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和我男朋友分手？

　　三人走出去好久后，无声的沉默都一直围绕着他们。

　　“哎——”
　　贺司丞忽然长叹一口气打破了安静。
　　他抓着周楚暮的手臂，控诉道：“我操！要不要这么搞我啊？？先是老婆带把，后是名花、名草有主。那怎么在你们表白墙上没有一点关于邬鹤是男的这件事啊？一溜的美女老婆。”

　　贺司丞没有收声，路上有经过的学生闻声望过来。

　　周楚暮木着脸撇开贺司丞，语调平缓甚至略显冷淡：“不是老婆，也不是你老婆。注意点。”
　　仿佛有两把无形的刀插进了贺司丞的心脏，他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颤颤巍巍指着周楚暮。

　　周楚曦笑了笑，正色道：“那你就说他长得好不好看嘛。”
　　贺司丞讷讷：“确实好看……”
　　周楚曦理直气壮：“那不就得了。”

　　贺司丞头上几乎冒出个巨大的问号：“这有什么关联吗？？”
　　周楚曦：“好看的人都是美女。”

　　贺司丞：= =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搞艺术的。

　　一路无言。

　　周楚暮点完餐坐下时，听见周楚曦忽然开口：“我在想。”

　　“什么？”

　　食堂学生很多，声音杂七杂八的，但周楚曦还是压低声音说：“张越凌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把周哥当假想敌了。”
　　贺司丞闷声说。他神情依旧有些恹恹，今日的打击对他来说不可谓不大。
　　如果放在别的学校，他还能发泄一通，可是那是在淮艺啊。都说十个艺术生九个同性恋，他这样的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因此他也只能默默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不不，我感觉不止。”周楚曦说，“他跟我前任出轨的时候一个样。”

　　“啊？”贺司丞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子从张越凌跳到曦姐身上了。
　　两句话连一块后，反应回来。
　　默了两秒，迟疑道：“但…这有些太肯定了吧？而且他俩看着不还挺好的吗？”

　　周楚曦打了个响指。
　　“对啊，这不就是问题所在了吗？”

　　贺司丞直男脑回路理解不了其中弯弯绕绕，满脸问号。

　　周楚暮解释：“感情好，为什么要因为外人有危机感？还是个只见了…一次面的外人。”

　　“没错。”周楚曦说：“而且之前张越凌见到谁都没有这样过。小暮只是用手语打了个招呼，他忽然就那么阴阳怪气起来，太奇怪了。”

　　贺司丞恍然：“是哦。”

　　“你代换一下，如果你自己女朋友听力障碍。有人用手语跟你女朋友打招呼，你会嘲讽回去吗？”周楚曦说。

　　贺司丞严肃脸：“我会觉得开心。”说罢瞅了一眼周楚暮，更加严肃地说：“但是周哥那么帅的，我会没有安全感。”
　　“周哥，你以后见我未来对象千万别收拾，就用你刚睡醒的那样子就可以了。”

　　周楚暮无语，正好焖饭好了，他起身去取餐口拿。

　　周楚曦笑了两声，手肘抵着桌面，双手捧脸看着端着两份焖饭的周楚暮，怀念又感叹道：“哎，小暮都长残了。还是小时候可爱，又好说话又帅气，还会把压岁钱拿来给我买衣服。”

　　想到少拿十四年压岁钱的周楚暮：“……”
　　真想把这饭扔她头上。

　　***

　　开学第一周课程尚没排满，第二周开始就一门一门往上加了，周楚暮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那日的小插曲很快抛之脑后。

　　直到周日吃晚饭时，贺司丞刷着手机忽然问：“待会去不去淮艺看迎新晚会？”

　　周楚暮一愣，点亮手机屏看了看时间：星期日。
　　淮艺的迎新晚会就在今天晚上。
　　同一时间，邬鹤的脸蓦地浮现在脑海，他沉默了三秒，道：“去吧。”

　　宿舍一行四人便荡荡悠悠地往淮艺走。

　　迎新晚会六点半点开始，结束约九点。
　　四人到的时候那边已经坐满了，乌泱泱一片人。

　　贺司丞苦恼：“不会要站着看完全程吧……”

　　周楚暮四处看了看：“我问一下周楚曦。”
　　他拿出手机给周楚曦打电话。
　　回铃音一直在响，电话没打通。

　　周楚暮正收回手机准备给周楚曦发vx时，身后传来一个平铺直叙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周楚暮。”

　　周楚暮惯性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
　　是邬鹤。

　　他尚未表达惊讶，就被贺司丞打断。

　　贺司丞沉默了一秒，整个人恍惚了一下，随后像是梦境碎了一样自暴自弃地说：“邬鹤——”话说一半忽然想到邬鹤听不见，于是把接下里的话咽了回去，只挥了挥手。
　　打完招呼又向另外两个室友介绍：“这就是周楚暮他姐的朋友……”

　　远处的灯光扫过邬鹤的脸庞，明明灭灭之中，周楚暮视线也忽明忽暗。
　　今天邬鹤的头发不是上周夸张热烈的红色，而是披肩白金发，他脸上依旧化了淡淡的妆，不同于全妆时的冷冽，此时的邬鹤颇有种温和的俊美。
　　上衣是白色的无扣衬衫，领口微敞，胸口别着一个垂链胸针，下身是一条普通的黑色西装裤。
　　虽然是很常见的服装搭配，但有邬鹤的脸相衬，就显得很有……艺术气息。

　　陆源和郁飞星看见来人惊讶了一瞬。
　　理工院直男扎堆，能把头发打理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更别说那么精致地拾掇自己。
　　略回了神，也冲邬鹤挥了挥手，“你好。”

　　邬鹤偏了些头，指指自己的脖子，挥了挥手，一边冲他们友好地笑笑。
　　打完招呼后他视线回到离他最近的周楚暮身上，却见对方也没和自己打招呼也没有什么反应。
　　明明上次还能用手语跟自己打招呼……

　　邬鹤抿了抿唇，又点了一下手机屏幕。
　　“周ch…周楚暮。”
　　他不小心连点了两下。

　　周楚暮一顿，点开手机想打字，但又想先跟他打个招呼。
　　两相拉扯之下，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拉扯之间邬鹤已经快速打完字，依旧是电子音：
　　“跟我来，曦姐给你们留位置了。”

　　周楚暮看过去，正巧迎上邬鹤抬头的目光。
　　两秒后，周楚暮点了点头。

　　邬鹤转身往舞台前方走，走了两步还回过头看了看他们有没有跟上来。

　　周楚暮看着前面领路的清瘦背影，疑惑：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的？

　　邬鹤带他们走到最外围的最前方，那边划了一道区域，专门供表演人员休息和观赏节目的，因为那边直通后台，而且范围也大，于是也被他们利用成为“家属区”。

　　邬鹤一行人到的时候那边已经坐着不少人，但空位依旧有很多。

　　周楚暮挨着邬鹤坐下，想了想，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等邬鹤看过来时，收回手指着自己，又中指点在嘴唇，捏了捏耳垂。
　　——我，姐姐。
　　这是他那天搜索的时候连带着学到的。捏捏耳垂代表着女孩子，手掌竖在耳旁向后挥动一下代表男的。

　　邬鹤点点头，明白了周楚暮的意思，低下头打字。
　　“曦姐在后台化妆，一会来。”

　　周楚暮点头。
　　问完自己想问的，他又有些迟疑。
　　上次邬鹤的男朋友对自己的敌意有些大，待会看见自己坐在邬鹤旁边会不会……
　　而且那天吃完饭后，他一直没跟周楚曦联系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周楚暮向后靠在椅背上，在邬鹤看不见的角度里向他那边偏了偏头。
　　片刻，他伸出左手在邬鹤眼前打了个响指，吸引过来邬鹤的目光后他指了指自己，伸出拇指和小指，作打电话状。

　　邬鹤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摊开左手向前伸了一下。
　　请便。

　　周楚暮点头，捏着手机起身离开。
　　他没有要打的电话，他只是不想给自己和邬鹤带来误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走到旁边待了会，他就挨着最外面的陆源坐下了。
　　陆源正在和他们三排打游戏，见周楚暮坐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往邬鹤那边看了看。
　　“一起玩儿吗？”

　　周楚暮看了一眼陆源的手机屏幕，当即找到应用程序，“来。”

　　周楚暮坐下没多久，晚会正式开始。

　　盛装出席的两男两女上台作开场白，周楚暮只空闲时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周楚暮正藏在山坡上，开着倍镜找人，两肩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熟悉的香水味飘荡在鼻间，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周楚曦，打游戏呢。”

　　周楚曦按着他的肩俯下.身来看，“这节目有那么无聊么？”

　　周楚暮随口说：“没有。是我比较无聊。”

　　周楚曦绕到他旁边坐下，看着他打游戏，听他如此评价自己，赞同地点了点头：“那确实。”

　　宿舍其他三人也纷纷向周楚曦打招呼。

　　贺司丞探头望过来：“曦姐你今天真酷！”

　　周楚曦笑眯眯说：“谢谢。”
　　“对了，晚上我们要出去玩儿，你们要一起来么？”
　　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周楚暮：“你们明早有课么？”

　　周楚曦在这他是没办法好好打游戏的，所以他利落地送死了，他一遍划掉游戏后台一边说：“上午没课。”

　　陆源刷着抖音，偏过头问：“在哪？”

　　周楚曦说：“‘发财’，就我朋友那清吧。”

　　贺司丞应下：“好啊。”
　　他又喊周楚暮：“周楚暮！你去不去？”

　　周楚曦直接替他决定了：“他去。”

　　周楚暮：“……不。”

　　周楚曦立马一个眼刀飞过来。

　　周楚暮叹了口气：“……我去。”

　　周楚曦没坐多久，很快就离开了。
　　她离开后，周楚暮顺势往舞台后台那边望了望，却发现邬鹤原本坐的位置空荡荡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

　　邬鹤是被张越凌拉走的。
　　最近……不，是自从放暑假开始，张越凌越来越奇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反正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的张越凌让他觉得浑身难受。

　　邬鹤一路被张越凌拉到后台化妆室，被按着肩膀坐在化妆镜前。

　　张越凌转身靠着桌子，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随后转过来面对邬鹤给他看。

　　【宝宝，你在这里坐一会，我们表演比较靠前，一会表演完了再去外面坐好不好？】

　　邬鹤不明所以。
　　你表演跟我看节目有什么关系？

　　邬鹤打了个手势：【为什么？】
　　这是张越凌为数不多能看懂的手语，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张越凌会的手语还挺多的，不过都是些日常用语，再复杂一些的就不行了，所以他们之间沟通交流还是以打字为主。

　　张越凌只沉沉看他，没说话。
　　邬鹤疑惑地仰头注视着他，见张越凌一直不说话，没忍住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张越凌抓住邬鹤的手轻轻捏了捏。
　　邬鹤的手长得好看，白皙修长又骨节分明。他低下头，嘴唇在虎口处贴着，视线却一刻没有离开邬鹤的眼睛。
　　随后他拉着邬鹤的手打字，把手机翻给他看，同时蹲了下来，仰头看着他：【我想跟你呆在一块儿，你在这里陪我练练歌好不好？】

　　邬鹤有点想看节目表演，但想到自己也听不见什么声音，看节目的乐趣少了一半，于是便也作罢。
　　还是在这里陪男朋友吧。

　　邬鹤轻轻嗯了声，声音很沉很哑，还很难听。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