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反派竟是我自己

　　察觉到脚步声，瑾辞立刻戴上那枚指环。
　　指环说不定有用。
　　眼前出现弹窗。
　　“正在验证芯片信息……身份验证正确，绑定成功！”
　　“关闭车间大门！”
　　“关闭成功。”
　　忙完这头，瑾辞飞快打开通讯设备回消息。
　　C—041:已经处理完毕，我有点事情，比较着急先离开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检查员041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了，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开始使劲挣扎，但发现芯片被摘后，认命般没了动静。
　　脚步声停止，瑾辞看着对话窗口出现新讯息。
　　C—05:好咧，叔下次带你去消费一把。
　　脚步声渐行渐远。
　　瑾辞深吸一口气，直到听不见任何动静才缓缓放松下来。
　　看来危机暂时接触。
　　接下来，她就该考虑如何出去。
　　瑾辞想了想，决定放弃思考，拍了拍检查员041的脸蛋。
　　有工具人不用就是大蠢蛋。
　　“醒醒。”
　　检查员041有些迷糊睁开眼睛，看见瑾辞时还有些懵，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放心，不杀你。”
　　“但是……作为交换，你得帮我出去。”
　　瑾辞刚刚登入041的芯片，飞快浏览各种工作群。
　　现在得知，047名叫汪雨，是这个工厂的工人，主要工作是负责检查工具型仿生人是否合格，合格品会被送去商店，供人挑选；而不合格的则被认为是残次品，残次品没有资格继续拥有核心芯片，将会被取出核心芯片，停止运转成为一堆铁块。
　　除此之外，汪雨还得负责后续处理——将残次品运往废弃品车间逐一检查芯片是否被取出，而每三天工厂会有一次统一回收处理，至于残次品最后被回收去了哪里，没有人提及。
　　由于对这个世界还十分陌生，她需要一个引路的。
　　现在栽在她手里的汪雨就十分合适。
　　瑾辞发现汪雨还没回话，又拍拍她的脸。
　　“不行？”
　　汪雨不断挣扎着呜呜呜，求生欲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瑾辞咧嘴笑道：“忘了。”
　　说罢便将汪雨的下巴装回去。
　　“行，非常行！姐，谢谢您高抬贵手！”汪雨喜极而泣，本来以为自己打工要把命给干没了，没想到还能捡回来。
　　“我一定将您安全带出去！”
　　“我凭什么放心你呢？”
　　“姐！我的全部身家都在那个芯片里面，这你还不够放心吗？你不把芯片还我，我就成黑户口了，这么多年奋斗全没了，还不如让我死了！”
　　瑾辞想起之前汪雨发现芯片被摘时，确实是懒得挣扎，有些无语。
　　“你刚刚运来的车里面还有完好的小腿部件没？”
　　瑾辞支起身体靠在墙边，微弱灯光照在她身上。
　　汪雨有些费力翻了个身，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瑾辞的身上的衣服，这料子、这剪裁，不是普通有钱就能买得起的。
　　她难道遇到了走私大佬？
　　待她压下心中惊讶，才发现瑾辞右边小腿是空的，连接处居然有零件电线
　　汪雨大脑突然宕机。
　　“你……进行过义体改造？”汪雨试探性问道，毕竟这个可算不上太合法。
　　瑾辞感觉有些好笑，汪雨好像从未怀疑过她是仿生人，不过仔细一想，他们应该从未想过自己制造的工具型仿生人也会有自己的思想。
　　不过说到底，她确实是个人。
　　她好像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总而言之，让汪雨这样误解对她来说没有坏处。
　　“对。”
　　“你知道这是违法行为吗？”汪雨问出口就后悔了，她的四肢就是这个人弄折的，能偷闯工厂走私残次品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姐！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再说现在偷偷改造的人也不少……”
　　瑾辞打断她的话，“你只需要告诉我，那里面有没有……”
　　“有！”
　　瑾辞慢慢靠近汪雨，汪雨有些害怕得往后缩了缩。
　　“不用害怕，死不了。”
　　瑾辞见她如此害怕，扬起假笑展示亲和力。
　　待走进后，便眼疾手快将她敲晕，笑道：“只是需要你暂时昏一会儿。”
　　她慢慢扶着墙体去往运输推车，果然找到了可用的小腿部件，费力地根据弹窗提示简单装好。
　　嗯，不算太难，看来她是天赋型选手。
　　感受到自己又能自由活动后，瑾辞露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

　　一辆黑色小轿车慢慢朝工厂大门行驶。
　　“汪雨，你最好老实点。”
　　“那是肯定的，你就相信我，咱们绝对可以顺利出去。”
　　瑾辞坐在旁边座位上环起双臂看着她，嗤笑出声。
　　“希望如你所说。”
　　距离她们离开废弃品车间已经有一会儿，瑾辞看着车内的全息投影地图，马上快到工厂大门口了。
　　这一路上没见着几个工人，出现得最多的是持枪警卫，瑾辞也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工厂整得像机密机构一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开口打算找点话聊。
　　“你是多久来这儿工作的？”
　　汪雨一边开车一边回道：“十年前吧，那时候我刚好十五岁，我爸就把我塞进这个工厂里面做事。”
　　“没让你继续上学吗？”
　　汪雨难得有胆子转过来看她，有些诧异问道：“姐，你到底是哪个大家族的小姐？”
　　“我从会识字之后就再没上过学，而且……读书有什么用？是能让我买房还是买车。”
　　瑾辞沉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确实没买房也没买车，甚至连电脑都得二手。
　　“对了，你刚刚应该也看见了那个检查员005吧，那是我爸徒弟，我爸出事后就他带着我。”
　　瑾辞心想，看来这两个检察员关系还挺好。
　　“出事？发生了什么？”
　　“工厂前些年因为残次品出过些事故，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不过我还记得有个事”，说到这汪雨开车突然笑出来，“我爸葬礼那天，我第一次看见厂长，他带了一个黑箱子。说实话，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他假惺惺地流泪，说这些是我爸应得的。”
　　“那你妈呢？”
　　“一起死了呗。”
　　瑾辞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忽然有一秒理解院长给她取名时的愿望。
　　“快到门口了。姐，你待会记得藏一下，别忘了处理一下权限，毕竟我所有东西都还在你那里。”
　　“行。”
　　瑾辞面前弹出窗口，是一条权限询问通知。
　　“检查员041，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您是否决定要因为个人原因离开工厂，现在离开工位按旷工处理，今日工资不予发放。”
　　这工厂有点太抠了吧。
　　瑾辞眼神暗了暗，答道：“确认。”
　　“好的，今日工资已扣除。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车辆渐渐驾驶出工厂周围。
　　汪雨踩下刹车，车辆停在路边，转过头一脸肉疼地看着瑾辞。
　　瑾辞不用想也知道她想说什么，有些尴尬说道：“一天工资换一条命，不要太划算。”
　　汪雨抱着头，一脸沮丧，“消失的不仅仅是我的一天工资，还有我的全勤！”
　　“马上就快十点半了，马上就可以下班拿工资，太可惜了！我这给资本家打白工的贱命不要也罢……”
　　瑾辞看着她眼睛里面没了光，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不要？”
　　汪雨立刻振作精神，铿锵有力回答道：“当然要！我这辈子还没上过极光塔去消费一把，怎么能这么死了。”
　　极光塔，听起来像是什么高档场所。
　　“姐，你干这行倒卖肯定赚了很多钱，你绝对去过吧，能给我讲讲极光塔吗？我也想过过耳瘾。”
　　那还真不好意思，瑾辞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个口袋空空的穷光蛋。
　　见她沉默不语，汪雨挠挠头，继续说道：“我也把你送出来了，咱们是不是该说再见了。”
　　“那个……芯片该还我了吧。”
　　“不行。”
　　如今瑾辞对这个世界充满未知，贸然闯入只会引人怀疑，指不定死在哪。
　　见瑾辞不肯放过她，汪雨硬气起来，有些生气说道：
　　“可你这样严重耽误我生活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打工人，也不想招惹你，咱们和平一点拜拜不行吗？”
　　瑾辞突然想到她原来看过的一个诈骗消息。
　　立刻表情严肃回答道：“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某个家族的小姐，具体是哪个家族，现在不方便告诉你。”
　　“但是因为我现在芯片丢了，没法和家族联系，如果你现在帮我，等我和部下联系上就给你打一大笔钱，怎么样？”
　　汪雨有些怀疑地看着她，看起来不是很相信。
　　“不信我是正常的，这样吧，你现在的工资是多少？”
　　“每月3500。”
　　“五天后，我给你芯片上打17500怎么样？每天按月给钱，雇你这几天，够意思吧。”
　　汪雨夸张得瞪大眼睛，她没听错吧？
　　17500？
　　汪雨想起瑾辞身上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衣服，在巨大的金钱诱惑面前最终选择相信她。
　　博一博，单车变摩托，就算是假的，最多亏几天工资。
　　死不了就行，汪雨想，给谁打工不是打呢。

　　车子继续启动，慢悠悠晃进市区。
　　优雅知性的女音突然在车中响起。
　　“亲爱的汪女士，欢迎回到娱乐市。”
　　眼前的景象同之前路途中的一片废墟完全不同，成群的摩天大楼牢牢扎根在这一片土地上，高耸入云似乎快要扎破天空，夜晚模糊了楼顶与天空的边界，巨幕显示屏亮得刺眼，硬生生撕破夜空造出一个白昼城市。
　　钢筋水泥束缚着每个方格子，每个都将整夜通明，密密麻麻点亮着这个城市。
　　飞行器从高空飞驰而过，带来一抹荧光色灯带又迅速消失不见。
　　巨幕广告屏不断重复着诱人话语，高饱和度的色彩抢夺着人类的眼球，像是捧起扬声器一遍又一遍拼命地告诉你：快看这里，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超级美味的合成料理！一天只需一顿，节约您的宝贵时间！”
　　光与彩不断将这座城市填满，在玻璃幕墙之间镶嵌上颗颗光彩照人的霓虹宝石，迷得让人忘记烦恼、忘记方向，只想永远待在这方乐园天地里。
　　正如这座城市的名字，娱乐市。
　　娱乐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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