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路明非有个叫黎簇的初恋

作者:脑洞记录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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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一桩心事解决了,还剩一桩。黎簇十几天没动了,感觉身上很不舒服,他耸动一下肩膀,整块后背的疼痛都席卷而来。他忍不住心里犯怵,不会真被刻了个清明上河图吧?

      他抬起空的手想往背后摸,被路明非制止了。路明非调整病床让黎簇坐了起来,嘴里埋怨:“你是猴吗?一醒就抓耳挠腮的。”到底还是心疼他这一身伤,起身帮他沿着外沿抓了抓。

      黎簇感受了一下路明非的动作,觉得心里拔凉,他的背上可能不剩几块好肉了。

      “我背上到底成什么样了?”黎簇扣住路明非的腰,好像能借此汲取一些勇气。

      路明非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草稿纸,边缘已经起毛发黄了,这么多天他一直随身带着。他把草稿纸展开举到和黎簇目光齐平的位置,他能感觉到,扣在腰上的手一下收紧了。

      好半晌,他终于听到黎簇闷闷的声音从纸后传来:“画工见长啊,明明。”路明非忍不住,一下抱住了黎簇,一手环过黎簇肩膀,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牢牢按在自己肩膀上。黎簇呼出的热气轻易烧穿了他全部的伪装,‘真难看啊!’他在心里暗暗自嘲,‘甚至还要一个重伤患者反过来安慰你。’他其实真的很怕,怕黎簇再醒不过来,也怕黎簇醒来以后卷进什么天大的麻烦里,而他却无能为力。有次他和黎簇一起去看三部连映的《黑客帝国》,路明非突发奇想,觉得自己应该有种非常神奇的能力未被发掘,像“Neo”那样是“the one”。某一天会有神秘人来发掘他这个能力,他将在众人灼灼目光中摇身一变……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黎簇听后说如果他想,他可以去租一套黑西装来接路明非上下学……

      路明非拒绝了,要脸。

      可现在他觉得那个幻想太恐怖了,原来惊天动地的大事是会伴随着流血和牺牲的,原来平静安全的生活那么容易被打破。

      他由衷希望那个抢匪只是死前的精神错乱,可能还有点心理变态因素叠加,才留下这么一副诡异的“画”。而不是某个大事件将要发生的序言。

      他只想要黎簇好好的。

      黎簇顺着他的动作揽住他的腰背,喃喃道:“没事了,我没事的,人生嘛,总是会猝不及防遇到点神经病的。”

      突然,黎簇问道:“你们社团活动多长时间?”很明显的,他感觉到路明非的肌肉变僵硬了。于是他推开了路明非,看着他的眼睛挑了挑眉:“嗯?”

      路明非吸了吸鼻子,抬手搓了把脸,说:“我先走了,医院晚上七点就禁止探视了,我可能要到周末才能再来了。”

      “我在医院有吃有喝有人照顾的。”黎簇笑笑,“老师估计还得带着同学来探望我,可能还有之前被我踢掉衣服的,反而得给我送水果。”

      “真损!”路明非最后扔下一句,匆匆离开了。走廊上的争吵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那两个人应该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没碰着面,挺好的。黎簇听着他脚步声远去,祈祷他能赶上之后的课。

      等到连脚步声也听不到了,黎簇才咬牙翻身起来,脚软得几乎跪倒在地,还好他勉力撑住了一旁的凳子,就是路明非刚坐的那张。他本想拔掉手上的吊瓶,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握住了输液架。还好,输液架上目前只挂了他一个人的吊瓶。他用输液架当拐杖,跌跌撞撞地来到厕所里,扯掉了靠上的纱布,转身看自己的背。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黎簇毛骨悚然。哪怕只是部分,也能看出那是个及其诡异的图,而且完全是用刀割出来的。那不止是一刀两刀,整个估算下来得有几百刀刻痕。所有伤口都结痂了,形成了无比恐怖的伤疤。

      黎簇将已经暴露出来的部分和刚刚路明非手绘的草图进行对比,判断余下部分图案也不会简单,于是继续动手,想要撕掉背上的胶布。但是显然包扎时候,医生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这些胶布全部用卫生胶带从他肚子上过了好几圈,虽然他扯掉很大一部分,但是要从身上完全扯下来很难。他扯了几次没成功,输液架一下一下碰在门上的动静引来了护士和护工。

      在背几个壮男死死压在床上后,黎簇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但他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往背后转去,手也直往后伸,好在护工们都是专业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医生跑进来问:“怎么回事?”

      “医生!我背上是什么?”黎簇对着女医生叫道,“那个王八蛋在我背上刻了什么东西?”

      医生埋怨地看了护士一眼,才皱眉对黎簇道:“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还是等你身体再恢复一点,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黎簇的情绪一下炸了,好险忍住了爆粗口的欲望。还多亏了面前是个女医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看到女医生就觉得安心。

      黎簇知道自己的年龄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有发言权的,哪怕他老爹是个只会喝酒打孩子的烂人,那也是他的监护人。他决定争取一下主动权,至少别让他们把他爸叫回来。

      于是黎簇滑跪得非常迅速:“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情绪失控了,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这个疑问我也休息不好。”

      女医生虽然惊讶他个半大小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可也没有松口的意思。黎簇只能深吸口气,再接再厉道:“我父母已经离婚了,我也十七岁了,我能自己负责自己的事情,请你告诉我真相。”黎簇用这话震慑过不少大人,屡试不爽,这次也不例外。

      看到愣住的女医生,黎簇最后再加了把火:“求求你了,阿姨。”

      女医生看了看他流血的手背,刚刚他挣扎的时候把针头挣脱了,还好没断,终于叹了口气,让护工松开了黎簇,要求黎簇不可以再撕胶带,转身带他去办公室。

      “谢谢阿姨”黎簇乖巧貌。

      “不要叫阿姨,叫姐姐。”女医生头也不回,“看你年少老成,我很欣赏,叫几声好听的,等下你看到自己的后背崩溃后,我兴许还能安慰你几句。”

      就在黎簇和女医生周旋的时候,路明非在努力赶回学校的路上。其实医院离学校不远,毕竟当初是就近送的,可他确实是在病房耽搁了太长时间。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要遭,校园里打眼看去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凑近了才能瞅见那一群群被关回笼里的神兽。

      路明非连滚带爬的往教学楼跑去,大脑飞速转动,想着到底是拿万金油的尿遁做借口被嘲讽一通,还是搏一把赌老师压根就不会发现他没在。毕竟现在课都上了半截了,万一混过去了呢?

      “路明非?”好吧,看样子是不存在万一的。

      路明非磨磨蹭蹭地转过身,结果来人不是什么严厉古板的教导主任,而是楚子航。

      楚子航其人,仕兰中学一代男神是也,想知道关于他的传说,只需要在课余时间往学生多的地方走一遭就行。毫不夸张的说,楚子航兼任了仕兰中学绝大部份男女生的梦想,当然,不是同一个梦想。楚子航教会了仕兰女生一个词:暗恋,而仕兰的男生,都梦想活成楚子航的样子。比如路鸣泽,也比如路明非同班的赵孟华,当然,前者完全是在想桃子。不过这些人里不包含路明非,他没那么大志向,他的世界就那么大,一个黎簇就差不多塞得满满当当。

      路明非挺惊讶楚子航居然能叫出他的名字,难道是早操时记过记多了?不至于吧?

      “学长好,学长亲自整理器材呢?”楚子航推着一车篮球,不知道是不是正要去器材室。

      这话楚子航没接,反问道:“刚从医院回来?”

      嘶!路明非不由自主低头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显眼的痕迹,能让人一眼联想到医院。

      不等路明非多想,楚子航主动开口解释了:“我听说那个每天接送你的男生……住院了,而且你身上有消毒水味。”

      不得了不得了,楚子航居然还知道是黎簇每天接送路明非。小生何德何能,分得楚大少爷一个眼神啊?路明非深感惶恐。

      虽然路明非和路鸣泽上的一个学校,但他确实一直是蹭的黎簇的老破自行车。最开始是因为路鸣泽小一岁,路明非上初中的时候他还在小学。后来即使都在仕兰,但路明非要早起买全家的早饭,路鸣泽可以定定心心多睡至少半个小时,坐叔叔的宝马去学校,路明非早起了不想等,就还是和黎簇走。

      寄人篱下就要学会察言观色,他知道路鸣泽是不屑于和他扯上多大关系的。仕兰有两榜,一个是“此獠当诛榜”,榜首是楚子航,这没什么好解释的。还有一个“神人榜”,路明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上榜了,但他知道这个“神人”对他来说不会是褒义的。所以“路神人”最好只出现在表弟和周围人的玩笑里,而不是真实具体地走在他身边,那样路鸣泽嫌丢人。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难道楚子航也如此低级趣味,喜欢看他这个“路神人”的笑话?那么赵孟华确实是可以当楚子航第二的。路明非总是忍不住把人往坏里想,毕竟他没受到过多少善意。

      楚子航让了半边扶手出来,说到:“帮我把车推回器材室吧。”

      路明非一愣,下意识回道:“嗻!”只能说还好边上没别人。

      看楚子航已经走了,路明非连忙跟上,忍不住在心里范嘀咕,不能是因为那句‘亲自整理器材’吧?

      车推到位,楚子航拍了拍手说:“走吧,我送你回教室。”

      卧槽!不至于吧?学长何必如此敬业?路明非在心里呼天抢地,他都已经回学校了,不会在跑了啊?顶多就是溜溜达达磨过这节课而已。

      不管心理活动再剧烈,路明非还是乖乖往教室门口走,这次不敢磨蹭了。

      到了以后,是楚子航先敲门打报告,激起班里一阵窃窃私语。老师也认识这个仕兰中学的金字招牌,和蔼地问楚子航有什么事。

      楚子航侧身让出缩在身后的路明非,说:“刚刚篮球队训练结束,我请路同学帮忙整理训练器材,耽误上课时间了,抱歉。”篮球队一般不收高三的学生,楚子航是个例外。一是因为他成绩稳定拔尖,也因为他篮球技术碾压众人,还有帅气的脸蛋加成,每次放出去溜一圈,都能吸引一堆迷弟迷妹,可以说是招生办老师的秘密武器了。

      路明非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是他小人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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