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东方的风能吹散伦敦的雨吗?

作者:花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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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5】

      女生的天性很神奇,有时候奇妙的第六感总会在奇妙的时刻拯救你于水火之间。

      见识过舍友根据手机里的步数情况推测出了男友欺骗她的事实,我曾经感慨过,果然每个女生内心里都藏着一个福尔摩斯。

      当然,这话不能让真正的大侦探听见,不然我的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春天的时候,有一位同系的男性朝我投出了青睐的枝头,文学系的青年和我一样的感性而宛转,他给我写的信总会准时地出现在周末我常去的图书馆里的位置上头。

      我发现他偏爱于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我把写过的,不断重新再写。因为,正如太阳,每日新旧交替,我的爱,也把说过的话絮絮不休。

      我和他也曾共同漫步在校园的路上,但没熬到下一个春日降临,我不是任何人的缪斯,庆幸的是一如诗歌本身,他友好地来临,离开的时候也是安静友好的。

      听舍友说,他还是会在周日的午后出现在图书馆,坐在我曾经最爱的位置上看着他的莎士比亚。

      我也更倾向于书写,笔下文字能让我更好的抒发内心的情感,可以把那些弯弯绕绕都变得美好起来。

      我笨嘴拙舌,一直觉得真心话很难说出口,言不由衷倒很容易。

      爱丁堡的二月份不同于其他月份,弥漫在空气里的似乎都有无尽的悸动与无言的爱意,我不多的几个朋友们都佳人有约,剩我一个在宿舍。

      我突然想去外面走走。

      学校里的咖啡厅出了情人节限定的红丝绒蛋糕,我去的时候人不多,大家似乎都更倾向于出学校外玩,我就点了一个,坐在窗边。

      连形状都是爱心的。

      服务员路过,在我桌面上的花瓶里放进去一朵玫瑰花,礼貌的询问我对今日的甜品有什么看法。

      我说不错。

      但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喜欢过于甜的东西,这一点和某位侦探先生很像,倒是侦探的哥哥额外的喜欢甜食,每次我都要在他那份额外的调整甜度。

      *

      比夏洛克还难搞的人,是夏洛克的哥哥。

      替侦探先生跑腿去苏格兰场拿了东西回来,路过的电话亭突然响了,我正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心里盘算着中午吃什么好。

      第二个电话亭又响了,我依旧没注意。

      第三个,我分了眼神给它,只是疑惑这伦敦的电话亭质量不行啊怎么那么奇怪。

      第四个,我终于回过头,四周围看了看,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于是出于不知道哪来的警觉,我明智的做了个最佳的决定———拔腿飞快的跑走了。

      这才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好不好!

      也不知道监控后面的人看到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二次,我刚从221b出来,就看到停在面前的豪华轿车,下来一个身姿姣好的美女吧,和车身一样通身黑色,很是神秘。

      我停在原地,美女对我微笑,“我的老板想和你喝杯茶,小姐。”

      然后,我默默的把开了一半的门,又重新关上了,忙不迭往楼上跑,“夏洛克!我又遇到奇怪的人了!”

      鉴于两次失败之后,第三次,我直接被人堵在了楼下的咖啡厅,就是在221b隔壁的那个咖啡厅,几步之遥,我只是去帮郝德森太太帮忙拿一个预定好的蛋糕,结果上一秒还敞亮的咖啡厅突然关了门,拉下了窗,剩我一个。

      最里面的位置,坐着一个看不清神色的男人。

      于是,莫名成为侦探助理之后,我又多了项任务,就是每天定时汇报侦探先生的信息给侦探哥哥、那位自称政府小官员的麦考夫.福尔摩斯先生。

      当然,其实夏洛克早就猜到了,他还提前告诉了我对策,让我在答应之前先把价格翻几倍,再和他平分。

      我并不懂他们一家人的奇怪相处模式,也并没有试图去揣测,从遇见夏洛克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比起喜怒无常的侦探先生,他的哥哥有过之无不及的更甚,有种说不出的上位者的威压感,尽管他面对我的时候是挂着笑脸的,但总会让我不寒而栗般遵从生存本能选择服从。

      唯一好在,这份额外的收入对于与当时的我来说算是不小的数目,于是秉承着打工人的优良传统,陪夏洛克探案的时候就更任劳任怨了。

      和夏洛克的探案路程也不总是一成不变在伦敦的,有些时候我们也会跑到外面去,例如几个区以外的地方。

      说巧不巧,情人节当天就遇上一桩谋杀案,还很应景的是情杀。

      从警察局出来刚好是傍晚,不是苏格兰场,才抓到的真凶交给了当地警局,回去还得坐火车。

      回去时已经是傍晚的时间,余晖落下,呈现出紫红色的天空很是动人,不少的乘客都来到窗户边欣赏夕阳的美景。

      夏洛克还在讲着刚刚结束的案情,我想这个地球大概没有一个生物可以逃过夏洛克的批判,我边撑着脑袋靠在玻璃上,边时不时的附和他。

      我不止一次,会在某个瞬间清晰又模糊的觉得眼前的人离自己非常的遥远。

      清晰的是明明人就在眼前,可他极度理智的心却和我的似乎隔了无数个平行宇宙,以为是交叠着产生了关联,但其实只是错觉。

      比如现在,意识到我分神没有把所有精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侦探很快看破了我的心思,“地球上平均每年大约会有60座火山喷发,并产生数千公尺高的喷发柱,平流层内的火山灰会将阳光中的蓝光散射,当蓝光与与夕阳的红光混合时,便产生了紫色———只是火山气体与悬浮微粒分布并不平均,我想你没必要为了这些浪费时间。”

      我并没有觉得他扫兴,只是将目光离开了夕阳,如他所愿落到他身上。

      夏洛克坐在我的对面,他的半个身子被逐渐靠近的紫红色晚霞洒满,从他的发梢,到那双总是慑人心魄般的灰蓝色眸子,又转了弯落到他黑色的大衣上。

      暖色调的光将他总是尖锐的轮廓抚平,像是柔软的帘幕轻抚又像热烈的火花燃烧,我没有避开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看。

      我知道,反正他三言两语又或是一个眼神就能把所有人看透,破罐子破摔,所以我才总是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我却突然想起最近看过的书上写的话。

      所有感动我的,你参与分享;而你身上发生的,我却不知。

      ……是不是要变成一百只蝴蝶,我才能读遍你全部的书页?

      我很是感触,内心深处起伏,甚至在思考要不要读给夏洛克听,我的沉默收获了对方一个不解的皱眉,但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在火车上遇到了之前的委托人家属。

      我对此有些印象,因为对方是陪着姐姐来咨询的,是一个亚裔的青年,是个混血但又偏中式的脸,很硬朗正气的脸,可是性格却挺腼腆的,主打就是个反差感。

      他还在就上次夏洛克解决了他姐姐的事情表达感谢,又话锋一转,看向了我。

      回到贝克街的时候,郝德森太太开心的迎了上来,“哦亲爱的,今晚我准备了你们喜欢的……”

      “郝德森太太我想你白费心思了,她今晚有约。”

      谁知道,手机就在夏洛克说完之后就响了,是一条礼貌邀约的短信,来自刚刚车上遇见的亚裔青年。

      我很惊讶,给郝德森太太看了,又在兴奋的老太太目光里回答她的问题,“就是上次那个委托人的弟弟,对对,就是那个,我怎么觉得?………还不错?我是说他的样子。”

      久违的收到不错桃花的本人其实挺开心的,郝德森太太看起来更是比我本人还开心,拉着我讲话,热心的要去给我选衣服。

      两人往三楼走去,一起无视了从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的侦探先生。

      再回到221b时候已经过了零点,我连续奔波了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但还是坚持着在二楼的时候停下脚步。

      我敲了敲夏洛克紧闭的门,一次,两次,没有人回应。

      我一开始是学喜欢的电视剧里的人敲三次门,真别说还挺便利的,慢慢习惯了,就这样继续下去了。

      本来应该敲第三次的,但我抬起的手迟疑着没有落下,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但门就在这时候被拉开。

      我以为夏洛克已经睡了,他身上套着睡袍,我顺势自然的望向他身后的房间,却被他挡住了,很快的掩上了身后的房门。

      我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又想起这人都已经自顾自的在我三楼的房间里出入自如了,在他第一次不知道如何神奇的开了我的门把我从梦中叫醒一起出门的时候,怀民亦未寝的我撑起身子,就知道这家伙眼睛里可能都没把我当成异性看。

      我放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可我还没说话,夏洛克先开口了。

      他的目光略过我全身,不到几秒。

      他说,第一次约一位女士出门就是在偶遇的车上,你们今晚去的餐厅至少提前两周预约,证明他之前并没有想到你又或者早有其他的安排而被人爽约,正常的邀请应该给女性选择的时间而不是出发前才发来信息,这不是别出心裁是居心不良,证明你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又说起之前的案子,说他面对自己姐姐一而再遇到渣男却无法解救只会一味的忍让,性格优柔寡断遇事不决,你今晚回来的时间那么晚有85%是你们在菜单上犹豫的时间超过了半小时。

      可是我记得夏洛克之前明明还难得的肯定过他,在解决他姐姐事情的案件里最后他奋不顾身的替姐姐挡枪的举措很英勇。

      “那是鲁莽。”

      我明明就记得是英勇。

      当然,就像没见过巴黎铁塔不算去过法国,没见识过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尖锐毒辣点评,不能算来过伦敦贝克街。

      谁说的?是若干年后我安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医生说的,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可他还在继续说着什么,言语越发刻薄,语速越发的快,他那一段话、一长长长长段话,我都无暇去分神留意他几分薄凉几分讽刺几分漫不经心几分挑衅了,再好听的低沉英伦腔也无法掩盖那不带停顿的速度,很快的,几乎是它认识我而我不认识它。

      我晚上喝了点酒,回来又吹了风,走了远路,更加被他说的头晕,只觉得每个词我好像都听懂了,但串在一起又好像没听懂。

      总结,就是懂了,没完全懂。

      这直接导致的情况就是,听不懂,威慑力直接减半。

      侦探先生终于停了下来,他应该在等着我迷途知返痛改前非的感恩和悔改,可是大脑当机的情况下我没有让他等到理所应当的反馈,我只是努力在脑子里缓慢的回放他的话,“.....sorry,能再说一次吗?”

      “……不。”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于是夏洛克转身就要关上门,又被我拦住,我这时才想起来我是来干什么的,将身后的袋子递给他,“等等,你拿了这个再走。”

      *

      我的购物欲不算特别高,但是审美比较特别,比起伦敦街头习惯性的黑白灰日常,很喜欢淘一些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小玩意。

      比如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拖鞋,他们的大头印在上面,我和郝德森太太一人一对。

      夏洛克从我的目光落到橱窗上多了几秒就已经意识到我的动机,但他无论多么鄙夷也无法阻止我的心动购买,回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还总爱针对我那“幼稚得英国小学生也不会买”的智商税拖鞋。

      但我难得的没有退让,努力的坚持自己的审美,只是随口的反驳了句夏洛克那黑不溜秋的拖鞋,这人倒好,第二天拖鞋都不穿了,在二楼光着脚走来走去。

      “或许你应该穿上鞋,不然容易着凉,夏洛克。”

      他置若罔闻,又说,“我没有拖鞋。”

      “你那对黑色的呢?”

      “你说那不是拖鞋。”

      我真的只是吐槽了下颜色而已……

      最让人疑惑的是我接连几天在下楼的时候隐约的听到楼下电视在播放着海绵宝宝的主题曲,但等我冲下去的时候又变成了正经的新闻报道,郝德森太太织着围巾,夏洛克把脚都缩到了沙发上,很安静,无事发生一样。

      侦探先生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在我和郝德森太太的脚上一闪而过,嘀咕般再次不满,“幼稚。”

      我若有所思。

      所以回程的时候,我突然答应了亚裔男青年的挽留,陪他去商店里给他的姐姐买生日礼物。

      我并不知道他姐姐是否真的过生日,夏洛克说他只是借口,那我想应该就真的只是借口罢了,夏洛克从来都是对的。

      夏洛克说对了青年是因为想挽留我而找的借口去商场,说对了我是因为心软陪他去了商店,导致和贝克街背道而驰的方向拉长了我回程的路,所以那么晚才回来。

      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三楼的门开了又关,夏洛克直接站在门口拆开了手里的盒子,也不管包装袋直接掉到地面上。

      是之前限定贩售的杯子,猫和老鼠的联名。

      汤姆的脑袋印在上面,明显是还有另外一半的对应图案,应该在刚刚上楼时女性剩余的袋子里。

      我知道夏洛克不止一次说过那些利用联名将滞销的商品二次包装高价销售的商家行为是智商税。

      可是我还是绕了路去了商场,排了队,排到那么晚,才买到了最后一天时间限量发售的杯子。

      夏洛克站在房门前,突然的安静下来,沉默的看着这个杯子。

      尽管知道机会渺小,他大概率是不会用的,不当着我的面数落我一番都算好的———但第二天出门前,我还是特意探着头在二楼的房间里寻找着什么。我哪有夏洛克那么敏捷的观察力,鬼鬼祟祟的动作早就被人发现,摆满了一堆化学试剂的桌子边那人后脑勺对着我,“你迟到的几率上升到95.4%。”

      “哦哦哦,晚上见夏洛克!”

      他手边的杯子还是以前的杯子。

      不过也算意料之中,夏洛克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东西。

      我离开之后没多久,久违来拜访自己不省心弟弟的麦考夫刚刚坐下与弟弟日常唇枪舌战了一番,终于将不待见自己的弟弟从化学实验的厨房里激了出来。

      只不过出来前,夏洛克无比自然的绕到了洗手池边将杯子里的咖啡倒掉,又转头,重新的泡了杯。

      侦探先生心情看起来不错。

      或许有一半功劳归功于麦考夫看着餐盘上冒着热气的自己那杯精致的英式复古茶杯旁边奇怪的汤姆猫茶杯,沉默了一秒时脸上的表情。

      【6】

      从宿舍楼出来,遇见图书馆附近一圈穿着绿领学士服拍照的学生,我才察觉又是一年毕业季了。

      天气预报显示下周即将面临新的一场初雪,气温很低,但四处奔走的毕业生们依旧热情,享受着离别前最后的时光。

      我走在路上,友好地朝路过的毕业生说恭喜。

      舍友爱好摄影,也趁着这个机会去给别人兼职拍照,我在大学门口遇见了她,她抽了空,替我和冬日的大学校门合照了一张。

      拍立得来到我的手上,我呼着白气,有些期待着照片的浮现。

      她问起我之前的毕业有没有什么照片留下,她本科是在另外的国家读的,可我有些抱歉,因为我的本科毕业典礼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

      与其说没留下什么东西,不如说那场毕业典礼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

      本科的毕业是在英国的夏天,还没到伦敦最热的时候,那天还刚好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我为了毕业典礼特意打扮了一番,和同学们约了摄影师打算在学校与伦敦街头里所有我们上过课的地方都拍照留恋。

      我的父母并没有来到现场,因为各种原因,只能计划着隔着电脑屏幕来了场远程的庆贺。

      尽管仍旧是有些遗憾,但听我妈妈偷偷的说,外婆外公特意为了这天布置了客厅好久,想要给我个惊喜,尽管是隔着屏幕的。

      我是那么的期待着想要完美的度过这一天。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所有的安排就这么突然的被一个未知来电打破。

      警局冰冷的灯光就像是伦敦总是阴霾的天,我匆忙的跟着陌生的人上了黑色的车,被送来警局不过昙花一现的停留,又跟着严阵以待的人群上了警局的车。

      我站在荒山野岭的郊区树丛外,细高跟踩入凹陷的泥土里,我抬脚换了个地方,双手绕在胸前,一言不发。

      早就在来留学之前我就有所耳闻,来了之后更是印象不止一点的深刻,我知道那些在我们自己国家被当作洪荒野兽避之不及的东西在这里并没有如此的严禁,很多无知的年轻人很容易就会走上这条下坡路,违禁的药物总是在千百种途径能找到,屡禁不止。

      这些年的探案时光里,我见过数不清的瘾君子,看过他们为此家破人亡为此无法自拔,活生生掉入人世间的地狱。

      但我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和夏洛克扯上关系。

      这些年里我对夏洛克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近乎于零,我早就知道我们彼此的差异,清楚他的与众不同,偏爱的天平从来都向着他,我自顾自的为名为天才的他划出了异于普通人更为双标的好脾气忍耐度,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夏洛克不管做出多么令人无解生气奇怪的事情,我都会一次一次的包容,选择理解。

      新上任的雷斯垂德警官是个很好脾气的男人,我和他那次是第一次见面,这么说起来有些抱歉,因为夏洛克的事情我全程都百年难得一见的黑着脸,没有和雷斯垂德警长打招呼什么的。

      他在等警员清理毒窝的时候,还向一边同样是等待的穿着毕业礼服的我说了声恭喜毕业。

      我礼貌的点点头说谢谢,看见远处的人群里突兀的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这让我刚出现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他由远至近,明明是被警察带出来的,走的像是在自家后院一样潇洒,他全无平日的西装革履,一身破洞的破洞肮脏的肮脏的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衣服,甚至走近了还有浓浓的一股奇怪的味道,雷斯垂德都不自觉的捂了捂鼻子。

      我一声不吭,看他一如往常的在警员里咄咄逼人,上了警车,指使着驾驶员兜来兜去,又不直接回贝克街,在某个街头莫名其妙的开门下车,抛开了跟上来的警察。

      我走在他身边,流浪汉和毕业生的搭配实属奇怪,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我无动于衷,听他在那说着自己做卧底藏在毒窝好不容易获取的信任就被这群警察搅浑的事情,十句里有九句在骂搞坏他事情通风报信的哥哥麦考夫。

      “所以你吸了吗?”

      我说出今天的第一句对话,停在原地。

      他还没回答,我的手机响了,是郝德森太太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她带上了祝贺礼物与鲜花已经到了学校,却找不到我。

      挂了电话后,我再次询问他,“所以你吸了吗?”

      “……没有。”

      “那是因为警察们刚好找到你了,不然也快了,对吧?”

      我不再等夏洛克回答,扭头就自己大步的往前走,那瞬间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非常的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生气到看到路边的垃圾桶都想踢上一脚。

      夕阳已经过了,路上很多下班归家的人们,街上的余晖映照,夜晚逐渐落幕,我的毕业典礼按照时间也已经落幕了。

      我穿着崭新的毕业礼服,里面也是准备许久的改良式旗袍,是妈妈从国内寄过来的毕业礼物,脚上的细高跟本来就不是为了奔波劳碌而设计的,此刻磨得我的脚后跟生疼。

      这样的运动量这样的天气,不用看也知道我的妆都花了一大半,毕业礼服下摆也蹭了泥土的污渍,我错过了父母们精心准备的毕业典礼视频,错过了和朋友们最后的庆祝,错过了郝德森太太的祝福,错过了今晚我的毕业舞会,没拍到一张照片,而且就连擦肩而过的路人都会向我说到恭喜,夏洛克一句话还没说。

      不对,他当然说了话,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其实根本不算是辩解,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并不明白我的小题大做。

      我甚至异想天开的想像电视剧里面的人一样想要狠狠警告他,想警告他你最好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不然我……

      不然什么呢?

      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用什么警告他,该怎么警告他,我有这个资格吗?这个世界上有东西能让我们无所畏惧的侦探先生害怕吗?

      我其实很喜欢夏洛克的疯狂。

      因为我觉得只有疯狂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他们疯狂活着,疯狂说话,疯狂得渴望得到一切,只是拼命的燃烧,燃烧着一切。

      可我从未想过这种火焰在肆意燃烧的同时会伤害到他自己。

      我走得快,马路人流大,有没注意的人撞到我,夏洛克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回来,可我今天穿的高跟鞋在他的动作下让我差点崴了脚。

      “……抱歉。”在被我挣开手后,看着我有些吃力的活动着脚腕,他说道。

      *

      “然后呢,她怎么说?”

      “她说,“我要的不是这个道歉。”

      站在对面的老太太听了他的话,又露出些他能一眼看破的那种感慨的神色,夏洛克不理解她明明无法解决这些问题,为什么还那么热衷于关心别人的事情。

      夏洛克端着咖啡放在唇边,可是里面的咖啡已经冷了。

      “郝德森太太,今晚我课后有小组活动,晚餐不用算我了!”

      我的声音从三楼楼梯出现,下楼,经过二楼的时候只是匆匆望了眼刚好站在楼梯拐角的老太太,丝毫没有分一丝眼神给身后客厅沙发上的夏洛克。

      三楼和二楼的距离,我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不再刻意去理会夏洛克,不过其实说来因为刚好,我的其中一项作业的老师刚好布置了需要小组外出的任务,平时的我可能还会为了夏洛克而选择和其他人换下,但这次我很快就答应了。

      怎么说呢,和夏洛克生气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因为夏洛克一向是不会在意任何人对他的看法,也不会去为了谁改变自己的态度,加上这次的事情本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且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完全可以说这次从头到尾是我自己单方面的在生气。

      是啊,人家本人都没意见,我有什么可气的,身体也是他自己的,我这样安慰自己,可就是无法和往常那么多次一样再次为他退让。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想要他的道歉?也不是,气到后面也不知气什么了。

      我忙我的事情,夏洛克也有了新的乐子,雷斯垂德警官比以往的所有人都要好脾气,圣巴赛洛谬医院新来的女法医也对他特别的友善,更加让这人如鱼得水,警局和法医实验室两边跑过的像自己家一样。

      我和夏洛克少有的默契,谁都没有先开口,好像也不是,侦探先生是有开口的,例如毫无自知之明的依旧要我帮忙冲咖啡,拿桌子上的钢笔,又或者是其他。

      但聪明如他,不过一次之后就很快的意识到了不对,但总喜欢看破所有人的秘密的夏洛克这次没有当众指出来,只是任由着这样的气氛继续蔓延在贝克街。

      直到郝德森太太都看不下去了,就发生了上面的对话,她来给夏洛克送东西吃,尽管他总是不吃,以前还有我会帮忙监督下,最近我总是故意忙着留在外面,他变本加厉比以前过的更乱了。

      好脾气的老太太决定暂时原谅把二楼搞得乌烟瘴气的夏洛克,收起桌子上冷了的饭菜,打算下楼替他换些热乎的,她刚转身就听见夏洛克的声音响起。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那次事情,我已经解释过了是去做卧底,我认为并没有意义数次的重复同一个事实——我没有吸。事情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进行,如果不是一些人在根管治疗时都要无聊到政府资源私用的派警察局搅乱事情,两天内我就可以端掉他们更深的高层。”

      “我事前早就对他们所使用的各种违法药剂做过实验和明确对比,一定程度的吸入不会改变我的心智,我不是普、通、人,我可以控制我的情绪思维,我了解我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拍的心跳,我不觉得为了最后的成功做出一定程度的牺牲有什么问题。”

      “人类的情感总是如此的多变和无用,如果你听我的劝告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那个面包店的老板———看起来不是,你现在喜欢上咖啡店的店员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所有牵连是发生在我的身上,这并没有影响到任何有关她的利益,她的短期记忆时间段总会持续在两周左右,一个月时间之久证明期间她将一件无意义的小事反复记忆,这只能说明她的行为是自我产生的无用功行为。”

      侦探先生一连串的话没有吓跑了老太太,这只让她露出些笑容来,“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夏洛克。”

      “不明白?我明白一切你们不明白的你们明白的和所有你们未知的,郝德森太太。”

      “如果你明白,你就不会说出刚刚的那番话了,夏洛克。”

      夏洛克久久的看着她,难得的没有回话。

      有些事情怎么说呢,熊孩子永远就是熊孩子,就像是上次夏洛克跑去毒窝的事情我还没缓过神来,这家伙又搞了个新篓子出来。

      依旧是麦考夫的电话,得知了他再次自己卧底进去还和别人反派老大打赌,差点没有把自己一边的肾输出去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生气了,赶忙下楼去接人。

      我和郝德森太太两个人合力都抬不起他,最后还是让麦考夫的手下那个出租车司机帮忙抬上来的,艰难的把他抬上了二楼,放到长沙发上。

      我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几乎气笑,拿了湿毛巾去帮他清醒下,这人为了避开冰凉的毛巾摔下了沙发,半躺在地面上。

      砰一声,响亮得很,摔得不轻,我和郝德森太太愣了一秒,然后就笑开了。

      我从未见过喝的这么醉的夏洛克,笑意很快的盖过了我内心的其他情绪,我蹲下身子来,扶着他坐起来。

      醉酒的侦探很有意思,他醉了之后没有特别闹,但也坐不住,东倒西歪的乱动,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大好机会,不好好报复下怎么行呢?

      我打开了手机录了像,心想为了这个不省心弟弟发际线日益增长的麦考夫肯定会很乐意看到这段有趣视频的。

      “嘿,夏洛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喝醉了。”
      “认得我吗?”
      “哦那是毛毯那不能吃。”

      还公报私仇,不对,私报私仇。

      “说你很抱歉,夏洛克。”
      “对,跟着我说,说,我很抱歉。”
      “是你很道歉,不是我很道歉,不对不对,你跟着我读……”

      我玩的不亦乐乎,也不管他听不听的进去有没有回话,不经意对上他那双虚虚的没有聚焦似的眼睛,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我、要道歉,你生气了吗?”

      我因为他的话愣了下。

      “为什么生气?”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

      第三次,他继续问我,“你为什么生气?”

      尽管是醉酒状态的侦探先生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求知欲,他就像是在求解一个可以用公式化解的数学题,问我。

      我这下甚至有点不知道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了,可他眼神那么的迷茫,在这之前我从未见过侦探先生表露出现在的这副模样。

      二楼还没开灯,因为它的主人夏洛克刚刚才回来,为了处理醉酒的夏洛克郝德森太太下楼煮醒酒汤了,二楼只开了一盏灯,是刚刚上来我随手开的。

      我不知道夏洛克这次又是乔装成什么,他的衣服被自己弄的乱糟糟的,还有那头卷发,我的目光在唯一的昏黄灯光里看向他,我一向不畏惧与他四目相对,哪怕每一次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剖析透彻。

      总是热烈燃烧的烟火变成了雾气,醉意好像短暂的抹去了我和他之间难以到达的遥远隔阂,屋外的风从窗户边缘吹进来,以为吹灭了摇曳的烛火,却发现那是吹不灭的灯光。

      我蹲在他身边,看着他没有往日锋利神色的脸,从头发到眼睛,从眼睛到脸颊,又回到他的眉目,过了好久,“……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担心你,混蛋。”

      可说完,一转头,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将头靠在自己膝盖上,安静的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郝德森太太上楼打开了所有的灯光。

      亮眼的灯光明正大的洒下,我在光里却变得小心翼翼,笑着起身帮忙。

      一个月零七天,我再次选择原谅眼前的侦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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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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