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三月

作者:草木枯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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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白衣男子转头‘看’了碗碗一眼,鼻翼微动,轻声道:“姑娘,你的手伤了需要包扎。若信得过,便到我的马车上处理一下伤口吧!” 转而又问道:“姑娘应该也是去烨城吧?”碗碗连忙应道是。
      “姑娘手上这伤口怕是不能再驾车了,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们一道,你的车马我让我的护卫帮你驾进城可好?”
      碗碗忙不迭的连声答应,天色已晚,她一个姑娘家走夜路确实危险,能跟着这几个厉害人物一起走再好不过,而且这白衣公子一看就是好人,安全!
      这时,叫阿菱的紫衣女子上前阻止:“公子……怕是不妥,我们……”
      白衣男子摆摆手“无妨!”
      碗碗遂跟着白衣男子上了马车,紫衣女子只好跳上车接过了之前崖洲赶车的活。碗碗一进去便闻到了更浓的松柏香,原来宽敞的马车里还摆了一张桌案小几,香味正是桌案上的香炉里然着熏香,碗碗仔细打量着车内装饰摆件,皆是考究不菲之物,与自己那租的马车真是天壤之别,不禁暗叹一声有钱人呐!这世界的参差啊!
      甫一坐定,白衣男子便从几案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朝碗碗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道:
      “恕在下冒昧” ,碗碗赶紧将那只受伤的手伸过去。
      摸到一手的黏腻,男子赶紧放下药瓶,从怀中掏出一方青色丝帕,细细为她擦拭起手上的血污,动作细致轻柔,似乎怕弄疼了她。碗碗被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握着,还这么温柔的擦着手,心里既温暖又害羞。虽说往日里跟男孩们抱在一起扭打都不觉什么,突然被这么温柔的握住了手反而让碗碗觉得好生不自在,手心里都开始渗汗。
      “疼吗?”温润的声音问道,
      “不疼,这些都是小意思,我皮糙肉厚的结实着呢!”说着碗碗还拍了拍胸脯来证明,其实早就疼得心里骂娘了,但是一生好强的碗碗坚信面儿上的气势不能输。
      闻言白衣公子莞尔一笑,不再说话,拿过桌上的瓷瓶倒出白色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碗碗被药粉刺激得没忍住嘶了一声,手也抖了抖,想起刚放下豪言壮语的自己,碗碗尴尬的咳了咳。
      “药性有些烈,姑娘稍忍忍,不过药效很好,也不会留疤。”白衣男子轻轻道。
      随后,他又从几下暗格里抽出一根白色的干净布条,细致为她包扎好伤口,甚至还打了一个好看的结。
      看着他流畅熟练的动作,又看看他眼睛上绑着的缎带。碗碗直直盯着他狐疑问道:“公子你能看见吗?”
      闻言白衣公子顿了顿,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解释道:
      “我看不见,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坏了眼睛。不过我听觉和嗅觉厉害,所以生活上并没有什么不便,包扎处理伤口更不在话下。”
      “哇!真厉害!好一个身残志坚!我以前只在话本子里见过瞎眼的大侠听声辨位呢,不过话本子里把他画的很糙,没你这么好看。而且,你比他厉害多了,还能闻到伤口,比狗鼻子都灵!”碗碗真心夸赞。
      白衣公子听后哭笑不得,身残志坚?好看?比狗鼻子灵?虽说能听出她言语里的真诚,但这番赞美之词属实消受不起。
      “今日感谢恩公相救,我柳碗碗感激不尽,还未请教恩公姓名呢,日后也好报答呀!”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怀,叫我璟珩即可!”
      “璟珩,今日之事于你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大恩,我柳碗碗向来恩怨分明,不亏不欠!我最擅长的是当打手,不过你身边的漂亮姐姐阿菱比我厉害太多,你自是不需要的,我曾攒下许多铜板当嫁妆等着一个小郎君来娶我,看你打扮也不是缺银钱的,我实在想不到能用什么报答你。不过,若有一日,你需要我,千山万水,义不容辞!。”
      被唤璟珩的白衣男子闻言实在无可奈何,只得笑着应下,然后轻声安抚道:
      “路途奔波,又遭此一劫,姑娘定然困顿,不妨稍作歇息,离烨城还有距离,大约要到明日早晨了,届时我叫姑娘。”
      这么一说,碗碗是真的困了,颠簸一天,又逢刚才的事,身体确实吃不消。便依言靠着车箱便打起盹来,没一会呼吸便粗重起来,想是已入梦乡。
      “公子?”在外间赶车的阿菱听得内里安静下来,出声问道。
      “何事?”璟珩淡淡应道。
      “我们奉王命此行东黎,要务在身,带上这位姑娘怕是不便。”阿菱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打紧,到了烨城就放下她,于我们不影响。”说着朝着碗碗的方向‘看’了下,不再作声。
      阿菱听得此言,还待再说什么,想了想只好作罢,专心赶起了马车。

      烨城,裕安客栈。一间上房内,屋里一片漆黑,接走霜霜的男子此时正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不多时,屋顶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一身夜行衣的男子落在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进。”
      “爷!暗探来报,李相上奏荐您去南夏,旨意不日便要下来!”来人正是季扬。
      “呵,李苍,果然!也算是意料之中。”男人冷笑一声,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慢慢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复又问道:
      “南夏使团到哪里了?来的是谁?”
      “来的是南夏大皇子温璟珩,辎重团刚到两国交界处,不过,温景珩并未和辎重团一起,目前行踪不明!”季扬答。
      “哦?那个瞎子?居然亲自来了。”
      “是!”
      “行踪不明?倒是个谨慎的!”男人晦暗不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问道:
      “萧荣那边有什么动静?”
      “太子照例与李相来往频繁,前些时日,时常造访御史台,长史许负倒是避嫌得很,未私下见过。”
      “知道了,下去吧。”男人不置可否。
      “属下告退。”季扬拱拱手轻声退了出去。
      男人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向远处望去,眼里是无边无岸的冷色。
      这人正是东黎国的大皇子诚王殿下萧政,虽只是个十八岁少年郎,宫里多年的尔虞我诈早已将他磋磨得老成狠辣,面上不见喜悲,更多的是冷漠和麻木。好在,八年前在杏花村,有一个小姑娘成了他心底里的一抹柔软,才不至于在皇宫那种地狱里沦为怪物。想到此处,望了望旁边房间还亮着的烛光,眼里的冰霜消融,渐渐浮起暖色。关了窗户,往隔壁房间走去。
      萧政轻轻敲了敲门,柔声道:“霜霜,是我!”。
      门开了,霜霜笑吟吟地迎上来:“公子请进!”,说着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他一杯,自己捧了一杯。
      “霜霜,有些事我想同你说说。”萧政看着她说。
      “公子说便是,霜霜听着。”霜霜眉眼顺从不敢看他低头道。
      萧政看着她的样子失了神,心中有些空落。他记得八年前那个丑丑的小姑娘一双晶莹的眸子粲然似星辰,总有人说他的眼睛好看,其实那才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眼前这个大姑娘已经变得文静贤淑,不似八年前那般像个雄赳赳的小豹子,跳脱勇敢。摈掉这些想法,萧政正色道:
      “霜霜,我实则是东黎的诚王萧政,此番你随我去的地方是上京。此去京中,危险重重,我在朝堂腹背受敌,未来之事,变数颇多,或是荣华或是败寇,你?可后悔?”萧政望向她。
      霜霜惊讶地怔忡看向他,原以为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没想到是竟然是这么尊贵的身份。霜霜忽的笑了,看着眼前俊美无匹的男子道:“霜霜说愿意跟您走的时候,便不会后悔,哪怕是火坑,只要与公子一起,霜霜也跳。”
      萧政低声道:“放心,往后我会护着你,待你好”。
      霜霜红了脸,头垂得更低。
      “宫中关系错综复杂,权利盘根错节,我的情况暂时也无法说得清楚,以后会慢慢跟你解释。”萧政停了一下郑重说道:
      “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我需提前与你说明白,南夏与北敖皆是我东黎属国,南夏是富庶之地,物产丰厚,每年进贡东黎数万石粮食。北敖盛产马匹,每年则进贡万匹优良战马。是以,东黎的每任皇后必须是北敖风氏皇女。而南夏,则需送东黎的公主去和亲。如今南夏的皇长子温景珩已成年,目前东黎打算送长公主萧宁前去。朝中选了我随同公主一同入南夏,圣旨很快便会下达。”
      “霜霜愿随殿下一起!”闻言霜霜急忙说道。
      “情况复杂,危机四伏,你只需在上京等我回来即可。届时,我会风光迎娶你做我的妻,这是八年前我的承诺。”
      霜霜一开始便知道这个来接她的男人是会娶她的,可是真的听到他说出来要娶她,霜霜霎时便涨红了脸,一时间幸福得好似梦一般。稳了稳心神,霜霜羞怯说道:“嗯,我,我等你……”。
      萧政起身道:“今日赶路辛苦了,你早些歇息!”说完便待转身出门去,忽然,似是想起什么问到:
      “霜霜?那时我送你的那枚玉牌可还在?”
      霜霜有些慌乱的结巴道:
      “对不起,我,我弄,弄丢,了,对不起!”霜霜紧张的搓着手。
      萧政轻声道:“无妨,霜霜,你永远不用跟我道歉。去歇息吧!”说完便出门回了房。霜霜站在那扇已经关上的门前呆立良久。
      忽然马车似是压着什么异物颠簸了一下,睡得正酣的碗碗头一下子磕到了车厢横木上,痛的唉哟了一声,便砸吧砸吧嘴又沉入了梦乡,眼皮都没睁一下。坐在对面的温景珩侧了侧头忍不住轻笑一声,暗叹这姑娘睡眠真好,怕是惊雷也难醒。随即站起来走到碗碗旁边坐下,轻轻将她脑袋靠放到自己肩膀上。
      第二日,碗碗被一道强光刺醒时,睁开眼便看见马车门帘被撩开。门帘左边是紫衣姑娘阿菱,正皱着眉头看着她,眼神震惊中还带着些嫌恶,而右边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崖洲小伙嘴里啧啧有声,甚至还冲她吹了声口哨。
      碗碗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抬起头,忽觉右脸有些濡湿,顺着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温璟珩的肩膀,和一滩显眼的水渍。碗碗顿时一惊,看看温景珩的脸又看看温璟珩的肩膀,就这么来回扫描了两三遍,终于悟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恨不得在马车上就地刨个洞遁走。尴尬到极点的碗碗,抬起袖子徒劳的轻轻擦了擦,自认脸皮够厚此时也如煮熟的虾子般。
      正在碗碗尴尬难堪之际,温璟珩轻咳了声状似无所觉道:
      “姑娘,烨城到了。”
      “哦!谢公子!那在此便向璟珩公子辞别了!”找到台阶的碗碗赶紧冲温璟珩拱手道:
      “我叫柳碗碗,公子切记,日后若需要,尽管吩咐!”说完便拿了包袱转身下马,朝着后面自己的马车走去。边走还边摇头晃脑地嘀咕:“哎,要死了要死了,柳碗碗你个大傻子,怎能对恩公如此无礼呢,,,”絮絮叨叨中上马车还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下来。
      这边厢三人都是内力极好的,听见她的自言自语,阿菱满头黑线,崖洲终于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恨不能在地上打个滚。只温璟珩淡定说道:“
      咱们走吧!”
      自家公子都这么说了,崖洲立马收了笑,跳上马车接过赶车的活儿。阿菱则进了马车,从暗格中拿出件白色外袍道:“公子,奴婢替您更衣。”
      温璟珩依言抬起手,阿菱替他换好衣服,望着他嘴角自刚才便一直若有若无的笑意,忽的一惊,公子似是对那女子颇有好感?转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家公子品性高洁,时有善举,不过是寻常相帮而已,哪里会随便对一粗野丫头有什么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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