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皇权

作者:芒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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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晕了?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初春的风沁人心脾,街头巷尾皆是一副热闹景象。

      相府嫁女,王府娶妃,声势之浩大,令无数百姓驻足围观。

      一女子黛眉轻染,朱唇轻点,额上贴着金色的花钿,本有些病态的面色被轻轻一扫,看着倒精神许多。

      她独坐床榻,身穿凤冠霞帔,一身繁重的装饰压的她更显疲惫。

      朱窗半开,冷风席卷,她拢了拢衣衫,轻唤竹苓。

      “小姐可是累了?”

      沈卿竹摇了摇头,轻‘咳’两声:“将窗掩上些。”

      “是。”

      屋外喧嚣,屋内静谧。

      竹苓望了望窗外,压下心中怯意,为自家小姐不平,道:“今日这王爷也太、太不像话了,竟让、让他人代娶,自己倒是未露过面,外面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说小姐您嫁入王府,怕是要蹉跎一生。”

      “无妨,不过百姓们闲来无事,寻来的乐子罢了,等过了这一阵,便也罢了。”

      “可小姐心中就不委屈吗?”

      委屈?如何不委屈?

      她好不容易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便要嫁给素未谋面之人,这也便算了,只是成婚嫁娶乃是一生大事,哪家姑娘不希望能执一人之手,共一人白首。如今于她,倒是奢望了。

      今日她被这般薄待,日后在这府中怕也难立足。

      “小姐,你说这端王当真有那么可怕吗?”竹苓自从来到这王府,就觉得是走入龙潭虎穴般,有股头皮发麻的感觉,更甚至连王爷的面都还没见,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外界都说,王爷是来自地狱里的修罗,专来锁人命的,听闻他喜欢将人制成人彘,以此为乐。”

      寒风瑟瑟,有如鬼魅夜行,令人为之颤栗。

      像是配合着竹苓这一番话,衣袂被风吹起,极像被人掀起一般,惹得她浑身一哆嗦。

      “竹苓。”沈卿竹轻‘咳’一声,被风牵动了病体,她眉梢微蹙:“王爷护卫一方家国,驻守边关,是为英雄,不可不敬!”

      虽嗓音柔和,却难掩厉色,竹苓惶恐福了福身:“是,奴婢知错。”

      -

      夜色潇潇,星月暗淡。

      深沉的暮色犹如化不开的浓墨,在心头留下一丝忧愁。

      府中灯火通明,风吹影动,树影斑驳,有一男子坐于屋檐之上,身着黑色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白布制成的缎带,墨发也用白带高高束起,一腿微屈,手肘撑在砖瓦之上,手执一壶酒,仰头便是一口。

      底下几人,有人着急,有人看戏。

      “王爷,再不去,怕是王妃就要等急了,老奴知你不愿,可圣上赐婚……你今日未去接亲,已是触怒天颜,若再不露面,后果不堪设想啊!”

      江砚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一个病秧子用得着那功夫吗?依我看今夜就叫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省得今后看见她,就觉得恶心。”说罢,他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苏忱,问道:“你说是吧?”

      苏忱未置一词,却也相当于默认。

      顾晚舟好似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声透着些薄凉,像极了还未完全消融的冰雪,寒冷且刺骨:“你们说,太子特意选在今日,究竟是何心思,他怕不是嫌人命太长,迫不及待让本王送她上路?”一口酒饮下,似是想要饮尽心中不快,恨意却如火焰般声声不息,愈燃愈烈。

      听烦了耳边聒噪之声,想寻一处清净之地好好思量都不可为。顾晚舟站起,一手略微外展,轻松跃下,平安落地。

      江砚微微侧身:“王爷这是去哪?”

      顾晚舟像是不在意般,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手中酒壶:“依你之言,去瞧瞧这传闻中风华绝代的沈家女究竟是何模样。”

      一老者拦住了他的去路,似乎会错了意:“王爷三思啊,若是今夜王妃平白消失,圣上那该如何交代。”

      “紧张什么。”顾晚舟冷冷一勾唇:“本王还没那么蠢。”

      江砚:“……”

      “可王爷这一身,终归不妥。”

      顾晚舟抬步离开,单手背身,背影清冷孤傲,隐约有股萧瑟之感:“北崇一役,十万英魂,理应如此。”

      -

      红烛帐暖,熏香阵阵。

      顾晚舟推门而入。

      竹苓被吓得顿时惊醒,正襟立于沈卿竹身侧,只敢偷偷抬眼瞧这传言中的端王,当下着实被惊艳了一把,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

      当他微凉一瞥,那眸色森冷,琥珀色的眼瞳里藏着浓重的杀伐之气,叫人心生惧意。

      竹苓退后几步,将自己隐于帘子之后,瑟瑟发抖,心中却在盘算着,一会儿若他伤害小姐,该如何以命相搏,只是,以王爷的身手,怕是她几条命都不够他玩的。

      顾晚舟拿起一旁喜秤,试探着挑起红盖头,这一夜,他看到了一双清冷又潋滟的眉目,乍一看,灿若星辰,盈盈如秋水,仔细瞧着,却犹如千载冰雪淬练过的眸子,好似经历过人世间最深的苦难,有着令人看不透的愁绪。

      盖头被抛落在地,他的神色似潭水般无波无澜,眸子微沉,一开口便是嘲讽:“好一个惊才绝艳的沈二小姐,听闻二小姐曾为太子铲除异己,罔顾他人性命,还真让本王刮目相看呢,如今竟也不惜以身范险,嫁入王府,本王倒是好奇,这太子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如此为他卖命?”

      沈卿竹敛下眸子,平淡道:“圣上赐婚,臣女遵旨罢了。”

      见她丝毫无所动,心中更是恨意难消,她怎么敢!她怎么能……一丝愧疚之心都没有!

      顾晚舟冰冷的眸子沉沉的望着她,似乎想除之而后快,一手掐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你是真不怕死啊?”

      竹苓吓了一跳,慌忙跪伏在地,身子微微颤抖,头也不敢抬,又惊又惧道:“王爷手下留情啊……”

      沈卿竹被迫抬首,她直视对方的眸子,那眼中杀伐之意不似作假,濒死的感觉令她一阵恍惚,耳边仿佛又传来嘈杂声响,急匆匆地步伐杂乱无章,“走水啦!!!快救火啊!!!”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恍惚间,她眉梢微蹙,一股檀香味夹杂着一丝酒香忽远忽近,愈发浓烈,忽觉晕乎乎的。

      愈是靠近,那味道便愈发的重了。

      她顾不得脖颈上的疼痛,心道:完了!

      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似真似梦,令她昏沉沉的想睡。

      顾晚舟见对方一言不发,心中更是气急,刚想用劲,便见身前女子浑身无力似的倒在他怀里。

      女子柔软无骨的身躯紧靠着他,带着淡淡的清兰幽香,如山林间最纯粹的气息,飘渺淡雅。

      “……!”他懵了一瞬,不解地垂首瞧着这好似心大的沈二小姐,无语片刻:这是……被我捏晕了?她竟真的体弱至此吗?

      他的手垂在身侧,并未触碰到她,眼下情况他着实未料到,这还是第一次同一个姑娘肢体接触,纵然是他厌恶之人,却依旧有些茫然且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竹苓看到自家小姐竟倒在了活阎王身上,脸色一白,头埋的更低了。

      室内熏香缭绕,沈卿竹方才悠悠转醒,她先是一愣,而后忙退开了许多:“王爷恕罪。”

      她并未解释,可顾晚舟却死死的盯着她。

      不过片刻,便在她身上贴上了‘欲擒故纵’的标签。

      他忽地大力捏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抬首,他深觉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令人讨厌至极!

      沈卿竹微微蹙眉,指尖紧紧的抠着手心,艰难开口:“王爷……若是心中愤恨难平,想要臣女这条命,臣女也绝无二话。”

      “你!”顾晚舟手指用劲,在看到对方眉宇微皱,脸色惨白之时,终是将她甩至塌边,嫌恶似的取了帕子擦拭手指,有意无意的斜睨着她:“放心,本王暂时不会杀你,这间屋子可是本王‘特意’留给你的,那些曾随本王征战沙场的兄弟,皆在此间留过,本王将这儿重新修饰一番,你可还喜欢?”

      他勾唇一笑,又道:“对了,本王忘了告诉你,这屋子后边可就是那十万将士的衣冠冢,想必,他们也很乐意见到你。”他话音一顿,讽刺一句:“王妃。”

      言罢,他歪头静静地瞧着,似乎想看她露出慌张惧怕之色,却只见眼前女子平静地站起身,整了整略微凌乱的衣袖,微微福身,道:“臣女明白了,王爷慢走。”

      “……”

      顾晚舟心中郁结,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哼’了一声转身,重重摔门而去。

      “???”沈卿竹满脸疑惑,面上露出茫然又不解之色,遂问身边小丫鬟:“王爷怎么看起来更生气了?”

      竹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颇有股劫后余生之感:“端王果真可怕,小姐,咱们以后还是躲着点吧,不过您方才……”

      她眸中透着担忧。

      沈卿竹无言片刻,才道:“他喝酒了……”

      气味虽淡,可对于自小便对这一系列酒香敏感的沈卿竹来说,实在太浓了。

      如此,便也解释的清了。

      “哎呀。”竹苓一拍脑袋,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差点酿成大祸,她慌忙走到一旁,从匣子里取出一个精心特制的香囊,“小姐忘了把这个带在身上了。以后可得当心,若是小姐的特殊体质被有心人知晓,怕会引来祸端。”

      沈卿竹接过,“我心中有数。”

      一阵风拂过,竹苓自从知道这屋子后边便是衣冠冢,就觉渗人。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这后边……”

      沈卿竹垂下眸子,敛去眸中伤感之色:“皆为我大陵将士,有何惧之?”

      竹苓的方向看去,只见眼前女子神色自若,除却病态之色,倒显得凛然无波,心中惧意略微散去,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小姐说的是。”

      沈卿竹本以为今夜必然逃不过端王的为难,却没想到他就这么放过她了。

      她照了照铜镜,才发现脸颊及脖颈两侧指痕久久不散,腮边略显酸软,却不急着做处理,只是道:“竹苓,去将我的素衣取来。”

      “小姐……这、不合规矩啊。”

      沈卿竹愁绪满面,自从知道自己与那十万将士仅一墙之隔后,心中更是愧意难当。

      “理应如此。”

      一架古琴立于案台之上,她款款而坐,玉指轻挑,在琴弦上来回拨动。

      琴如风,音如韵,指尖起落间,琴音好似潺潺流水,或急或缓,或虚或实。她好似立于幽谷之间,只觉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她眉宇间尽显悲色,如泣如诉的琴音回荡在耳边,那一刻,好似所有人情冷暖,名利纠葛,俗世纷扰皆消散于天地间,只余悲怆的音色不断流淌,停留心头,经久不散。

      清冽如泉流,幽幽如云卷。

      这一声声悲怆之音令门外之人顿住脚步,心中愤怒之感逐渐归于平静,却似石子入水,偶然泛起一丝涟漪。

      他眉目微怔,立时归于平静。

      -

      翌日清晨,沈卿竹早早便起了。

      她用过早膳,便坐在窗边练字,笔触虚弱无力,偶能闻得几声轻咳。

      “小姐。”竹苓急忙取来外袍,披在她身上:“大夫说你吹不得风的,快些进去罢。”

      “无妨……咳咳、咳……待在里屋实在憋闷,写写字静静心也是好的。”

      忽而,一声巨响传来。

      “什么声音,你去瞧瞧。”

      竹苓一推开门便被拦住了,门外将士目露凶光,刀剑执于身前,她心中胆寒,却装腔作势般挺起腰身,下颌稍抬,作无礼状:“放、放肆……你们知道自己在拦谁的路吗……?”

      几人充耳不闻,拔剑示意。

      “啊!”竹苓飞快进屋,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怎么了?”沈卿竹见竹苓慌慌张张跑过来,额间细汗密布,嘴唇哆嗦个不停。

      “小、小姐……我们出不去了……屋外都是士兵……”

      “这样啊。”沈卿竹略一颔首,却并不惊讶:“不出去便不出去罢。”

      “可、可是……”

      ‘砰’——

      一阵风呼啸而过,有一人重重的摔在了树下,捂着胸口闷声道:“苏忱!你还真动手啊!”

      苏忱上前扶他起来:“王爷的命令你敢违抗?”

      “我……”江砚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我就是气不过,你说王爷是不是糊涂了,这时候不杀,难道还留着过年啊?”

      “你才糊涂。”苏忱提醒道:“王爷之意,此女暂不可杀!”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抽筋剥皮,以报血海深仇!”

      “闭嘴,要是被王爷知道……”

      “你们在做什么?”

      顾晚舟悄然出现至二人身后,目光沉沉。

      “王、王爷……”

      二人顿时不敢出声,悄无声息的收了剑,沉默不语。

      “说话!”

      江砚咬了咬牙,随口胡诌道:“属下听闻沈二小姐长得极美,就想来瞧瞧。”

      顾晚舟冷声道:“她长得好不好看与你们何干?”

      这话可不敢乱接。

      江砚心里直嘀咕,他总觉得此情此景略微熟悉,特像他儿时被人抢了东西,心中隐约不快,他刚想找借口开脱,就闻得远处传来一声:

      “长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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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22小时前 来自: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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