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敦/敦芥」逍遥游

　　「本篇与正文无关，只是借用了正文的设定。」

　　「本文的原创设定（借由文野主线发挥的）：
　　时空银河：剑中的世界，可以通过这里进入人类历史中的任意时代和任意地点（相当于虫 洞）。
　　旅者：通过时间银河进入那些不同的地方的人。
　　观测者：剑的持有者，能够开启时间银河，决定旅者降落的时空的人。」

　　「时空剑的规则：无论是旅者还是观测者，都不能进入自己本来就存在的时空。」

　　「因为本篇文章不符合时空剑的规则，所以是幻想线。」

　　「会有不符合逻辑的地方，请把本篇当做一个亦真亦假的梦来看。」

　　「这里的中岛敦身上有些黑敦的影子，芥川龙之介有些白芥的影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中岛敦刚降落，就遇见了混战的大场面。中岛敦判断出这伙强盗在打劫这群衣不蔽体的孩子们。

　　混蛋！

　　中岛敦原本平静的内心掀起一阵波涛，疾速地拍打在岩壁上。他变成半人半虎的形态，向强盗奔去。

　　这伙强盗被刚进入混战中的人虎打得措手不及，没几下就被打得四散而去。

　　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粗陋男人被中岛敦一拳打倒 ，他面朝大地背朝天的卧在地上，试图抬起头看向中岛敦，嘴里呢喃着求饶的话语，看着害怕又无助。

　　“别……别杀我……我的钱都给你！别……”

　　中岛一脚拍下他的头，又一脚给他踢到几米开外。“恃强凌弱的败类！”中岛敦看着被自己踢开的男人，略有怒气地吐出不快，其后解除了半人半虎形态，恢复原貌 。

　　他转身看向被抢的孩子们，轻轻叹了口气。他瞄了一眼那个男人，又看回孩子们：“他只是昏倒了，你们还是快躲起来吧。”说罢就要走。忽然 ，他感到人群中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不由得回过头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芥川？这是……小时候的芥川龙之介！中岛敦在心中惊叹，脸上却不见其色。小龙之介处在孩子堆的中间，看上去就像他们的老大。不对，看这群孩子瑟瑟缩缩的样子，他更像保护他们的战士。

　　不过他看着体力不支的样子，身上还都是血，脸上呈现出那种饥饿时的野兽会有的凶猛神情。见到他，中岛敦的身体不知为何定住了几秒。

　　中岛敦此时心中什么情绪也没有，不知该如何应对。而小龙之介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保持谨慎，他不动声色地紧盯着中岛敦，什么话也没有说。

　　“再见。”中岛敦带上友善的微笑，向小龙之介挥了挥手，说罢便转身走了。小龙之介眼里闪过一道令人难以察觉的浮动的光。

　　这一片地区是贫民窟吧……这就是芥川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吗？那伙人也太过分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芥川的淡漠，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周遭的一切呢……话说自己怎么会掉在这里呢，这个年代自己应该已经出生了……那我岂不是可以看到以前的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了！不对，我现在要去哪……

　　东想西想，左逛右逛，中岛敦漫无目的地探索着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故乡。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处不见人烟的密林。置于其间，只见层层叠叠的枝叶遮蔽了天空，偶有星星点点的光穿透缝隙，形成浪漫的丁达尔效应 ，显得静谧又安宁 。他循着直觉走，走到了一处透着大片阳光，存在着一块大岩石的地方。就像是走进一处有滴水声的洞穴，走着走着 ，便发现一处使人豁然开朗的天坑。

　　可惜不是桃花源 ，中岛敦笑着走向岩石块，怀揣着好奇心东摸摸西看看 ，找不出什么名堂，只好拍了拍上面的灰 ，向后支着手坐在上面 ，小作休憩。

　　仰着头正享受着阳光恩泽的中岛敦被一阵声音打扰 ，他疑惑地将头低下 ，垂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是……小芥川？中岛敦与浑身是血、气喘吁吁的小龙之介对视上。

　　小龙之介扶着自己的手臂，神情专注地盯着中岛敦：“你能赋予在下生存的意义吗？”

　　中道敦将支着的手抬起，随后又将双手搭在自己的大腿边上，头略微低下，将整个身子弓成跟小龙之介可以平视的高度。“你叫什么名字？”

　　“芥川龙之介。”

　　“芥川啊……”两人都注视着对方的双眼 ，中岛敦看向小龙之介的眼神愈发温柔，不知看见的是那个冷峻又不近人情的“祸犬”背后的哪一面。“我叫中岛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寻找你生存的意义。”说罢，中岛敦抬起一只手，掌心朝上，表示对芥川龙之介发出邀请。

　　芥川龙之介将那只扶着手的手伸出 ，盖在了中岛敦的手心上。

　　如同封建时代的骑士与他的君主签订契约那样。在下愿臣服于吾主，必会竭力护主周全；吾得汝为吾之附庸，必以一切赐汝庇护。

　　中岛敦握住芥川龙之介的小手，从石块上起身，向林子中走去。

　　“跟我讲讲你吧。”中岛敦垂下头，看着芥川龙之介，用他独有的温柔语调说。

　　芥川龙之介看向中岛敦，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像经历完什么可怕的事后没回过魂的状态。“自在下有记忆以来便生活在此处了……”他缓缓道出自己的过往，明明是那种稚嫩可爱的孩童的声音，语气中却透着股历经沧桑的沉稳。

　　听着芥川龙之介的经历，走在阴冷又昏暗的密林中，中岛敦感到寒冷从脚尖处传播开，弥散在全身里。

　　芥川龙之介讲得不算很久 ，但中岛敦感觉这条路走得很漫长。

　　“原来是这样啊……”在芥川龙之介说完后，中岛敦若有所思地嘀咕了几句。

　　两人又走了会儿，芥川龙之介突然开口道：“能否告诉在下，您想带在下去往何处？”

　　中岛敦露出淡淡的笑意，“去寻找生存的意义。”说罢，两人的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广阔而富有生机的草原，遍地是青翠的牧草 ，其间点缀着相当数量鲜艳娇嫩的格桑花 ，远方有群绵羊在觅食 ，蓝天白云 ，山顶有雪被的巨峰环抱着草原的另一边。

　　两人被美景吸引得愣了神。中岛敦自小被孤儿院的四方墙壁困住 ，进入武装侦探社后也没怎么离开过横滨 ，说是“井底之蛙”并不为过；而芥川龙之介更是未曾离开过这片贫民窟。

　　论自然风光 ，横滨的海景自然是上佳的。不过海天一色看太久 ，也就没什么值得让人谈论的了。

　　中岛敦放开了芥川龙之介的手，将双手向上举起，迎面感受着春意盎然的清风。

　　“中岛先生，在下从未来过草原。”

　　“这也是我与她的第一次邂逅。”

　　“她？”

　　“嗯。草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呢。”中岛敦将手放下，靠在脑袋后，低头注视着芥川龙之介的眼睛。

　　“母亲……”芥川龙之介垂下双眼，嘴角向上抬高了几度，似乎有些动容，他用自嘲的语气说，“在下已忘记母亲的面容了……”

　　中岛敦抬起只手轻轻拨了拨小龙之介的头发，发现对方并不抗拒，便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小龙之介有些反应，但终究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中岛敦惋惜地说：“这样吗？我也是呢。不过我记忆中就没见过母亲的样子。他们说我是被装在垃圾袋里扔到孤儿院的。”

　　中岛敦的手仍放在小龙之介的头上。他突然抬起头跟中岛敦对视，中岛敦见好就收，手重新背到身后，等待他的反应。

　　小龙之介的眼睛里突然涌入高浓度的好奇成分。看了一会儿中岛敦 ，他的眉眼间逐渐浮现些许笑意 ，嘴角也顺带着上弯：“中岛先生，您能否告诉在下一些关于您的情况？”

　　中岛敦缓了口气，“当然。”

　　两人坐在草地里促膝而谈，气氛逐渐变得欢快。

　　“中岛先生，您看。”小龙之介 突然凑近中岛敦，在他耳边轻声说 ，生怕惊扰到什么。

　　中岛敦顺着小龙之介的视线看去，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从头到脚裹着毛皮、胡须蓬乱的像熊一般的野人，他手里持鞭子 ，闭目躺在草地上。

　　中岛敦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去见见那人。他起身向那人走去，小龙之介跟在他后边。

　　两人离那人还有五步远时，那人醒来了。

　　接触后得知，此人竟是那位手持汉节的牧羊者——苏武！

　　靠着良好的史学素养，中岛敦得以与这位伟大的人物攀谈。小龙之介便在一旁默默看着。

　　“让我感到十分不解的是，您到底是指望什么而活着的？既已过了这么多年，回到汉地的希望是如此渺茫，那么您到底为了什么 ，一天天的忍受如此惨淡的煎熬呢？只要您愿意臣服于单于，那是肯定会受到重用的。”中岛敦问。

　　“若是如此，我当初就不会拒绝他。”苏武笑着道。他的神态间，总会有股高贵不受阻挡地流淌出来。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早早地了结自己的生命呢？您在此地并无牵挂，我觉得，就为大汉尽忠这一点而言 ，永无尽头的在旷野上持节挨饿与焚毁节杖、自刎而死之间似乎并未并无差别。难道说是您变得怕死了吗？”

　　“单于想以荣华富贵为诱饵来钓极度贫困中的自己 ，自己禁不住诱惑而上钩则自不待言，若我受不了苦难而自杀 ，也就相当于败给了单于 ，或者说是以单于为象征的命运。”

　　据中岛敦在《史记》中所知，苏武是个偏执的人。能够若无其事地笑傲难以想象的艰难、贫苦、酷寒、孤独并且到此为止，如果这算是偏执，那么这种偏执无疑是无比悲壮、伟大的。

　　更何况他没指望过自己的行为能够传回汉地，被接回汉朝的奢望自不必说，他那在不毛之地与苦难死磕的事迹别说指望传回汉朝了，他甚至都没指望有谁能将其传到匈奴单于的耳朵里 。毫无疑问 ，他将在默默无闻中孤独地死去。而在那即将撒手人寰的最后的日子里 ，回顾自己的一生，他会对严酷的命运给予轻蔑地一笑，从而十分满意地死去。

　　“无人会知晓您的事迹，就算是这样也毫不在意吗？”

　　苏武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眼里光芒未曾熄灭。

　　中岛敦与这位手持汉节的牧羊者道了别，牵着小龙之介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走。

　　“中岛先生……”小龙之介抬起头来，眼里有着与初见时截然不同的光泽。

　　“龙之介，我与你讲讲李陵的故事吧。”中岛敦没看他，只是看向前方的路。

　　“虽然李陵自己也并不觉得投降匈奴是一件光彩之事，可他原本一直坚信 ，考虑到自己对故国的付出和故国对自己的回报 ，即便是最严苛的批评者也会认为他的降胡实属'无可奈何'。然而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人 ，即便面对着绝对的'无可奈何'之事 ，也绝不允许自己屈服于这种'无可奈何'。”

　　“无论是饥饿 、严寒 、孤独 ，还是故国的冷漠，自己的节义不为人知等近乎确凿的事实 ，于他而言 ，都不是什么能促使他改变节义的'无可奈何'之事。”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苏武也都未受到朝廷的厚遇。而他在知晓天子驾崩后那单纯、真挚的痛哭模样，李陵才发现 ，在苏武那种以前只以为是强烈的偏执的深处 ，还潜藏着对大汉故土的无与伦比的 、清澈醇正的眷恋 。那不是'义''节'之类外加的东西 ，而是无可抑制的、 时常会喷涌而出的如同骨肉亲情一般的自然之爱。”

　　“苏武归汉后 ，也让李陵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苍天有眼 ！原以为老天爷是个瞎子，可事实上它还是什么都看着的。”

　　……

　　中岛敦讲完了李陵、司马迁和苏武的故事后，小龙之介若有所思的垂下了脑袋。

　　走着走着，中岛敦发现小龙之介有些累了，便张开手俯身蹲下，向他发出“我抱着你走吧”的邀请。小龙之介嘴里说着“不必”，但当看到中岛敦脸上温柔的笑时，身体情不自禁地贴近了对方的怀抱。中岛敦一手托住小龙之介的臀部，另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头部和颈部，让他的下颌贴着自己的肩膀。小龙之介接受了中岛敦的怀抱，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倚在他身上。

　　两人继续走在昏暗又阴冷的林间小路上。

　　走着走着，中岛敦扶着小龙之介的头的手上的重量增加了。

　　他睡着了啊。中岛敦不由得放满了步调。

　　我们回到黑暗中了呢，龙之介。中岛敦这么想着，偏过头看了眼小龙之介。看着他，中岛敦突然想到了《小王子》里的小王子。

　　我觉得我怀中抱着的是一个娇弱易碎的宝物，甚至觉得整个地球上再没有比他更脆弱的东西了。

　　他现在确实很像那个脆弱又忧郁的小王子呢。中岛敦这么想着。真怕他一不留神就死掉了。

　　快去找到你的玫瑰花吧，龙之介，希望有天我抬眼看星星的时候，能听见你的笑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引用作品：司马迁《史记》；
　　中岛敦《李陵》徐建雄译版；
　　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后记：文章看着好像有些不知所云，对此感到抱歉，笔力配不上野心是这样的。
　　看文野的时候就在想芥川到底在追寻着什么，文野里相当于他的导师一样的太宰治，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结合芥川的经历和他的本色看，他没有得到过这世界的善意，自然也就对这世界充满恶意，他厌恶这个世界。那么支撑他活下去的究竟是什么呢？是赋予他生存的意义的太宰治。所以我就在思考，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看了中岛敦的《李陵》之后很有感悟。他将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史实结合了自己的理解，让从另一个角度体会到了别样的哲理。苏武牧羊，支撑他活下去的，是自己深爱着的祖国，是不向命运妥协的气节。我相信，小龙之介能从他身上看到些什么吧。
　　至于像小王子，私以为是芥川身上脆弱又忧郁的气质。玫瑰花就代指芥川生存的意义。中岛敦结尾说的话，就是希望经过自己上的这堂课，能让芥川龙之介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也许，芥川龙之介的玫瑰花就是中岛敦。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一句话：我生而无畏，但遇见你后，我开始渴望自己长命百岁。为了不让爱自己的人伤心，你会不会好好生活下去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