你若想在恒阳侯府上待下去,就老实本分些。今日且给你这个机会,日后就按长工来算。”
“多谢姑娘。”云默煞有介事地作了一揖,面上笑得格外灿烂。
苏灵央却甚为不快,又顾忌着她如今才刚进入恒阳侯府,不好做出出格的举动,惹人疑虑,只能暂且压下不去理会。
不知眼前这人是否是那封信的主人,但不管是敌是友,日后若有异动,再想法子除去便是了。
她思索着略过这人,走向那四个丫鬟和一个小厮,细问各人的情况,见他们几人所穿衣服的颜色各不相同,便按照身上的衣裳颜色给这几人赐了名字,分别是银朱、媚蝶、栾华、紫苑和鸣珂。
最后又走回到那来历古怪的少年面前,正要开口,却见这少年又是灿烂一笑,竟反客为主起来。
“姑娘,我看您喜用颜色来取名,小的原名云青,本身就是颜色,这也说明小的和姑娘天生有缘分。至于这重新赐名,依小的来看,就不必了吧。”
这话不像刚才那般压低了声音,是以一字不落地传入段嬷嬷口中。
她当即皱了眉,“怎么挑来拣去,竟选了个油嘴滑舌的进来。”
苏灵央露出几分气馁,移步到段嬷嬷身前,“央央见识浅薄,自是没有嬷嬷久历人事,能慧眼识人,只是这人到底颜色好看些,且留着跑跑腿充个门面就是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个总要经过嬷嬷的手去调教,嬷嬷那般厉害,定能够点石成金的。”
段嬷嬷被哄得笑起来,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显出道道沟壑,“姑娘这小嘴说的,老身若是不把他们这些个调教好,倒对不起姑娘的称赞了。”
彼时,云默只听到这两人口里调教来调教去的,尚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待得接下来几日在段嬷嬷手底下待过后,方知宫中教养嬷嬷的手段,当真不能正常人能够承受的。
他没有卖身契被压住,几次想离了这破地方,最后还是咬牙忍了下来,只是见到与他一同被调教的几个人,各个变得既乖顺又伶俐,不得不赞一句这位段嬷嬷委实高明。
话说回当日,入夜时分,苏灵央悄悄将云默约出来,试探他的来历。
“我哪有什么来历,姑娘误会了,我来恒阳侯府做小厮,真的就是因为走投无路。”
月夜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长,堪堪将苏灵央的影子完全遮住。
“那你是因何断定我别有用心的?”
“猜的,你做得太明显,聪明人一眼就能猜出来。”
苏灵央气结,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她还以为这人和青坨峰上那封信有关系。
见面前之人似有恼意,云默连忙回哄,低头认真地望着苏灵央,“既然姑娘确实是别有用心,那么日后就让我这个聪明人来为姑娘排忧解难如何?”
微风轻拂,扬起两人的裙裾,猎猎作响。少年的嘴角挂着笑意,明明是轻佻的、毫不走心的甜言蜜语,却无端让人生出期盼来。
苏灵央静静地盯着云默,半晌才开口,“日后行事稳妥些,不该说的话别乱说,你好自为之。”
她转过身,慢慢踱着步子走远。
这人忒古怪,既然是个变数,不如就放在自己身边,说不定还能将那个送信人引出来。
接下来一段时日,苏灵央吩咐鸣舸注意盯着这个名唤云青的小厮,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即来禀告给她。
而她,则是对柳新荷殷勤倍至,每日晨起准时不落地去请安就罢了,还时不时带着各样吃食来“孝敬”柳新荷,美其名曰知礼数。
苏老夫人暗叹一声,还以为是她将苏灵央给养得太好了,太过于知书达理,竟对自己的仇人如此体贴。
只可惜,她和苏敬轩早有约定,有关于苏灵央的身世,半个字都不能透露给她。
所以,见到苏灵央这般讨好倾尽心力讨好自己的仇人,苏老夫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是,苏灵央每回去“孝顺”柳新荷时,总要带上那几位貌美的丫鬟,这几人也称上的是环肥燕瘦,各具风姿,每日在恒阳侯府里穿梭着,煞是惹眼。
而苏敬轩和柳新荷两人至今仍如少年夫妻般蜜里调油,如胶似漆,苏敬轩虽有爵位在身,在朝中却只挂个闲职,因此有大把的时间和柳新荷腻在一起,堪称京城的模范夫妻,羡煞旁人。
苏灵央见到这两人,却只想冷笑,所谓的模范夫妇,却是践踏在她母亲的一条鲜活生命上才有的。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她定会让这两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以,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第一步,便是要使得这两人夫妻关系破裂,瓦解掉这一层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
苏灵央带着几个丫鬟,时不时便在苏敬轩面前晃悠,柳新荷还未有什么反应,苏灵玉倒先不耐烦了。
“你整日在我母亲面前晃悠,到底有何居心?”她双手叉腰,挡住苏灵央面前,不想让这个所谓的姐姐和自己的父母有所接触。
苏敬轩极其宠爱这个小女儿,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苏灵玉自小千娇万宠地长大,养成了如今不可一世的刁蛮性子。
柳新荷永远是一副娇柔和顺的模样,见状责怪女儿道,“玉儿,不可无礼。”
随即又笑着看向苏灵央,亲自上前将她迎进屋内,“央央,你莫要跟这小无赖一般见识,她只是见身边多了一个姐姐,一时间不习惯而已。”
苏灵央柔柔一笑,“央央明白,央央从小便没有父母,自那日见到侯爷和夫人,便觉亲切异常,忍不住想要与两位多相处些时候。只是央央自小生在乡野,不懂规矩,如有不当之处,还望侯爷和夫人多见谅。”
她说着,欠了欠身子,是一副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的模样。
柳新荷连忙上前挽过苏灵央的手,“央央出落得这般灵秀,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不当之处,我也欢喜你同我亲近呢。”
这厢义女和爱妻亲密无间,苏敬轩望着两人,心中一片酸楚。
苏敬轩人至中年,如今儿女双全,夫妻情深,处处圆满。可每每夜深人静时,也会想起当年的那个女子,和当年那个被他抛弃的孩子,心底到底是酸痛的。
当年,他用那蓝风族女子的血将爱妻救回来后,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他以为,这辈子除了柳新荷,不会再有其他什么事情牵动他的心神。可万万没想到,一次醉酒,让他在自己的母亲苏老夫人面前泄露了积压在心底的愧疚,一番酒后吐真言,也成了母子离心底导火索。
那时,苏老夫人知晓了他所做之事,勃然大怒,令他去寻回那名女子,好生照料。
可苏敬轩却担心柳新荷会伤心,硬是哭着求母亲为他保守秘密,瞒下此事。
苏老夫人更加怒不可遏,气他为了一个女人,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简直不配为人。
母子失和后,苏老夫人便毅然离开恒阳侯府,去寻找那名被伤害的女子,想要尽力去弥补,没料想只见到了自己的孙女。从此常伴青灯古佛,只想为亲生儿子洗去身上的罪孽。
苏敬轩的思绪翻涌起伏,望着那抹倩丽身影,仿佛见到了当年那个爱笑的女孩子。心中一酸,他慌忙低下头,掩饰面上的情绪。
“侯爷,您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偏偏,苏灵央就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新荷和苏灵玉俱是狐疑地看向苏敬轩,苏敬轩一阵慌乱,舌头打了结般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我……没有……没什么……对了,新荷,你不是说过几日是上巳节,给央央和玉儿准备了衣服首饰嘛,何不趁着这时候,把东西分给她们两人。”
柳新荷轻触头顶,似是被提醒才想起此事,“瞧我这脑子,一贯的记不住事,还是侯爷厉害。”
她笑弯了一双眼睛,炯亮地望着苏敬轩,满眼都是爱意和崇拜。
苏敬轩的慌乱被抚去,也笑意盈盈地望着柳新荷。
苏灵央的眸色冷下来,这两位还真是恩爱得很啊。
好,很好,她便要趁着上巳节,给这对爱侣送上一份大礼。
很快,柳新荷派人去将苏敬轩口中所提的衣服首饰取了过来。
她的视线在苏敬轩头上略过,眸光一转,看向苏灵央笑起来,“央央,你来看看,喜欢什么就都挑走吧。”
苏灵玉顿时炸了锅,“娘,我才是你的亲女儿,也是这恒阳侯府唯一真正的千金小姐,凭什么让她先挑啊!”
不知道这母女俩又在唱什么戏,苏灵央冷笑一声,静观不动。
“玉儿,长幼有序,我平日里教你的都忘了不成!”她走到苏灵玉身边,悄悄耳语几句,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小女儿。
苏灵玉果然缓了神色,抱胸矜傲地望着苏灵央,“我让着你就是了,毕竟绫罗绸缎、金玉珠宝这些于我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的寻常之物。可于你这样一个卑贱的养女,得靠着讨好主人才能获得,这么可怜,全赏给你也不打紧。”
苏灵央的瞳孔微缩,面色却一如往常,只是掩在宽袖里的玉手紧紧攥起,任凭指甲嵌进掌心里,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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