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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
“我跟你们走。”站在这群人高马大的差役面前,程昱看上去是那么的瘦弱,小小的一个,背脊挺得笔直。
领头的差役眯着眼打量着这个瘦弱的少年,一身傲骨配青衣,哪里像个偷儿?
身后的差役拿出锁链镣铐,领头的差役伸手挡住,“不用,他不会跑。”
“可是,大哥……”
“我说了不会。”领头的差役眼眸锐利如刀,作为桃花县的捕头,李准办过无数案件,见过无数的匪徒小偷,而这个孩子绝对不是。
小差役被李准的眼神吓退,收起锁链站到最后。
“儿啊。”李知雅不舍的朝着程昱的背影伸出手,无力的身子只能靠在胖婶身上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程昱转身朝着李知雅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娘亲,孩儿只是前去配合官老爷调差案子,不会有事的。”
有原主的记忆,程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事。这件事原主是被冤枉的,在原剧情里,原主也不是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
原主是被小混混们推出来的替罪羊,原主被定了罪,靠着娘亲留的一些钱财免了牢狱之灾,可也因为这件事丢掉了身上最后的钱财。
后来,身无分文的原主染上了赌瘾,在赌坊欠下了一大笔债,被追债的人活活打死了。
程昱跟在李准一行人后面,既然他现在成了这个程昱,那么就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他人的替罪羊。
*
公堂之上,狴犴画前,县太爷端坐在案前,堂下跪着一个一身粗布的家奴,白色的粗衣上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一看就知道是用过刑。
县太爷眼皮一抬,看向被李准带上堂的程昱,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程昱心中叹息,现在在古代,见到官老爷自然是要下跪的。撩起下摆的袍子,程昱背挺得笔直跪下。
“草民程昱。”
县太爷暗自挑眉,瞄了一眼李准的眼色。李准暗暗点了点头,示意县太爷,程昱并没有装模作样。
惊堂木再次拍下,“有人告发你于昨日丑时,在张员外家行窃,此事你认不认?”
“草民没做过,自然不认。”
掷地有声的一句落下,县太爷摸了摸山羊胡,“你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话。”
“没有。”的确是没有的,在程昱的记忆中,昨晚他在镇上喝大酒,那群混混并没有和原主在一起。程昱觉得这原主真是让人无语,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喝什么酒?
县太爷板着脸,“大胆程昱,既然没有证据那便是……”
“大人,敢问告发草民的人,可有证据草民有行窃吗?”
县太爷噎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有这样在公堂上说话的,“朱保,你来说说。”
跪在地上的家奴抬起头,战战兢兢的说道,“大人……小的没有说谎啊,的确是和程昱约好一起行窃。”
“草民可以问他话吗?”程昱心中冷嗤,这人明显是受不住刑罚开始胡乱攀咬,看来这个主谋有点身份。
县太爷点了点头,在堂上询问这并不算坏了规矩,更何况程昱现在并不算是犯人。
程昱点头朝着县太爷道了谢,清瘦的少年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朱保身边。
“你说我和你约好了,在什么时候?可有人可以证明?”
“前天喝酒的时候说的,就你和我,哪有什么人证?”
程昱眼眸一眯,声音冷了几分,“我说的是在什么时候?不是说喝酒的时候?那我换个方式?当时是什么时辰?我们又是在哪里喝酒?”
朱保默住,断断续续的回到,“我……我记不大清楚了,大概是申时……在……在东街的小酒馆。”
“你是家奴,可是卖身家奴?”
“这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程昱没有理会他的话,拱手朝着堂上的县太爷,“大人,草民保证这个问题和案件有莫大的关系。”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朱保,回答。”
朱保的身子一颤,“我没有卖身,只是雇佣在张老爷家的。”
“这就不对了,你们没有卖身的家奴,卯时上工,酉时下工。怎么可能申时和我在外面喝酒呢?”
“我……”
“你说没有人证更是不对,东街小酒馆生意一直都很好,当时又是酉时,怎么可能没有人看到我们?”
程昱恭敬的对县太爷说道,“大人,草民斗胆请小酒馆掌柜的上堂。”
“传。”县太爷现在对这个半大的少年来了几分兴趣,一个个问题有理有据,光是上工这一点朱保就解释不清楚了。
不一会小酒馆掌柜的就来了,县太爷问道,“赵掌柜,前日你可有在你那里见到这两人。”
赵掌柜看向程昱和朱保,眼神里的嫌弃被程昱捕捉到了。这又是个不喜欢原主的人。
“大人,前日败家……程昱并没有来,朱保的确来过,和另一位我没见过的公子。”
一句话程昱身上的嫌弃就被彻底洗清了,衙门外的程文博松了口气。看来的确是和哥哥没有关系的,他躲在人群里,不想让程昱看到他。
程文博怕程昱看到自己以后误会自己怀疑他,怎么能不怀疑呢?以前的哥哥是那么的不听话。
程昱并没有发现身后的程文博,他再次跪下郑重的朝着县太爷一拜,“大人,草民过去是个败家子不假。可草民做不得偷鸡摸狗让娘亲蒙羞的事来,草民有冤情请大人做主。”
“程昱,你想如何?”
“草民要告朱保胡乱攀咬,污蔑草民。”
“大人,小人……小人……”朱保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他害怕了,这程昱是怎么回事?突然怎么这么会说了?“小人不是故意的……”
“快说!为何要胡乱攀咬?”惊堂木再次重重落下,县太爷已经失去了耐心了,朱保明显就是在替什么人遮掩。
“大人……是李显。”
这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一旁脸色不好看的李准,李显正是这位铁面捕头的侄儿。
和败家子程昱不同,李显就是个街头恶霸,爹妈死的早寄宿在李准在家,李准忙于公务对李显属于管教,让他养成不少恶习,可以说李显就是李准最大的败笔。
既然知道了真正的主谋,程昱也不想再待下去,站起身,“大人,草民能走了吗?”
“嗯。”
得了允许程昱转身就要离开,县太爷的声音再次传来,“乡试就在月底,可有推荐信?”
程昱明白,这事县太爷在提拔自己,说他愿意给自己提供这一封敲开科举大门的信件。这个年代的规矩就是,想要考乡试就需要一位秀才的推荐。
正巧,这位官品不大的县太爷就是位秀才。
“多谢大人,草民自会拿到推荐信的。”程昱头也没回的说道,少年挺拔的背脊在此刻有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县太爷没有强求,金鳞岂非池中之物,这个孩子会用自己的方法得到那封推荐信的。
*
程昱走出衙门,在人群中瞄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程文博这小子还是跟了过来。
程昱摇了摇头,想来程文博不相信自己也是很正常的,只是这小子躲什么?自己已经看到他了。
罢了,既然程文博不想自己发现他,那自己就当没有看到好了。
程昱加快脚步,李知雅怕是现在已经担心坏了,他得赶紧回去给娘亲报平安。
顺着东大街一直往前,脚步还没有跨出城门,几个小混混迎面而来,领头的不就是刚刚朱保供出来的李显吗?
“程少爷这么着急去哪里啊?”李显右手拿着一根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左手的掌心。
这样子明显就是来者不善,程昱警惕的看着他和他身后的人,大概来了有五个人,个个身材高大。
李显这家伙,平日里和原主兄弟长兄弟短的,可程昱知道这人就是个黑心肝的家伙。
李显爹妈死的早,跟着捕头叔叔一起住,平日里仗着这层身份横行霸道,他叔叔看在他是自家哥哥唯一的血脉上,没有过多的计较,反而为他收拾了不少的烂摊子。
原主和这人的关系,就是酒肉朋友,往后原主会欠下那么多的赌债,李显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程昱咬牙,想来这家伙的烂摊子又让他叔叔解决了,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显嗤笑一声,双手张开露出身后的小混混,“程少爷看不出来吗?之前不是在公堂之上振振有词吗?亏我把程少爷当朋友,您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程昱听着这强盗逻辑,什么样的朋友会让自己去当替罪羊?李显这人家里不是没有钱,可是他还是去张员外家行窃,只能说明这人本性就是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
“抱歉,我只是维护我自己的利益。何况在公堂之上实话实说,是我们每一个老百姓的义务。”
程昱发颤的手背到身后,视线扫了扫周围的路人。路人见到领头找麻烦的是李显,纷纷低下头根本不敢来帮程昱。
李显发现程昱在看路人,心中冷笑,还想求救?举起手中的棍子指向程昱,“给我打。”
“不准你们欺负我哥哥。”清瘦的孩子挡在程昱的面前,程文博张开双臂,在李显一行人面前,程文博瘦弱的像只小鸡仔一样。
“哈哈哈,你们看这个小鬼。”李显撑着棍子放肆的笑了出来。
程昱没想到这孩子跟了一路,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一把拉住程文博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的身后,“文博赶紧跑。”
“想跑?既然你们兄弟情深,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谁也跑不了,给我打!”
小混混们一窝蜂的围了上来,程昱将程文博死死的护在怀里,棍棒敲在程昱的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没有让程昱发出一阵多余的声响。
“哥哥,你们住手。”平日里冷淡的少年无力的哭喊着,挣扎着要从程昱的怀里出来。
程昱收紧手中的力道,肩膀用力硬生生的从混混的包围中破开一个空隙,把程文博推了出去。
“快走!”
“我不……”
一个混混操起棍子就要去追程文博,程昱用力往前一扑,把那个混混扑到在地。铺天盖地的棍棒再次朝他袭来。
“赶紧走,去找人。”
程文博憋着泪,冷静下来想想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找人来帮忙,“哥,你等我。”
看着程文博逐渐消失的背影,程昱失了一身的力气,背影逐渐变得模糊,后背已经痛到了麻木。
程昱伸手在那抹背影上虚虚一抹,你是男主,你不会有事的,走了……就好。手掌轰然落到地上,清瘦的少年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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