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颜如花满春殿(gl)

作者: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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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诱拐


      当两个小孩子手挽着手走进人来人往的酒店时,包括店小二在内的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俩小孩。

      走在前边的女娃娃衣着华丽,头上的一圈及肩短发扎成小辫,用红丝束着,胸前挂有金质长命锁,明眸皓齿,眼光流转,笑得灿烂,还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人儿。而她只消往门口一站,便如同落入人群中的明珠一般不容忽视。店内的客人忍不住暗自猜测,这又是哪个王孙家的孩子,出落得这般光彩照人。

      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小孩略带羞涩,衣服也有些老旧,甚至沾了不少灰,见到这么多人看过来,却丝毫没有怯弱,步履依旧平稳,跟的很紧,只是小脸红红的,抓紧了身前人的手。两个一看便是不同世界的人,站在一起却出奇地协调,仿佛本该如此一般,店里变得有些安静了。

      “二位小姑娘这边请,这边请。”还是店小二反应过来,将手巾甩在肩上,笑眯眯的抬腿迎上。别看后面那位落魄的一副没钱样,但摆明了有前面这个金主饲着,先热情招待了总没错。在酒楼伺候着的,哪些个能没点眼色。

      傅君灿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朝小二点点头,牵着风恋的小手,神闲气定地随小二往店内走去。而店小二刻意放慢步伐,好让两个小孩子能够跟上。

      傅君灿对这酒楼很是新鲜,她只在家里的时候听大娘提起过,知道是宴请吃饭的地方。于是她才带着小风恋,寻到一家雕梁画栋,匾额上书着“天城酒楼”的四方斋阙,没多考虑便走了进来。

      这边傅君灿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店内装潢,只觉得虽不如自家富丽堂皇,曲院深幽,也别有一番情致与奢华,想不到酒楼倒是个好地方。傅君灿很高兴,步子走的更欢快了。

      然而,这可苦了被她握着小手,跟在她身后的小风恋了。小风恋本来就奔波多日,连续两日未能进食,早已虚弱得不行,现在也只是强行稳住自己的身躯,貌似平稳得跟在傅君灿后头,哪知傅君灿虽然好心,却不懂得如何照顾,这下一突然加速,拽得她失去平衡,直直朝地面扑去。

      终究还是得摔一次么……小风恋闭上了眼,紧紧地握着手不放,如同这里有唯一的温暖。

      两颗心,不知不觉中已经靠的很近了。

      傅君灿察觉到身后有动静,握着自己的小手突然一紧,直觉是和小风恋有关的,转头看去却见到小风恋瘫软下去。急忙跨步扶住,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娃娃是陶瓷做的,脸色苍白又易碎,好像不小心地护着就会消失不见了一般。

      “哎哟,可不得了啊,这小姑娘身子太虚了……”走在前头的小二见状忙上来关心。

      “摔疼了吗?”傅君灿问到,语气的急切和闪烁的双眼显示了她此刻的焦急与懊悔,“都怪我……”

      “恩……没事。”小风恋顺势起身,朝傅君灿歉然一笑,想证明自己不疼,却犹如弱柳扶风,微蹙的眉头,看在傅君灿眼里更心疼了。

      傅君灿点了一桌子的美味珍馐,招牌小点,堆满了一米见方的桌面空间,就差放不下再叫人搬张桌子进来了,连小二好言劝道这么多根本吃不完的时候也不管不顾,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能表示刚才拽倒小风恋的歉意。

      最后看见小风恋羞红了脸颊,欲语还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哀怨,才停止了扫荡般的点餐。露出招牌式的明媚笑容,撇清道:“嘿嘿,都尝尝吧,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不是为了你才点的……”歪头想想觉得说这话不合适,又改口,“也算是专门为你点的吧。呵呵。”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小风恋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傅君灿从来没见过,饿到快晕的人,吃起饭来居然能这么斯文,虽然她以前也没见过挨饿的人。看小风恋吃饭跟数米粒似的,一夹一小撮,再万分贤淑地夹起菜送进嘴里,小口抿了一勺吹凉了的汤,吃的不急她看着都急…不过也很难去想象一下吹弹即破的朱唇,狼吞虎咽的样子。

      小人儿肯定有良好的家教,不像自己。傅君灿给她做了解释。

      但是吃了大约有一炷香地时间,眼前的饭菜丝毫不见半点少下去,唯一一盘放在自己眼前的宫保兔肉倒是空了。傅君灿很想摆出个苦瓜脸给她看。

      “来,多吃点。”动手给小风恋夹菜,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风恋点头感谢,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母后教导过,饭不言寝不语,她贯行地很彻底,只是张了张嘴,脸又微红了。

      傅君灿发觉自己越给她夹菜,小人儿的脸便越红,真是太好逗了,于是她开始乐此不彼地往风恋碗里堆菜,附赠一脸的春光灿烂。

      善良的小风恋哪里想到傅君灿是在逗她,开始的时候,将夹进碗里的菜全部都吃下去,哪知碗里只高不低,越堆越多,显然已经严重超出了自己的饭量,小风恋为难了。吃吧,这么多肯定吃不下,不吃吧,是人家好心给自己夹的。

      傅君灿可不管这么多,她已经夹上瘾了。在她眼中,如果小公主是一块香喷喷的兔肉的话,她可能早就扑上去咬几口了,肯定比桌上的菜都好吃。什么叫秀色可餐,这就叫秀色可餐。傅君灿看入迷了。

      小公主天人交战了许久,俏脸通红,似是下定了决心,小嘴微张,抗议道:“再多就吃不下了……”

      清音萦萦,又似呢喃软语,略带娇嗔,傅君灿觉得天上仙女的声音也不过如此吧,听得她都要醉了,索性将这句话当成是对自己的撒娇,满心喜悦的应了下来。

      “吃不了就剩下吧。”傅君灿笑语盈盈,她在家里哪一顿吃的不是五花八门的精致菜点,因此也不觉得浪费。在她看来,饭菜是享受的,吃撑了反而不美。风恋虽然也习惯了宫里的御膳,却在这逃亡的途中体验了生活的艰辛,心态较之以前早已大不相同,但听傅君灿这么说了,自己也确实吃不下,只好停下碗筷。

      “对了,你叫什么?”傅君灿这才想起自己连人家名字都没问就拖着来了,虽然拐到手是目的,但总还要知道自己拐来的这只像白兔一般的小人儿叫什么吧。其实还有另一半的目的是想再听听眼前人儿的声音,她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呢,这么好听的声音,应该多说才是。

      “风恋……”风恋吃饱了,脸色也略微好看了些,不再一副随时都会倒地的样子,回答的声音也稍微响了一点,但仍是轻声细语的。

      “呵呵,微风的风么?这个姓还真是少见呢。”傅君灿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老神在在地说道。

      “恩。”小人儿螓首微点,继而又不吭声了。

      “傅君灿,你唤我君灿便好,风恋,风恋……我叫你恋儿可好?”沉默了一会儿,傅君灿再接再厉,报上自己名字,顺便再进一步拉近关系。

      风恋看着这样一个自来熟的傅君灿无可奈何,她不习惯与初见面的人太过亲近,但是刚才若不是傅君灿,自己恐怕会饿晕在街头,也有可能被坏人拐走,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何况救命之恩大于天,风恋略略迟疑,便唤了一声:“君灿。”算是接受了她的提议。

      其实风恋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将傅君灿当作可以亲近的人了。

      傅君灿只觉得风恋唤出的那两个字犹如仙乐,也没在意风恋的犹豫。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傅君灿就怕控制不住露出饥渴的笑容吓坏对面的小人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恋儿,你的家人呢?怎么会独自一人流落至街头?”

      不问还好,一问小风恋的眼圈便开始泛红,水波朦胧,一双迷蒙的大眼开始汇聚水汽,还未张口便有两串泪珠滚落下来,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傅君灿一见,心疼坏了,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人儿,应该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才是,自己真是混账,明见她孤身一人在街头挨饿,才会带她来吃饭,若是有家人在或是有家人管,又怎么会到这地步。这下可好,哪壶不开提哪壶,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惹得自己也难受。

      傅君灿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巴巴的说着:“别哭,恋儿,别哭……你要再哭了,我也会想哭……”

      风恋咬紧了下唇,只无声的哭着,偶尔有抽气声,泪珠就像断了线一般,不停地滚落。听到家人二字,便想起当时皇宫的一片荒夷,父王母后的惨叫,更觉得世间之大,却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处了。愈发哭的凄惨。傅君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恋儿不知道自己身子骨弱么,这么狠命地哭,哭闭过气去怎么办,哭出声来也好啊。傅君灿急了,干脆一撇筷子,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在喧闹的酒楼里,也显得相当震耳欲聋。周围酒桌上的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仔细看去却发现是两个娃娃坐在一张酒桌前,一个金玉良装哭的毫无形象,一个纤尘微沾哭的梨花带雨。不禁觉得即诧异又好笑,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出言到:“哈哈,两个娃娃看来还没戒奶啊。”又兀自取笑。

      傅君灿不高兴了,瞪了正在笑的大汉一眼,没看见人家正在哭吗,你笑那么大声做什么!大汉一瞧,更乐了。傅君灿气极,站起来就想往那边冲,她何时受过这种嘲笑,却被小风恋拉住了手。这时突然听得“咔嚓”一声,大汉所坐的椅子不止为何突然断了条腿,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引起了哄堂大笑。

      大汉环视一圈,悻悻地下楼了。不是他不想发作,而是既使他想在天城酒楼撒泼,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免得因小失大,丢了性命。

      经过这么一闹,酒楼里倒是安静了不少,自顾自地喝酒吃菜,一些人悄悄打量两个小娃娃。

      话说回来,小风恋倒是被傅君灿突然爆发的哭声震慑住了,不明白她好好的跟着哭什么,不知不觉也止住了眼泪,但是眼角有些抽搐,真没见过这样明亮的人,笑得灿烂,哭的也灿烂。她不会应对这样的人,若不是家教良好,估计她也想开口糗傅君灿了,小风恋突然觉得自己第一次没有了耐心。

      后来一看傅君灿要犯横,赶忙拦下来。傅君灿转头对上一双含泪的明眸,知道自家的恋儿不哭了,也就宽了心,把注意都放在风恋身上,没去看那大汉。

      “恋儿可愿跟我一块儿回家?”傅君灿不敢再问其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了本次诱拐行动地最终目的。至于家人情况么,回去可以慢慢了解,再培养感情。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变得患得患失,恋儿若是说个不字,她可能又要大哭一场了。但傅君灿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恋儿而哭的。她有点小小的爱面子。

      小风恋念及自己早已无家可归,怕除了傅君灿之外再难遇见如此好心地人了,而且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想离开傅君灿。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小手紧了紧,傅君灿扬起笑容,她知道恋儿答应了,这般可爱的人儿将会跟自己回家。傅君灿现在的心情比出走成功的时候还要飞扬,只想着快点把恋儿带回家去,然后好好的疼她,比宝贝还宝贝。大娘二娘见了恋儿肯定也会喜欢。

      傅君灿满脑子都是回去后的生活,笑容愈发地灿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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