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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秦舒宁颠颠儿跑过去一起扒窗户,不知是因为她扫把星的名声,还是早上露的那一手,她所过之处所有人纷纷避让。
秦舒宁:“……”
算了,正好她自己占一个窗户,没人跟她挤。
二班教室里,和秦舒宁几乎复制粘贴的垃圾桶旁的座位旁的过道上,男生背对着这边站立,嗓音高昂:“徐廷章,咱班的资料费就差你没交了!”
徐廷章?
这名字耳熟。
秦舒宁耳朵动了动,同时够着脑袋挪到窗户一侧去瞧,终于看到,在站着的男生对面还有个人坐在那里。
而且这个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熟悉,很像今天早上帮赵淑玲说话的那道声音。
秦舒宁旁边同学的小声议论传过来。
有人埋怨:“每次交钱都得让李学文三催四催,钱收不上来还耽误买资料。”
有人可怜:“那也没办法,听说徐廷章没爹,他妈身体不好,徐家连饭都吃不上。”
还有人不以为意:“没钱就别上学啊!”
话不是这么说,秦舒宁插嘴问道:“徐廷章成绩怎么样?”
说风凉话的那位同学噎了噎,表情很不好,撇撇嘴道:“就那样,有时候考得好有时候干脆不来考。”
秦舒宁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继续看热闹。
被道谢的同学一脸惊讶和茫然,母老虎扫把星这么客气吗?
和同学说话这点功夫,秦舒宁再扭头,就错过了徐廷章的回答,只听到末尾‘不用你操心,我会交’这几个字。
李学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过浓浓的不屑,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好,你尽快,耽误大家买资料就是耽误中考复习。”
徐廷章低头看书,冷冷回道:“说完你可以走了。”
李学文扯起嘴角笑了笑,高声道:“慢着!我还没说完!”
“你自己的资料费你自己想办法,别去找我爸,也别让你妈去找我爸,你能做到吧?徐廷章!”
徐廷章攥紧了拳头,用尽所有理智也没有遏制住愤怒,站起来就给了李学文一拳头。
轰一下教室内外瞬间炸开。
徐廷章给李学文鼻血都打出来了,李学文看到手上的血,嗷一声,举着拳头要还回去,结果徐廷章抬脚给他踹个大马趴。
秦舒宁没忍住,抿嘴笑出声来。
她才不管这两人什么恩怨,究竟又是谁对谁错,她只知道李学文帮赵淑玲说话就是她的敌人。
敌人挨打,秦舒宁当然开心。
瞥到这一幕的徐廷章:“……”
秦舒宁不知道她多有引人注目,自己独占一个窗户不说,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不知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徐廷章皱了皱眉,回身从桌膛里拿上书包,迈着大步从后门离开。
堵在后门的学生看他的目光敬而远之,纷纷避让,徐廷章一路畅通无阻,在老师出现前离开了。
秦舒宁多看了两眼徐廷章的背影,这位同学个子还挺高,就收回视线转头落在教室里。
李学文扶着桌子爬起来,捂着鼻嘴,表情怨愤,死死盯着徐廷章离开的方向。
秦舒宁惋惜叹气,别人的事她不好掺和,不然真想在这时候讽刺两句。
回到一班教室,秦舒宁拿出稿纸继续构思文章。
教室里乱糟糟的,几乎都在谈论刚才李学文和徐廷章的事。
秦舒宁竖起耳朵,听了一肚子八卦,好在到底要写什么类型的文章终于给她憋出来了。
灵感来自赵淑玲,唐兰慧给赵淑玲打造福星人设宣扬封建迷信,秦舒宁就写一系列打破封建迷信的文章。
譬如下油锅、立筷子、符纸抓鬼等骗人的把戏,秦舒宁就在文章里一一揭穿。
想到就做,整个下午秦舒宁都在奋笔疾书,连课都没听,到放学时间已经写了三篇。
放学铃一响,秦舒宁把东西往书包一丢,抄起来拔腿就往外冲。
一路跑到县城邮局,秦舒宁连买信封带邮票,再按照报纸上的征文地址都填好寄出,天已经擦黑了。
她爸肯定已经等急了。
秦舒宁也顾不上中午看好想买的猪肉面粉大米了,撒丫子就往回跑。
入夜风凉,穿过小树林的时候阴风呼啸,秦舒宁忽然停下来,喘着气心说,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扭头四下看看,好像也没哪里不对。
秦舒宁继续往家里跑。
跑了一段路,她神色一凛,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以往原主回家晚了,秦恒哲一定会沿着她回家的路找过去。
可这一路秦舒宁都没看到秦恒哲的影子,远远眺望家门口也没有等待的人影。
直觉家里肯定出事了,秦舒宁加快步伐。
今天是个晴天,皎月明亮,秦舒宁远远就看到自家躺在地上的大门。
不用猜,一定是赵家人做的!
一股怒火窜上秦舒宁的胸中,她冲回家,在一地狼藉中高喊:“爸!爸!”
视线在院里转了一圈,她没看到别的人影,也没有看到秦恒哲。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恐惧如潮水般袭来,推动秦舒宁的脚步,她踉踉跄跄六神无主地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她到了厨房,厨房里一片漆黑,黑暗宛如深渊要将人吞噬。
黑暗中厨房里一室寂静,秦舒宁转头去卧室,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出一丝声响。
她转身飞快冲进去,“爸!”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含糊不清,但秦舒宁知道那就是对她的回应。
她顺着声音源头找过去,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踢到什么,叮呤咣啷的几次差点儿摔倒。
“慢、慢点,别着急,爸没事……”
秦恒哲嗓音沙哑,气息虚弱。
秦舒宁更着急了,循着记忆手忙脚乱找到蜡烛和火柴,费力点着后,微弱的烛光驱散一重黑暗,她也看到了正扶着墙慢吞吞坐起来的秦恒哲。
秦恒哲形容狼狈,头发乱糟糟的,眼镜碎了一边。
秦舒宁举着蜡烛冲上前,离得近了,还看到秦恒哲一侧颧骨青紫。
她蹲下来,一手搀扶秦恒哲坐起来,关切道:“爸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赵金宝又来找麻烦了?”
秦恒哲摆摆手,神色虚弱,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靠着墙缓了缓,才回道:“爸没事,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饿不饿?爸马上给你做饭。”
秦舒宁确实饿,半大孩子吃死老子,中午那碗面俩包子连放学都撑不到就饿了。
但现在不是说吃饭的时候,秦舒宁把蜡烛放到一边,转身在秦恒哲身前蹲下,“爸,你上来,我背你去卫生所。”
秦恒哲本来就迟钝的脑子霎时就懵了,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用,爸没事,爸歇会儿就行。”
秦舒宁不放心,大眼睛来回在秦恒哲身上检查,表情狐疑,“真没事?”
秦恒哲点头,手在地上摸索,刚才动作间眼镜掉了。
借着昏黄微弱的烛光,秦舒宁找到只有半拉镜片的眼镜递给他,“爸,是不是赵金山又来找麻烦了?”
她气得咬牙。
赵家人都什么德行?
有好事了来秦家打砸欺负一通庆祝,遇坏事了来秦家打砸欺负一通撒气,她们父女到底招谁惹谁了?
这次绝不能善罢甘休!
秦恒哲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连忙拽住她,“不碍事,咱家也没什么值钱的。”
秦舒宁听见这么窝囊的话更气了,眼圈都给气得憋红了。
“爸!”
“年年都来上这么几回,就是再不值钱也是我们的东西!”
“他们赵家占了我们的房子不说,还这么欺负我们,难道就任由她们欺负下去?”
看到女儿掉眼泪,秦恒哲登时急了,连忙哄道:“不会的,不会的,舒舒你不是说要考大学,等你考上大学咱们就搬家!你考到哪里咱们搬到哪里!”
秦舒宁心说这还差不多,但她面上不依不饶,扒开秦恒哲的手,背过身去小声抽噎道:“等我考上大学黄花菜都凉了!”
秦恒哲又心疼又着急,却又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舒宁听他没了反应,不满地稍稍拔高声音提醒。
秦恒哲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迷雾被这突然变大的哭声给驱散,他试探开口:“那等你考上市里的高中就搬?”
这已经很快了,现在是十一月初,转过年七月份就是中考。
但秦舒宁还是不满意,已经都能中考后搬家了,为什么不现在搬?
她呜呜出声:“我不想每天上学都提着心,担心回到家爸你会不会出事呜呜呜……”
秦恒哲能怎么办?
他就这一个宝贝闺女,以前闺女受欺负了都不愿意告诉他,被赵家那对兄妹威胁不许考好成绩他都是昨天才知道的。
现在好不容易闺女变活泼了,话也多了,还会撒娇,又是因为担心他才哭得这么可怜。
秦恒哲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舒舒别哭了,爸答应你,咱们马上搬家!”
听见这话,秦舒宁立马扭头,欣喜道:“真的?爸你说话算话!咱们明天就搬家!”
看到女儿脸蛋上干干净净,秦恒哲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顿时哭笑不得,“你、你这是跟谁学的,小滑头!”
秦舒宁瘪瘪嘴,还不是心眼不多点拿这个爹没办法?
一根筋死犟,胆子还小。
不过秦舒宁理解,任谁像她爸一样,短时间接连丧父丧母丧妻,还丢了工作腿也瘸了,亲戚朋友不是被下放就是避嫌不来往,被村里人排挤,还被赵家人压着欺负了这么多年,而他自己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肯定是逆来顺受安稳为上。
但现在时代变了,不反抗只能被赵家人欺负得骨头渣而都不剩。
就像这次的事,等搬完家,秦舒宁一定会给赵家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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