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时间

　　【9】
　　“白白，你进那个房间，跟叔叔聊一会啊。”路白的妈妈把我和这个男人一起推了进去，男人比了一个让我先过的手势，我没有拒绝。
　　对学过心理学的人，更应该谨慎。
　　男人又走出去，倒了杯水回来，我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低头什么也没说。
　　他将水杯放到我手里，在我对面坐下，浅浅笑了。
　　“你好白白，我是冯叔叔，你父亲的朋友。”
　　我象征性地嗯了一声，算是在听，仍然低着头。
　　男人也不介意，继续往下说着：“我知道你昨天晚上经历了一些事情啊，虽然人命关天，可也不用太紧张，那个快递员虽然与你有过接触，但是…”
　　男人深沉稳重的声音在我耳边徘徊着，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当是耳旁风。
　　“你现在也很紧张吗？”男人还是笑着看我。
　　“没有当时那么慌乱了，毕竟看到尸体后凶手又要立马追过来，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因为什么而慌乱了。”我抬头，与他对视，眼神中只有平静。
　　男人看到我的反应，多半是有些没有想到的，愣了一瞬，又笑了，跟我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只是那笑容，我看着倒是越发瘆人。
　　20分钟后，男人看了眼手表，终于没有再问我问题，说：“喝点水吧，你这两天累着了，还是早点休息。今天的谈话很愉快。”
　　我答应着，很自然地喝了口水。
　　男人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提着包，走出房门。
　　我瞥了眼时钟，已经是上午了，外面的太阳挺大。
　　这男人说了这么多，终于是有句话不错，我确实很累了，想睡一会。
　　我躺在这间卧室的床上，闭上了眼。
　　待我醒来时，脑子都有点睡蒙了，已是下午2点多。
　　【9】
　　是一个女生将我喊起来。
　　长的挺清秀，身材高挑，高马尾牢牢地扎在脑后。是个好料子。
　　“白白？醒一醒，再睡晚上可能就不困了。”
　　我看着她，刚睡醒还是有些迷糊：“你…”
　　“她是我很好的朋友，叫叶倾。”午后路白显然也没什么精神，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
　　“你怎么来了？”一张嘴说话，口中有些酸涩，可能是一上午没喝水了，干的慌。我揉揉眼睛，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身上居然感到一丝温暖。
　　“来陪你呀，你妈妈说你受到了些刺激，有点放不开。”她坐在床沿上，拉过来一个凳子，上面摆着两杯水和一袋青柠味软糖，
　　她伸手拿了颗，放进嘴里，看向我，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啊”了一声：我忘了你不爱吃青柠制成的东西了…”她歉意地笑了笑，我摇摇头说没事。
　　“你不爱吃青柠？”我问路白。
　　“嗯。”路白轻声道。
　　叶倾脸上写满了内疚，低着头说：“吃糖能让人心情变好，这糖被我吃了，你又不爱吃，还有什么用。”
　　我瞧着她，委屈地眼眶都快红了，我虽觉得这确实不至于哭，但还是上前安慰着：“哎呀没关系，没关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吃一点也行，再说了，我心情很好，不用担心我。”
　　女孩终于破涕为笑，突然站起来，说：“我去问问你妈妈有没有糖或者零食什么的，你应该也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我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两点半了。确实，从清晨到现在，我没吃什么东西。
　　我下了床，走到了梳妆镜前，看着路白的模样：小姑娘看上去有些过于瘦弱，好在肩宽，撑得起衣服，不至于脱相。脸小，挂着一副挺大的圆框黑边眼镜，遮住了小半张脸，眼睛倒是挺大，很好看的桃花眼。
　　“你长得还挺好看，嗯？”我忍不住笑着，调侃着路白。
　　“…闭嘴。”
　　嘴硬的姑娘。
　　我弯腰拿水杯，正喝着，叶倾探出头来，看向我，说：“白白，你妈妈给你做好饭了，叫你出来吃饭。”
　　我应着，出了房门。
　　【10】
　　我坐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平时我吃饭很快，因为学业忙碌，但路白这身形，怎么看着也不像吃饭狼吞虎咽的。
　　叶倾看着我吃饭，心情也好了不少，跟她妈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
　　路白的妈妈还是在一个劲给我夹菜，三菜一汤，一半的饭菜几乎都在我的碗里。
　　我有些不好意思，瞧着旁边坐着的亲戚，脸色愈发难看———她自己家的小孩没吃上几口，菜全到了我这。
　　受不了这像看仇人一般的脸色，我赶紧让路白妈妈停止了动作，说自己吃不了了，给旁边那小丫头的饭里拨了两筷子菜。
　　小孩子挺开心，刚想拿勺子吃，那亲戚黑着脸，从她手里夺过饭碗，倒进了垃圾桶里。
　　路白她妈见了这场面可生气，直接站起来，质问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干。
　　然后就是不可开交地吵闹。
　　“你家那个孬种都快20了，饭菜都是我做的，不就是目睹了个案件？至于吗？我这孩子一口菜都没吃着！”女人很愤怒，气得脸红，本来身材就有些臃肿，扎着个很潦草的丸子头，此刻很像…我不想形容。
　　“路白不是给你家孩子了？你自己倒的赖我们？”她妈妈也气上头，指着这个女人破口大骂。
　　“我们才不吃从她饭碗里出来的东西！晦气！”矛头又莫名指向了我。
　　“我们不吃不正常的人的东西！”
　　我一脸无所谓，继续埋头吃饭，却感受到了路白情绪有些激动。脑子还得安慰路白。
　　“我对不起她。”路白说话了，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谁？”我好奇地问。
　　路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跟我讲述了这个女人的事情。
　　“她是我表姐，大我个7岁8岁，就已经嫁了男人，生了孩子。小时候因为一些事情，她一直很恨我…当然，那些事你没有必要知道。”路白小声地叙述，情绪也稳定下来。
　　我点头答应，两个人吵架时，唾沫星子喷了一桌，小孩见了这场面也恐慌，几乎是嚎啕大哭，拉着我的手肘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抱起她，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小丫头好不容易不哭了，那女人一转脸看见这情形，发疯似的冲向我，扯着小孩想将她从我怀里拽出来：“谁让你抱她的？你个晦气东西，抱我孩子干什么。”
　　我懒得理她，想将小孩放下来，小孩却牢牢抓住我的衣领，喊着：“不要！不要！”说完又大哭起来了。
　　我此时只感觉心累，不想有过多纠缠，女人无法接受她的孩子会这么喜欢我，一巴掌打到她屁股上：“反了你了！你今天要是不下来，就别叫我妈！”
　　我皱眉，这孩子看上去只有4岁左右，就打得这么狠。小孩哭声更猛了，吵得我心烦意乱。女人还想再冲上来，我一脚将她踢开。
　　“你家孩子在我怀里怎么了？我能把她吃了？”我本身就讨厌哄孩子，更讨厌这群人的纷争，火气直接升到头顶。
　　女人跌坐在地，睁着眼睛，一脸不敢相信，许久，她点头说：“行，行，你俩都给我滚出去！”说完，她一抬屁股，站起身，使劲将我推出门外，连同我怀里的小孩，关上了房门。
　　我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吐槽：“你家里挺热闹。”
　　“不好意思，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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