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难为情

　　“想开了？”
　　叶绾青摇摇头没有作答，只说：“我应当走了。只是眼下我身无分文，这一饭之恩，只能日后再报了。”
　　“说什么呢？一顿饭而已，小姑娘你别再想不开就行。”
　　听见老婆的话，叶绾青微怔，“我并未想不开。”
　　只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又活了。
　　看见她落寞的样子，老婆说，“小姑娘是青州的，青州离这里可远了。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可要当心！”
　　“这你就别担心了，看小姑娘的衣服应该是青州寂雪派的。”
　　说着老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道：“哎，不对啊！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外面长辈不担心吗？就算出来游历，也要有师姐妹陪着吧！”
　　叶绾青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脑海里止不住的回忆起，记忆中那仿佛永远不会变的地方。
　　苍山巍峨，花木成林。
　　“我是一个人出来的”，犹豫着又说，“不过却有交好的朋友同行。”
　　“哦，这样啊。那小姑娘你快些回去吧，别让你朋友担心了。”
　　要走时，叶绾青却犹豫起来，“不知这山中可有猛兽，可会惊扰二位？”
　　问完她就后悔了，若是有，这二位也不可能在这里居住多年。
　　果然她刚问完，老头就哈哈笑了起来。
　　“你当我老头是白干的不成，我年轻时也是一方俊杰。”
　　听他这么说，老婆在一旁轻拍了他一下。小声说，“人家小姑娘是担心我们呢，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越老越爱吹牛皮去了，你是没有别的可吹的了？”
　　一边又温声对叶绾青说，“小姑娘这倒不用担心，我老头身强力健着呢，也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老头心里暗乐，笑的得意。
　　叶绾青露出一丝笑意，微俯身双手并，一手握拳。
　　“江湖路远，但我一定不会忘了二位的一饭之恩，定会回来的。”
　　二老也笑了，老婆叮嘱道：“小姑娘多保重，路还远，不用太着急。走慢的些，也能看得比旁人多一些。”
　　“是，晚辈记住了。”
　　叶绾青并不着急走，只是不愿再打扰两位。
　　叶绾青自幼习武，脚步轻快，不知不觉便下了山。望着眼前，人家左右相邻，欢声笑语的场面。她也不知该去往何方。
　　叶绾青行至临近的河边，有几个孩童在旁边打闹，见她来都悄悄地打量着她。
　　其中有个小女孩低声对同伴说，“这位姐姐好漂亮啊。”
　　同伴赞同说，“是啊，会不会是仙女下凡了？”
　　其中有个小孩不服气，肉嘟嘟的脸蛋，家里情况应当不错。身上的衣服也比旁的小孩要干净几分。
　　“我感觉没有娘亲漂亮，我娘亲才是真正的仙女下凡。”
　　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听见也不开心了，收回呆呆望着的视线。
　　“刘二，你傻了吧！刘姨确实好看，但是这个姐姐更漂亮！”
　　第一个说话的小女孩有些急了，“你们别又吵起来了，声音这么大干什么？”
　　高高壮壮的男生更不爽了，“阿花你就护着他。是想当他的小媳妇吗？”
　　叫阿花的女孩十分羞恼，但也不甘示弱道：“李大壮，哪有这样说姑娘的？小心你以后找不到媳妇！”
　　一旁阿花的同伴小心劝说，“阿花你忘了吗？林姨说，让你别再跟村里的男孩子打架了。”
　　阿花听这话也有点发怂，“我娘现在在城里的集市呢，你们不说她也不知道啊。”
　　孩子们打闹的声音从叶绾青的耳边飘过，她却怎么也回不过神。
　　水的倒影里面，是一个清丽佳人，眉黛浅淡，形状却十分好看。琥珀色的瞳孔也比一般人淡。乍一看上去疏离淡漠，不好亲近。仔细一看，却是一派清明。
　　往下看去，鼻梁挺秀，粉唇轻抿。端的是一副出尘的好相貌，近看似莲，远看似仙。
　　脸颊微红，娇滴滴的。这张脸，年龄大不过二十，小不过十六。反正不是之前一直苍白虚弱的样子。
　　叶绾青有些震惊，来不及确认，旁边就传来一声惊呼。
　　“救命啊，阿花掉水里了！”
　　是阿花的同伴。她不会浮水，在旁边十分焦急。
　　“大壮哥，你快救救阿花。”
　　一旁同样不会浮水的刘二，满脸焦急，正打算回去找大人。
　　突然看见一旁的叶绾青，不等他喊叶绾青就已经走来。
　　就一河滩，至于吗？李大壮心里这样想着，却同样因为焦急而手足无措，忘记了自己会浮水这件事。
　　便也手足无措，呆呆地看向快速靠近的叶绾青。头上冒着虚汗，全是吓出来的。
　　叶绾青的手刚要碰到水里的阿花，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就从水里冒了出来。
　　刚才阿花和李大壮起了争执，但阿花顾忌着自己老娘的威严，气势都弱了两分。
　　李大壮逼近，她往后退，踩到河边长了青苔的石头上，一不小心就滑落了水。
　　“呼！草。”最后那个字还没有出声，就被她掐灭在了萌芽里。只剩下一点点虚声。她忐忑地看着面前对她伸过手的叶绾青。
　　“嘿嘿，姐姐你好。你刚才没听到什么吧？”
　　叶绾青摇头表示不知道。
　　阿花心下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她娘知道自己又乱说粗话。肯定会被打开花的。在她娘心里，她就应该是一个乖乖的小姑娘的样子。就像村里的其他小女孩一样。
　　偏偏她任性胡为，在村子里的名声霸道无礼。让她娘十分头疼。她哥哥倒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让阿花总认为自己哥哥十分柔弱。需要她的保护。
　　叶绾青收回手，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模样。帮她擦干脸上的水。
　　总算能痛快呼吸了，阿花想，姐姐真温柔，比仙女还仙女。
　　上了岸，阿花牵着叶绾青的手感受到，凉意逐渐消失，身体涌上了一阵热流。心想，该不会真的是仙女吧！
　　李大壮别别扭扭地道歉。阿花并不在意，本就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但有句话她还是要说。
　　“我没事。只是你以后别再那么说了。污人家清誉的事，怎能胡乱出口！”
　　李大壮面色发白，急得冒汗。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阿花看到一旁的刘二，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
　　你这张嘴就会乱说话，这样想着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果然刘二听到这话，顿时神情落魄起来。
　　阿花的同伴在旁边看到，也有点担心的看向了刘二。
　　李大壮看到他这副落寞的神情，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哎呀，你的功课不是还没做吗？还不赶快回去做，你娘回来了又该打你了！”
　　果然听到这话，刘二收回落寞的神情，一脸幽怨地看着李大壮。
　　阿花和她的同伴看到，“噗嗤”笑出了声。
　　“哈哈哈”
　　河边回响着孩子们欢乐的笑声。叶绾青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当做自己不存在。一边把内力渡进阿花的身体里面，帮她暖身，十分小心地没有伤害到她的经脉。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各自散开。家里人都喊他们回去吃饭了。各自道别，夕阳西下，河边就只剩下了叶绾青和阿花。
　　河水微漾，阿花的衣服已经干透，惊奇的摸了摸。
　　阿花好奇问：“姐姐你是仙女吗？”
　　之前，她怕自己一问仙女就消失了。等一个人的时候，壮了胆子，才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不是。”
　　叶绾青大概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解释说，“这是内力，凡人苦修十几载，修出来的。与寻常武功，不过主修内外的不同罢了。”
　　“哇哦，我知道。你是江湖侠士。”
　　然后又惊奇一声，“你是女侠！你是女的大侠！”
　　也对，我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你太没见识了。
　　“我也想当大侠，跟说书的讲的一样，游历四方，行侠仗义！”
　　还没等叶绾青开口。阿花就急急忙忙地说，“姐姐先跟我回家吧，快下雨了！”
　　见远处，黑云涌动。阿花忙拉着叶绾青，跑着穿过村庄。撞开木栏开口，进到黑漆漆的小屋里。
　　又点了灯，心里才松下口气。黑暗里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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