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day

　　差不多临近天亮的时候我才有些睡意，再次醒来我拉开带着破洞的窗帘发现天已大亮，徐岁不在。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眼望见小桌上留着一袋早点，是几个包子。底下垫了字条：有事外出，一会回来。

　　字倒不丑。

　　包子已经凉了，不知放了多久。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个，顺手验了没毒就往嘴里塞。
　　我稀罕得不行，没想到这人还知道给我留吃的。

　　把最后一口咽下肚，门也正好响了，我直接问道：“你还有别的裤子吗？”
　　前一天跪得太猛，玻璃片直接穿过我的两层裤子扎进肉里，可想而知我的裤子也不比伤口好看到哪去。
　　他扫了我一眼，“我的你穿不上。”
　　“……”
　　这人可真够讨厌的。
　　不过看在早餐的份上我决定不跟他计较。“那算了，乞丐风也挺时尚。”

　　我随口说说而已，大寒天的，穿这个上街别人可不会觉得你时尚，只会觉得你神经。

　　事实上我也确实没钱。
　　没有现金，没有银行账户，知道密码的卡里确实有天文数字的钱，却都不属于我个人。
　　组织的命令通常上传下达，每个人都套了不知多少层马甲，谁也不知道谁是谁，也很少有人会自报家门。
　　对于徐岁是否是x组织的，还需要验证。我不能直接把钱交给他，与其交给他不如让那笔钱自己走流程。

　　我给伤口擦了点碘伏包扎起来，伤口有点深，我一度很怕它会破伤风。不过徐岁的处理倒是可以信赖，这小破屋什么没有，药物急救倒是很全。
　　顺带一提，今天伤口更疼了。
　　镜子里面容扭曲，我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然后干活去。

　　我走得很慢，徐岁在不远处跟着我。
　　我知道我可以去诈谁。这事情很简单，A组织有甲乙丙丁四把手，他们都是没怎么上过学的，年少就出来干那档子事，只靠A组织吃饭。不久前我刚好有个任务是A组织的，具体的不便赘述，总而言之是从高层搞乱，最后垮了。A组织垮台后，甲乙丙丁四个人见势不妙，其中丙丁两个人要捐款跑路，甲乙不干，大骂对方是白眼狼，最后撕了一架，丙意外死亡，丁跪地求饶。
　　本来这事就这么算了，然而，甲乙两个人很受A组织一个上级的赏识，那位老大哥有意要把一些东西交给甲。我当时特意留了个底儿，顺走了老大哥的信物让一个小喽啰去找乙，“一不小心”“露出马脚”给甲，甲一直怀疑乙背叛他。
　　甲怀疑着，又没有证据，而乙又是个不喜欢多做解释的人，两人就这么别扭地继续共事，一同在原来的烂摊上各种捡漏，这几天正准备利用原先的人脉再起家。

　　我过目不忘，忽悠他们忽悠得异常顺利。一开始甲看到我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还有些疑虑，但最后他们俩都对我毕恭毕敬。
　　乙往我手里塞钱，我说这钱我绝对不能要。
　　我们推辞了一会，最后他还是执拗地塞到我口袋里了。

　　徐岁问我敲了多少，我说一个给了一张十二万的VIP卡，一个给了三千现金。
　　我当即去刷了两万块的衣服，又去黑市把卡换成了其他更便于携带的东西，然后跟他一起去便利超市用现金买了些生活用品。
　　回到小屋收拾东西的时候他问我是怎么骗他们的，我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告诉他答案。
　　“至今那两人都以为我是他们老大哥的远房表弟，且深信不疑，还想劝我跟他们一起东山再起呢。”
　　“……这么明显的身份查查就可以了吧。”
　　“有钱人本身关系就乱，在灰色地带行走的有钱人关系更乱。”我说。
　　外行可能不了解，但是内行足以以假乱真。身份造假和古董造假原理相似，我确实是真的有那位老大哥远方表弟的信息。而说谎的最高境界是，真假掺半。
　　把假账掺在真账里，把虚情掺在真意里。
　　当然……当然，最好不要两次踏入同一个骗局。

　　听了这话，他笑了一声：“好罢，我相信你是有实力，而不是只会说说了。”
　　“我有没有实力组织的人最清楚了。”我微笑着对上他的眼睛，“组织没有说下一步做什么吗？”
　　徐岁也凝视着我的眼睛，我一眨也不眨，铁了心要等他的答案。
　　他看了我一会，说：“组织让我帮你清尾，然后等下一步指示。”
　　我皱眉看他，示意他继续。
　　他蹙起眉，有些犹豫地说：“……我还没有接到他们对你下一步任务的安排。”
　　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钱呢？他们什么时候把上单，上上单，上上上单的钱结给我？”
　　从上个季度拖到下个季度，简直欺人太甚。
　　他再拖下去，我就要找我的黑客朋友在暗网曝布x组织不发工钱的事实了！

　　徐岁表情有些尴尬，我一看他这个表情我就知道这鬼组织绝对没提我钱的事。
　　“算了，大不了多造点孽，反正我这种人死后肯定上不了天堂。”我摆摆手，略微遗憾。

　　他没有说话，下午让我留在屋子，说是清尾去了。
　　我们的清尾，不是要毁尸灭迹，而是要把一切有迹可循的线索切断，像防山火蔓延那样建立隔离带。
　　这个事情一般是组织派专门的人负责，有时候自己会做一些洗钱流程，派杀手清尾这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可能只是人手不够了吧。
　　x组织不允许有背叛者，只有绝对的忠犬……
　　和死人。
　　虽然它拖欠工资的情况看起来跟它要垮了一样，但我私底下还是希望它长久的。毕竟少了这么个金主爸爸和擦屁股的人，我的欺诈才能在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会有很大限制。
　　追踪切拦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在于信息供给。

　　欺诈的本质是什么？
　　是信息差。

　　我把徐岁的小屋翻了个遍，关于徐岁的信息没找到，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这房子真他娘的乏善可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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