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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少年武王,我的直属上司姬发,如今还只是矮我三寸(约5厘米)的少年郎,他小我一岁,脾气很好。
他年轻、活泼、开朗、意气风发,充满生命力与活力,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他与这里的人很不一样(此处特指崇应彪),他不会对训练内容有任何抱怨,相反会格外认真,若有失误当天便会加倍训练。他会对我百发百中的箭术发出真心的夸赞,会在夜里守夜时拿着腰间的玉环陷入沉思,也会向我们描述西岐大片的麦苗,还有小时候他哥哥教他骑马的时光。
与他相处后很快就能发现,他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所以他会热情真诚对待身边之人,会和别人分享他的童年。
我与他的关系拉近,是在这年的秋日里。
成为百夫长之后,我的日常发生了一些改变,在质子旅生活品质得到了提升,也加入了主帅亲自训练的队伍之中。除此之外,百夫长还要监督方阵士兵进行训练,以及担任营地夜间巡逻的领队。
不过有一件较为尴尬的事情摆在我面前,芒种之后的第五日是姬发的生日,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啊。那日当天,当晚,殷郊拉着姬发去喝酒,说是庆祝他又长了一岁。
当然,肯定不止我一人不知道,但重点是那些人第二天就去补送礼物了,而我什么都没有。家世背景在质子旅是一种底气,这也是四大伯侯之子成为千夫长的原因之一。别人的爹受命将儿子送来朝歌,就算在不喜欢也会备点身外之物以备不时之需,哪像我,当时带着伤腿被丢上马车,基础的衣物都是看不下去的老管家准备的。到了质子旅,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到这种需要送礼的时候,我心里就升起阮囊羞涩的尴尬之感。
心里不知第多少次骂这一世的渣爹,光生不养,有用之时才将我带回去,哄骗不成就用硬的,还什么补偿都不给。
我去伙夫营要了一些麦秆,他们虽然疑惑我为何要这些烧火用的东西,但还是不敢多问给了。将这些麦秆放入河水浸泡,整理筛选,晚上在营房里其他三人的好奇目光里,开始用麦秆编。
前世的奶奶是手艺人,退休后仍然会编织一些东西来消磨时间,无论是常见的草帽、扇子、篮子等,还是动物或者工艺品,奶奶的作品都拿得出手。小时候过年,我因为好奇,缠着奶奶教我,又因为年纪小感觉枯燥想放弃,但奶奶说:“坚持是可贵的品格,编织会让你沉下心来,人活一世焦躁误事。”
我还是坚持下来了,在奶奶的指导下学会编一些小动物,我的第一样作品草蟋蟀给了弟弟,不过被他嫌弃:“哥哥给的草蟋蟀好胖,这样他就跳不远了啊!”但这小子口嫌体正直,最后将它放在他自己的书桌上了。
技多不压身啊,此时的我发出感慨,营房里的三人没见过这个,围在我身边,我一时压力有点大。来到这里十六年,关于现在社会的记忆变得模糊,曾经熟悉面孔在梦境之中依旧看不清,麦杆随着我的手指不断翻折,而我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我大概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中间有想不起的步骤停下来,几番试探在记起后继续编织,我看着最后的成品陷入沉思,为何历史终是惊人的相似。吕公望他们早就没耐心看我编织,见我完工了又围过来,吕公望拿起成品把玩,太颠伸手去抢。
“真神奇,你做了个小胖鸟出来。”
咳,无形的箭刺中我的胸膛,扎心了。
“怎么尾巴上多了几根草啊?”
额,又中一箭。
我默默开口:“是凤鸟。”
营房里陷入一阵沉默,太颠难以置信地盯着刚抢过来的胖鸟,能说会道的他也不知该如何赞美它,我看见他纠结许久,然后开口:“这翅膀很逼真,仔细一看确实是凤鸟了。”
我谢谢你啊!
备受打击的我,重新拿起麦秆,从头再来。最后,我奋斗了一晚,一共编出四只高矮胖瘦各具特色的“凤鸟”。熟能生巧,对不起奶奶,我懈怠了。
一夜没睡倒是不太影响我精力,床头那四只“凤鸟”才是我低沉的原因,感谢他们最后忍住了没笑出声,不然我都要羞愧自尽。
都怪渣爹!要不是他苛待,我也不会要自己动手,这四只“凤鸟”不会出现!给他罪行再记上一笔。
编都编出来了,我又舍不得丢掉,不就是丢脸嘛,不就是被笑嘛,送给姬发让他开心不就是它们的意义吗?
一咬牙,当晚我就去到姬发的营房,让我进去,他还未脱下盔甲。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将放着四只“凤鸟”的盒子递给他,“补上的生辰礼。”
这个盒子,还是吕公望意识到我是个穷鬼后资助我的,憨厚的少年只要我给他编只普通的胖鸟给他,也不曾问我亲自动手的原因,他笨拙地保护了我的自尊心。善良的少年啊。
姬发接过盒子,“谢谢!”在我忐忑的视线中,他打开了盒子,呆呆地拿出里面那只体型瘦小的“凤鸟”。
我抢在他开口问这是什么鸟之前开口,说“我别无长物,便用麦秆编了凤鸟,不过最后它们长的奇异了些。”所以你笑吧,我承受的住。
我本以为被笑已经是最糟糕的了,没想到更糟糕的发生了,姬发眼眶红了!
我的天啊!我编的凤鸟真的有那么丑嘛?都把姬发丑哭了?!!
我都准备把盒子抢过来了,在锻炼一段时间再来送吧,迟两天也是迟,迟两个月也是迟,是这个理。对吧......
“父亲,母亲,哥哥,还有我......”姬发抬头看我,“你亲手做的吗?好厉害!”
天啊,他是怎么做到的,眼眶红红但眼睛发亮,我好像被戳中萌点,上司是犬系男孩吗?
我点头,“手艺生疏了,你喜欢就好。”
姬发将瘦小的“凤鸟”放回盒子里,“你们一家团聚了。离家三年,不知父亲他们有没有想念我?”他握紧腰间的玉环,情绪低落下来。
OH NO,怎么是这个走向,让我想想,我能说些什么......MD,我又幻视了,这是什么失落小狗,我有罪,送给礼物给人送伤感了。
CPU疯狂转动的同时,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安抚地揉了揉姬发的头,意识到我做了什么之后呆愣在原地。
姬发红着脸躲开,“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五岁了!长大了!”之后还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太听清。
可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反驳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我收回手,行礼,“属下越矩了。”
姬发噘着嘴让我回去了。回到营房,我当晚就给吕公望编了个胖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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