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

　　许磊呆坐了一会儿，关掉电脑，他对埋头玩电脑的小王说：“我早点撤，回家烧饭。”
　　小王头也不抬地问：“嫂子好点了吗？”
　　“伤筯动骨一百天哪，哪能好得这么快。”许磊叹了一口气说。
　　小区楼房外墙面不是改造嘛，这脚手架一搭就是二个月，严重影响居民生活。叶茵抱怨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脚手架搭着都二个月了，不仅晒不了衣服，还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听前幢的居民说，昨晚他家里进小偷啦。哎，老许，你跟居委会反映反映，叫施工队早点拆掉脚手架，不是说外墙面改造好了吗？”
　　老小区改造，本来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愣是被施工方办成一件扰民的事。许磊了解过了，这总承包公司是外地的一家企业，工程中标后，拿走管理费就让挂靠公司施工，挂靠公司又转手给小公司，到实际施工方已经转手了四次，一轮找下来，都说自己不是老板，有事向老板反映，他们作不了主。许磊无奈之际，只好向居委会反映，美女主任说：“知道了，我向街道办事处反映。”结果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他泄气地说：“我早反映过了，这不是没有结果吗？”
　　叶茵想把脚手架上的防尘网掀开一片，让阳光照进阳台，退回阳台时，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下来，重重地倒在阳台上，身上多处出现瘀伤。第一星期感觉没多大问题，照常上下班、做家务，一星期后，胸口疼痛，着地的腰部也隐隐作疼。
　　“上医院去查查。”许磊建议。
　　疼痛难忍，叶茵松口说：“好吧，我请好假，明天去看。”
　　“到哪个医院？”许磊问。
　　“去市中心医院，你送我到医院后你先去单位上班，这样你不用请假。”
　　“好，马上预约。”许磊边说边操作手机进行网上预约挂号，网上显示没有专家号了。
　　“没有专家号了，怎么办？”许磊问。
　　“那普通号吧。”叶茵皱着眉头说，疼得她坐立不安，不能再拖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许磊把妻子送到市中心医院。市中心医院位于芳泾路一号，建立起来不到五年，硬件设施绝对一流。取好号，离医生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许磊对妻子说：“我送你去骨科门口等着，我吃过早餐、签到后就回来陪你，给你带早餐吗？”
　　“不用，如果要抽血检查，必须要空腹。你如果工作忙就不用过来，我一个人可以的。”叶茵说。
　　“好，我尽快过来。”
　　许磊跟处长打了招呼就回到医院，还没有轮到妻子，只好坐着等待。
　　足足等了二个小时，终于轮到了，进诊室一看，坐诊的医生姓李，是个中年人，叶茵内心稍安。
　　李医生问：“你怎么啦？”
　　叶茵叙述跌倒经过，李医生没有听她说话，只是埋头填开化验单，开好后说：“付款，化验。”
　　“我还没说完哪。”叶茵不满地说。
　　“化验后再说。”李医生按下呼叫键，门口响起：“请下一位患者入内。”
　　抽血、CT……一系列化验下来，将近下班时间了。
　　“快回门诊室，不然医生就下班啦。”叶茵催着。两人快步回到诊室。
　　李医生看了化验结果，打开片子说：“肋骨断了四根，腰托骨断了三根。”
　　“啊…”叶茵惊呼，想不到这么严重，难怪疼得要命。
　　“那怎么办？”许磊紧张地问医生。
　　“你身上的几处骨折没法医治，只能靠自逾。”李医生轻描淡写地说。
　　“需要注意什么？”叶茵问。
　　“多休息。”
　　“休息三个月吧。”
　　“什么？三个月，我是一名教师，哪有这么多请假时间？”叶茵跳了起来说，拉动着伤口疼得她“啊哟”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医生白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想不留下后遗症，就听我的。”
　　许磊安慰妻子说：“你别激动，听医生的。”他转头问：“医生，能开些药吗？”
　　“没有什么特效药，要不，给你开些止痛片什么的。”医生不耐烦地说。
　　“行。”许磊赶紧说。
　　许磊扶着妻子到西药房取药，坐在旁边的一位大爷问：“她怎么啦？”
　　“摔伤了。”许磊回答。
　　“摔伤了，看西医没用，西医将人看作是一部机器，哪个零件坏了就换那个，缺乏整体的联系分析，还是去看中医吧。”大爷热心地说。
　　“大爷，您身体哪里不舒服？”叶茵问。
　　大爷毫不隐讳地说：“血管不好，上了支架，每天得吃药。”
　　从刚才的就医情况来看，西医确实没用，这西医除了拍片，也没有什么治疗方案，按李医生的说法就是自逾，这不就是放任不管嘛。
　　白来医院一趟，叶茵说：“我们去看看中医吧，这西医真的不管用。”
　　许磊表示赞同，他问：“我们去王氏骨伤医院还是去市中医院？”
　　叶茵想了想说：“去王氏骨伤医院。”她听同事说治骨伤王氏医院有一绝。
　　看来下午得请假了，许磊说：“去我单位吃中饭吧，下午我请假陪你去。”
　　“不用，我走路都不自然，不想让你的同事们看到我这个样子，还是在外面吃点吧。”叶茵坚定地说，不管在什么地方，这个人形象还是要注意一下。
　　许磊不勉强她，说：“行，我们就在外面吃。”两人随便找了个小吃店，点了两碗咸肉芋头面，想不到挺好吃的。
　　这王氏骨伤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位于A区西城。据说治疗骨伤有百年历史，院长是国家非遗物质文化第六代传人，每天找他治疗的人络绎不绝，所以得早点上医院。
　　许磊向处长告了假，两个吃好中饭，放下筷子立即驱车去王氏骨伤医院。
　　十二点半赶到医院门诊大厅，挂号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这么多人哪，许磊赶紧说：“你先坐着，我去挂号。”
　　轮到许磊时，工作人员抬头问：“挂谁的号？”
　　“王院长的号。”
　　“王院长的号已挂到第一百二十位了，需要等待，我建议挂其他医生的号。”
　　“今天能看到吗？”许磊问。
　　“挂上号，早晚都给你看。”
　　“你稍等，我们商量一下。”许磊回到妻子身边商量挂号的事。
　　叶茵说：“我们是奔着王院长来的，挂他的号吧，迟点就迟点。”
　　临近下班时间了，前面还有五六个等待看病的患者，许磊焦急起来，他问叫号的护士：“快下班了，能看得到吗？”
　　“放心，挂上号的，不管多晚都会给你看的，噢，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医院看病的吗？”护士问。
　　“嗯。”许磊点头。
　　“那你必须在下班前做CT，否则不做CT今天无法看了。”护士接着说。
　　“什么？”许磊大声说：“我们在市中心医院做过CT了，不是说拍片的信息全市医院互通吗？”
　　“对不起，那是公家医院互通，私立医院都没有连通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做CT就看不了病喽？”许磊问。
　　“对的。”护士确切地说。
　　许磊回到妻子身边生气地说：“这是什么医院？还要我们做CT，否则看不了病。”
　　“下午能看到吗？”叶茵问。
　　“说做了CT后，不管多晚都给你看。”
　　都等了这么久时间了，还能放弃吗？叶茵叹口气说：“那重新做吧。”
　　挂号护士通知王院长的助理过来开具化验单，许磊扶着妻子，转头去放射室做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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