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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03
最后一声铃响，代表着又一天的解放，同学们陆续收拾好东西，迫不及待地涌出学校。
在一群三三两两，嬉笑打闹的学生堆里，高启强远远就望见了自己的小妹。
形单影只，身边仿佛被自动隔绝出了个真空地带一样。
他的心顿时揪紧了一下。
但当你稍微走近，他却又觉得，自己对你是不是有被欺负被孤立、是不是交不到朋友啊这类的担心大概是很没有必要。
“哥？”
你也看到了校门口眼熟的紫色小摩托，还有那顶你给他选的蓝绿色头盔，当即轻快地小跑了几步上前，“怎么是你过来了呀~”
女孩儿脸上原本淡漠的神态在见到家人后融去了几分。染上笑意的双颊就如同黎明初生的晨露，微微上翘的眼尾又好似诱人入魔的罂粟。
高启强瞬间听见了好几道抽气声，他眼皮一跳，先解释了一句：“快过年了生意不错，收摊早。”
接着就示意你赶紧把自己的安全头盔戴好。
“……再说经常麻烦小虎他们也不好，你也快放假了，这几天就都哥哥来接你。”
“这有什么不好的？”
你乖乖系紧了带子，坐上去靠到了大哥的背上，拍拍他的肩道：“你本来都很辛苦了，就别揽活儿啦。”
你没有说唐小虎从来不爱戴这玩意儿，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贴心小棉袄。
“骑个车的事儿，还累不着你哥我。”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像所有的家长那样，开始关心起了自家孩子的学业情况，“对了，你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你：“……”
好哇，你难得的良心用来体谅他，他就是这般回报你的！
仗着你大哥看不见，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那样呗~”
“什么叫就那样！”
大哥的语气却极为认真，因为在骑着车还特意加大了音量。
“我听你们老师说啊，这次相当于是叫那个什么、模拟考来着，就全市都会排名的那种。你们成绩不是都出来了吗？茳茳你考了多少？明年你就要高考了……”
“哥——别念了——”
你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嘀咕道：“我成绩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想考什么大学呀~”
没错，你学习不好，也根本懒得去学。你讨厌所有诸如辛苦、疼痛、付出……反正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一切，不想做的就不去做又有哪里不对？
这世上的事在你看来只分为两种：你想与不想、要或不要。
“胡说什么！”
你的亲大哥却显然不那么认为，他在你抱上来的时候僵了一下，但听清你说的话后又好悬没被气到。
“你二哥你姐他们都念了大学！你怎么能不念！？”
高启强自觉自己没有文化，但他在十三岁辍学那年就下定了决心，一定会把三个弟弟妹妹好生抚养长大——别人有的你们要有，别人没有的你们长大了以后也要有能力自己挣到手。
而大学生，是他的愿景，也是你们通往光明未来的最好选择。
况且他都供了阿盛和兰兰，怎么可能不把你也供出来？
他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可天底下又哪里有白吃的午餐？起码这么多年他的生存经验只告诉过他：凡事都需要代价。
正当高启强想着快些回去，好再跟自家这个最不让人省心的小妹好好说道说道时，一声摩托的轰鸣突然响来。
“前面的——靠边停下——”
穿着制服的年轻交警追上了他们，高启强回过神来，连忙把车停住，暗骂了一声遭。
果然就见对方拦在了他车子前面，沉声道：“你是怎么骑车的？刚才都闯红灯了知不知道！？”
“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啊警官！”
高启强双手合十，露出懊悔的表情，十分真诚道：“瞧我！刚想事儿去了一不小心……警官！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杨健却依旧蹙着眉。
他的目光落到了后座载着的女孩儿身上，小小的身形被前面气质敦厚的男人挡住了大半，脸也瞧不见，从他所在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一双揽在男人腰间的手背，和一截六中校服的衣摆。
墨镜后的视线在那双手上停留了片刻，交警抿唇，“你这认错的态度倒是积极，可再怎样也应该遵守交通规则。况且你这还载着个小孩儿，万一出了事儿该怎么办？”
“是是，您说的对。”
“那行吧，来签个字。”
秉正的交警掏出罚单，撕下来一页正要连笔一起递过，男人的身后却忽地冒出来了一个小脑袋。
“警官，你是要罚我们款吗？”
清清慢慢的嗓。似刀锋似玫瑰的娇。
一直莫名吸引他注意力的人终于露出了真容，杨健却骤然瞳孔紧缩，直接愣在了当场。
……他从前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会为美色所动容的人，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此刻，当被你这么静静注视着，他却仿佛被千万重妖异的丝线所缠绕，仿佛变成了最蒙昧无知的虫，一头扎进稠密的蛛网。
挣脱不开，逃离不了。
短短几秒，杨健的思绪就过了几道，他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见你从校服外套里摸出来了什么，伸出个小拳头到他面前，缓缓摊开道：
“可我们没钱，能不能用这个代替呀。”
那是一颗糖。
一颗被炫丽的彩纸包装，上面映着英文字样，看起来就很不便宜的糖。
这会是你喜欢吃的吗？他不免猜想。
“小妹！别胡闹！”
高启强一把拉回妹妹的手，结实的胳膊挡在两人中间，笑着道：“警官，不好意思啊！我妹妹年纪小您别在意。您说需要多少罚金？我来。”
男人面上带着老实巴交的笑容，眼底却划过了一抹藏得极深的戒备。
杨健心说，是的，他是应该戒备的。
——任谁有这样的妹妹，都应该小心谨慎，严加提防。
年轻的交警收起了纸笔。
“没事，这次就算了，你们走吧。”
高启强扯了下嘴角，也不再过多推脱，点了点头就欲离开。
他自然知道对方突然改口是因为什么，也一点都不想去承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情。但有你在，最佳的处理办法就是果断带你走人。
“等等。”
看吧！他就知道！
高启强面无表情回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客套生硬，“警官，还有事吗？”
杨健却没有看他，他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墨镜。
眼窝不深，眼皮也薄薄的，就这么直直望向了同样转过头来的你，尽量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应当是不常笑的，脸上有着常年肃目板正留下的痕迹，笑起来也不够温和自然。
你歪了歪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交警先生先是细致地摘下了他的白手套，然后便将那只虎口带茧的手掌袒露到你面前，以一种相当坦诚的姿态说道：
“可以给我吗？”
“那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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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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