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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病
街边的梧桐树被秋风染的金黄,还不到深冬,入夜就已经有了些瑟瑟的晚风,吹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徐善玖边听下属汇报工作,边用夹子将红皮幼鼠扔进玻璃展柜,自从她掌握集团的部分股权后,徐长慈就将一部分产业开始慢慢地交由她打理,这些天,她做的异常漂亮。
幼鼠在木屑中尖叫着挥舞四肢,而此番行径更让躲藏在阴影中的猎食者兴奋。
嘶嘶嘶。
一只有着两根手指一样粗的墨西哥黑王从木屑里缓缓探出脑袋,信子疯狂地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判断猎物在哪个方向挣扎。
徐善玖站在展柜前注视着这一切,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墨西哥黑王的头朝着幼鼠的方向缓缓移动,幼鼠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即将来临,更加拼命的扭动四肢。
嘶。
蛇的行动实在太快,快到女人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一口咬住了幼鼠的头,用巨大的身躯将幼鼠紧紧缠绕住后,将幼鼠的胸骨挤碎,缓缓将它吞食。
看着眼前这一场由她制造的捕猎游戏即将走向高潮时,女人神态有些恍惚,手里的夹子掉落在地上,眼前忽然变成了另一个场景。
........
“你也试一试吧。”
女孩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盯着眼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糯糯道。
紧接着,不等女孩反应过来,她猛地一伸手,笑着眼前将女推进了眼前并不浅的池塘里。
........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成化集团大厦里。
徐善玖坐在自己办公室会客区的真皮沙发上,边泡着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边翻阅着秘书刚拿过来的财务报表和政府刚批下来的红头文件,眼梢上忍不住露出喜色。
这个项目做成后,她们徐氏集团就正式要用公私合营的模式加入当地政府的长期合作名单了,不论从短期还是长久来看,这对于她们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咚咚咚——
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敲响。
“进。”
徐善玖用热水烫了一个天青色的汝窑瓷茶杯,倒上刚泡好的雨前龙井摆在对面。
助理低着头,毕恭毕敬地打开门,不敢多看一眼。
徐善玖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朝办公室的门口看去,就一眼,她脸上早已酝酿好的笑容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僵住了。
“表情管理,徐总。”女人眼尾上挑,语调上扬,用着轻佻的语气,在“徐总”这两个字上刻意停顿了几秒。
蘩璃书妆容精致,少见地正式穿了次西装的她居然看起来有些靠谱,似瀑布般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烫了点微卷,她细长的凤眼里玩味的光流转在徐善玖身上,虽然个子不高,但踩着双十厘米的黑色细跟高跟鞋看起来却也气场十足。
“蘩璃书?”
徐善玖用质疑的目光将女人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遍。
“怎么?你家老爷子还没死呢,这么快就要夺权了?”徐善玖一脸淡漠,伸手就要把她刚倒好的茶拿走。
“感谢徐总认可我的能力。”蘩璃书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见徐善玖遮遮掩掩的,料定她肯定是藏了好东西。
女人眼疾手快地上前抢过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呸,真他娘的苦。”
蘩璃书吐着舌头一脸嫌弃,她搞不懂这玩意儿涩涩的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山猪吃不了细糠。”徐善玖瞪了她一眼,将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两盒茶叶收起来。
这是她本来想用来讨好蘩老爷子的,让蘩璃书看见了,指不定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头转手就给卖了。
“说,什么目的。”徐善玖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小孩子的糖果递给她。
那点不愉快,跟她手上攥着的项目比起来不值一提,她可以因为蘩璃书不怀好意的得罪生气,也可以因为合作共赢的关系主动哄她。
“我姓蘩,他们叫我蘩总,我来不是很正常吗?”
蘩璃书眉眼弯弯,笑着将糖果剥开丢进嘴巴里。
红唇说出的话伴随着甜腻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开,她就像一朵熟透却无人采摘的玫瑰,根茎长着锋利的尖刺,却因无人采摘而烂在花丛里,散发出糜烂诱人的气味。
“行吧。”
徐善玖正了正神色,将手边的材料跟合同推向对方。
“这个度假村是你们蘩氏跟我们徐氏合资创办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嗯嗯嗯。”蘩璃书百无聊赖地翻着合同,眼睛盯着徐善玖翕动的嘴唇看。
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真好看。
她根本不在乎徐善玖讲的是什么,只要她不亏,只要徐善玖开始正视她,她就算赚了。
“利益分配和双方所持有的股份都在合同上面,你看一下,觉得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徐善玖说了半天嘴巴都说干了,她伸手将面前的茶杯拿起小抿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熨着她躁动的心,水汽萦绕着她冰冷的眉眼,给她这张精明冷漠的脸上添了一丝人情味。
钢笔的笔尖轻点着纸张,蘩璃书面色和缓,看不出是好是坏。
“我可以签,但是得请徐总赏脸陪我吃顿饭。”蘩璃书将钢笔放回桌上,笑眯眯地凝视着徐善玖。
徐善玖尖锐的目光透过氤氲的水雾在女人脸上游走。
蘩璃书一脸得意的笑容让徐善玖一时搞不清楚她的目的。
这人就是这样,只要站在上方就开始得意忘形,哪怕自己掉块肉也要咬掉你一层皮。
“可以,什么时候?”
过了许久,徐善玖终于妥协,反正两家是世交,在双方即将合作的前提下,蘩璃书不会蠢到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坏心思。
“今天晚上。”
蘩璃书长睫轻扫,狡黠的光在眼睛里一闪而过。
“今天晚上砚砚生日,你过来?”
“行。”蘩璃书伸手拿起钢笔在合同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找乐子归找乐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徐善玖看着她将合同签好后,伸手将刚才收好的茶叶重现摆上桌。
“给你们家老爷子带回去,就说我记挂他。”
咔——
她将面前的茶杯倒扣在桌上,算是给蘩璃书下了逐客令。
蘩璃书嗤笑了一声,并不在乎徐善玖的逐客令:“那我带个人徐总不介意吧。”
凌厉地目光在蘩璃书笑嘻嘻的脸上一刀一刀割着,过了许久,这道审视的目光才收回去。
“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善玖闭上眼,不愿在多谈,在蘩璃书走后,吩咐助理将蘩璃书用过的汝窑瓷茶杯扔掉。
徐家老宅里,傍晚的黄昏让这个本就考究的庭院更像是一座近代的工程师创造的瑰宝。
一楼的会客厅宾客盈门高朋满座,酒杯在交谈间恍酬交错,嬉笑开颜。
古朴典雅的宅院里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蘩璃书一件高贵华美的白色礼服,挽着一个女人的纤纤玉手款款而来。
裙摆镶着些碎钻在蘩璃书的一举一动下烨烨生辉。
而蘩璃书挽着的那女人个子比蘩璃书稍稍高一些,她穿着身和蘩璃书颜色款式相呼应的黑色礼服,贵气十足。
女人五官精致立体,生的极美,眉眼间还略有些英气,正是前些日子因出演了一部题材小众的电影,而提名戛纳影后的尹欢。
蘩璃书看着身边女人有些放不开的样子,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用极其暧昧的姿势伏在她耳边低语道:“别紧张呀尹小姐,我真的只是带你来混个脸熟,不会把给你卖了的,现在是法制社会,我能对您怎么样呢?”
玫瑰馥郁的香气弥漫在二人之间。
尹欢闻着鼻息间那股浓烈的有些攻击性的玫瑰香,心下一沉,将手搭在蘩璃书的腰上,陪笑道:“怎么会,能得到蘩总的青睐是尹欢的福气,以后的日子还得靠您多多提携呢。”
听着女人的讨好,蘩璃书受用般在女人裸露在肌肤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就像在标记着一件私有物品。
剧烈的疼痛让尹欢差点叫出声,她在宴会厅里零星向她投来的几道目光中被剖解的像道即将上桌的菜。
“要是不想一辈子当个卖东西的销冠,待会就给我表现的好一点,我要你做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
蘩璃书松开尹欢,这人的前途在她眼里与她即将要做的事情来比,不值一提。
“来了?”
徐善玖穿着件质地良好设计感十足的灰色丝绸长裙缓缓开口,她身边的林即望则画了个精致的全妆,一身白色的高定西装亭亭玉立。
徐善玖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目睹了她们暧昧的全过程。
小女孩看起来四岁左右,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对外界的好奇,她穿着身量体裁衣的华丽礼服,一举一动自信张扬,还未长开的脸庞就已经有六七分像徐善玖,乍一看就像是徐善玖的翻版。
女孩浅棕色的瞳孔亮晶晶地看着朝自己迎面走来的尹欢。
“来了?”
徐善玖看着眼前两位看似天造地设的美人,淡淡一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这是成化集团的徐总,你见过的。”
蘩璃书脸上挂着礼貌柔和的笑容,搂在尹欢腰上的手收紧。
似乎那天徐善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还没彻底放下去。
“尹欢。”
短短两个字就将她介绍完了,有了上次的经历,徐善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尹欢。
蘩璃书眯着眼看着尹欢,似乎若有所思。
“您好,徐总。”
尹欢在看清了对方的脸后,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微笑。
“你好,尹小姐。”
徐善玖看着那双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眼睛不屑地笑了。
“砚砚,叫蘩阿姨。”林既望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示意她叫人。
徐砚溪攥紧了徐善玖的手,目光在尹欢和徐善玖脸上流转了几次后,才糯糯地叫了人。
“你叫什么名字呀宝贝?”
蘩璃书见小版徐善玖如此乖巧可爱,不禁笑的花枝乱颤,弯下腰和她对视,妩媚的眼睛里染上一缕迷离。
女人将散落的卷发用一只手就束在一边,晚礼服因她这般动作露出雪白的肌肤,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勾人心魄的引诱。
“徐砚溪。”
女孩红着脸抱紧了林既望的大腿,像只小兔子躲在她身后,只敢露出眼睛来看蘩璃书。
本能告诉她,这个阿姨有点可怕。
“你女儿我很喜欢,比你让我更喜欢。”蘩璃书轻笑,不顾徐善玖眼里的警告,亲了一口徐砚溪。
徐善玖看着蘩璃书对小团子愈发大胆的动作逐渐心生烦躁,她将徐砚溪交给林即望后,称自己和蘩总的度假村项目出了点小问题,将人带上楼了。
二人离去后,留下林既望和尹欢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既望将尹欢的脸和徐善玖的脸在脑海中比对后,意识到盯着人家看似乎不太礼貌,浅棕色的小鹿眼充满歉意地看着尹欢,对后者淡淡一笑。
徐善玖攥着蘩璃书的手腕,找了个空房间粗暴地打开门将她一把丢在床上。
床垫的回弹震的蘩璃书脑子有些晕眩,不等她说话,一声清冽冷漠的女声在她头顶响起。
“你是不是有病。”
尹欢那双过分和她相似的漂亮眼睛在徐善玖的眼前中浮现。
她抬手开房间的灯,一双似鹰的眼睛在看见蘩璃书胳膊上的点点血痂后,变得凶狠。
骤然袭来的光明刺激着蘩璃书那双逐渐看不清东西的眼睛,她唇瓣微张,皓齿微微露出,太阳穴上愈来愈沉的鼓点和耳边的耳鸣都没有从徐善玖嘴里说出的话让她有些难受。
“但请你别在做了那些腌臜的事情后,再来碰我的女儿。”
徐善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在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细细的擦拭着自己刚抓着蘩璃书的手,随后就用过的纸巾扔在地上,看都懒得看一眼床上的蘩璃书,转身就走。
对于蘩璃书,她已无话可说。
“为什么是她啊!徐善玖!”
蘩璃书见徐善玖要走,猛地起身,伸手拿过床头柜的夜灯朝她摔去。
咔——
尖锐的玻璃在徐善玖的脚步炸开,她停顿了脚步,却没回头。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能够站在你身边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说啊!你说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你说啊!”
蘩璃书嘶吼着,抓着自己的长发,发出凄惨的尖叫。
“我腌臜?你以为你就很高尚吗?!你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我给你兜底!你早就被宋清竹送到精神病院了!”
女人歇斯底里地在床上翻滚着,紧接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疯狂地打砸着房间里的一切。
“是我!顶着父母的压力和你妈的质疑说自己是不小心才跌进荷花池的!是我!长年累月地帮你收拾着你那些骇人恐怖的烂摊子!只有我在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后愿意接受你!只有我才配站在你身边!”
“她林既望为你做过什么啊?!她凭什么啊?!她算个什么东西啊!!”
蘩璃书一口气将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全部吐露出来后,就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过不了多久,林既望发现你的真面目后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你,只有我会永远地陪在你身边,只有我!”
徐善玖听见这话身子才动了动,她缓缓转过身来,俯视着地上蠕虫一样的人,冷冷道:“你说的这些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你失足掉进荷花池跟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蹲下身,丝毫不在乎身上昂贵的礼服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割破。
她墨色的眼眸注视着蘩璃书,露出鄙夷的笑容。
“你是不是磕药磕疯了?”
“不要把你磕嗨后的臆想强加在我身上,也不要把你的一厢情愿,说成是我对你的利用。”
“我和你,从来只是清清白白的朋友,所以你别再对我发疯了。”
徐善玖咬着牙,狠狠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尖刀般的话一刀一刀插进蘩璃书的胸口,她捂着自己的心脏,忍受着心脏撕裂般的剧烈疼痛,看向眼前浮现出各个年龄段的徐善玖。
她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去触碰记忆中那个明朗清俊的少女,而在她即将要碰到时,那些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记忆碎片在她眼前碎了。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滴落在地上,她浑身颤抖着看着眼前的光沉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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